(四合一)
这句暧昧的话语,竟让两人如释重负。
滚烫的热泪,漱漱而下,可殷霞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是这样怔怔地睐着尤狄元,一动不动。
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曾经被孤立,一个朋友都交不到,时不时的还会被欺负,她恨死学校、恨死老师和同学了。
直到得知尤狄元转学后过得很好,她才燃气最后的希望,觉得一切开始有了奔头。
是他一路带着她,走出了童年的阴霾,学会了直面问题、解决问题。她一直都是,那么的崇拜他、相信他、喜欢他,以他为目标,以他为黑暗中的一米阳光。
“你、你怎么不说话?”尤狄元慌了:“我刚才只是随口胡诌,你别被吓到……”
“不是的。”殷霞捻鼻,捂住嘴,泪中带笑:“我只是、只是感觉太幸福了……”
尤狄元瞳眸波光潋滟,不知为何,他觉得殷霞这个样子,让他又心疼又喜欢,好想把这具小身体拥入怀中。
我……并没有为她做什么呀……两次遇上混混,都表现得很逊。
可是为什么,这丫头会激动成这样呢,看我的眼神,是那么的……无法形容……
他抚了抚下巴,嘴角牵出一缕不好意思的微笑。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咯。明天我再送你回家。”
这一次,殷霞没有拒绝。
“好,我在校门口等你。”
他转身,笑意更浓,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只听闻身后响起她银铃般的声音:
“谢谢你。”
能想象出,她痴痴得望着自己的背影,在原地没走。尤狄元心口,像被抹了一层厚厚的蜂蜜,甜到忘乎所以。
看吧,我就知道,这一切都值得。
“打架事件”,就这样告一段落。
奇怪的是,自从那天尤狄元受伤晕倒后,“红毛”和他手下的五个小混混,就再也没在那条宅巷出现过。殷霞的回家路,终于安全了,但尤狄元还是天天送她,这件事还被人拿到老三班的QQ群里,好好说道了一番,同学们都觉得他们成了“班对儿”。
一次很偶然的机会,尤狄元和殷霞在书刊亭附近看到“红毛”,但对方一瞅见他们,就跟见鬼似的掉头就跑,丝毫没了当初嚣张的气势。
“尤狄元,你说,红毛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难道被警察逮住教训了一通,改邪归正了?”
“哪儿能啊。肯定是怕我去讨要医药费,说不定,他们真的连馒头都吃不起呐。”
※QQ阅读首发,请支持正版,付费观看※
转眼间,期末考试终于落下帷幕。
放下笔,那堆积成山的教科书,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再碰了。
蔺萌萌跟陆斌从文教楼鱼贯走出。
“小斌,你考的怎么样?”
“唔……不怎么样。”陆斌从自动售卖机里,买了两听饮料,一个递给蔺萌萌,“这次我估计要栽。”
“你成绩那么好,栽又能栽到那儿去?”蔺萌萌指着自己的鼻子,很是窘迫:“不像我,长期徘徊在一班末尾,压力山大啊。一想起家长会,我就紧张,我爸又要教训我了。”
“不是。”陆斌抿了口饮料,眉头轻轻皱起,看样子心事重重:“我没谦虚,这回真考得不咋地,而且我老觉得心里面很慌,右眼皮跳个不停,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哈哈哈,”蔺萌萌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笑道:“想不到,你这家伙也这么迷信呀。”
*
另一头,纪如把几张复印件“啪”地摔到地上,轩然大怒:
“卧槽!个个都以为老娘好惹是不是!”
“老板……别生气啦……”她的助理,小柳,壮着胆子劝。
可是怎能不气呢?
正如先前兰林寒所说,网上很快就有人曝光了纪如和张纳明的关系,利用网络的传播速度,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连爱阅公司的高层都知道此事,特意把张纳明叫到办公室“喝茶”,最终讨论的结果是,张纳明刻意隐瞒有错,为避免造成恶劣影响,即日起撤掉主编一职,调到运营团队那边去了。
明着是“调职”,实际上是“贬职”,这还是看在纪如亲自到场解释情况的面子上,才没有过多追究。
张纳明倒是想得开,反过来安慰纪如,说没关系,但真的没关系吗?纪如心中有愧,怎么想,对方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却伤及家人。
纪如是张纳明的侄媳妇,她老公是搞房地产开发的。
当初,纪如结婚的时候,很是低调。毕竟,她是作者,张纳明是主编,编辑掌管着小说的生杀大权,这里面存在着利益关系。按照爱阅公司的规定,编辑不能在站内开书写文,也不得偏私作者,一经举报必将严处。
也正是因为顾虑深重,纪如才请求张纳明保守秘密,不要公开此事,以免被人嚼舌根,对两人都没好处。
话说回来,纪如当初火的时候,才念到大三,根本就不认识张纳明,她是真的凭实力和运气成名的,可这话说出去,已经没人信了。可不是吗,哪个叔叔不帮衬自家侄媳妇?
更麻烦的是,那位记者的爆料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所以不能发律师函去警告对方,或者要求对方撤下网络新闻稿。这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换谁谁不生气?
纪如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伸出五指,在办公桌上划出几道浅印。
“你们找到那个记者没有?她怎么说?”
“找到了,叫聂无双。她说,没有撤下新闻的打算。”
“日了狗了!塞钱都不行吗?”纪如一脚踢翻茶几上的花瓶,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吓得小柳浑身一哆嗦,赶忙叫人清理。
“不行啊,她不收我们的钱。”小柳犹豫了下,弱弱地问:“老板,依您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怎么办?”纪如愤然冷哼,眼角泛着凶光,杀气重重:“篓子都捅出来了,我也被黑惨了,干脆写个通稿,承认这一切!”
可是,通稿在官方微博置顶后,很快就冒出一大群黑粉,在她微博底下肆意谩骂,各种难听的语句都有,甚至还有些原本支持她的读者,也临时倒戈,说再也不追她的小说了云云。
她看了烦,索性关了评论,结果又有人发私信,做她的表情包……
版权合作方,临时终止了她的最新小说的漫改计划,先前炒成香饽饽的影视版权也成了无人敢要的鸡肋项目,甚至在作者圈里,她的名声也受到影响,被其他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身为一个女作者,纪如还是要脸面的。虽然报纸上说的都是事实,但她还是很不齿于记者爆料她的隐私。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鹿九爷!就是因为他的一句话,给她带来了如此大的麻烦!我要报复!!狠狠的报复!!看以后还有谁敢往我身上泼脏水!!
纪如攥着的手,微微发抖。深思熟虑后,她招来小柳。
“老板,您找我什么事?”
“你去把鹿九爷出道后的所有作品,包括现在连载的小说,一并给我订阅下载一份,然后我们开会。”
“鹿九爷?就是那个在背后踩我们的家伙?看他的小说干吗,辣眼睛!”小柳不太情愿。
“当然得看呐,还得组织大家认真地看。”纪如十指交握,手肘撑在桌上,眸子危险地眯起,牵出邪佞的微笑,声音凌冽如冰:
“他不是很‘关照’我么,那我也得回礼不是。”
鹿九爷,你对我不仁,休怪我无义。这一次,我要让你尝尝,被人诋毁的滋味。
恐怕以后,在网文界,“鹿九爷”这个笔名,就该消失了吧。她低低地笑出了声。
※QQ阅读首发,请支持正版,付费观看※
初中部的期末考,比高中部要早几天。
所以当江南雨在医务室看到默策的时候,大吃了一惊。
“不是放假了吗?你怎么……”
“咋啦。”默策提了提嘴角,笑道:“莫非江医生讨厌看到我?”
废话,谁想看到你啊,你个戏精。江南雨腹诽。
但她表面上还是不敢跟“小恶魔”撕破脸皮,赔笑道:“当然不是啦,你随时都能来。”
默家,可不是谁都惹得起的。更何况,她隐约感觉出,默策装傻,是在图谋什么。
“呵呵。”默策干笑一声,“我有几本书落在这儿了,特意来拿。”
“哦,这样啊。你拿吧,我也马上要走了。”江南雨换下白大褂,穿上长外套,站在立镜前,整理了下发型,又仔细补了下妆。
默策提着包,路过她,定下脚步。
“唷,要去见男人啊。”
江南雨脸腾得红了,赶紧将视线从镜子上移开:“胡说八道什么!我能有什么男人?!”
本小姐是单身贵族,就别往伤口上撒盐了!
默策单手扶于门梁,揣度着她:“不对劲啊,没男人,你精心打扮又是为何?算了,我不问你了,我还是去问贾斯丁——”
“诶,你别!!”江南雨被抓住软肋,气势一下就弱了,拉住他求饶:“你就饶了我吧,别再给我添乱了。”
默策飞快侧过身,反倒给她来了个壁咚。她比默策稍微高了一点,却是矮的一方占据压倒性气势。江南雨高耸的胸脯,因为羞赧而上下起伏个不停。
“那你老实告诉我,你要干吗。”他咄咄逼近,鼻息喷薄到她脖子上,搞得她脸更红了。
江南雨心里那叫一个不服气呀。自己怎么那么蠢,总是被一个初二的小孩儿摆布呢?
在六中,谁不是对她青睐有加的?任何时候只要她一拿起重物,马上就有男老师或者男同学冲过来帮忙,医务室的饮用水喝完了,总是有人主动给换新,类似的事情不胜枚举,总之,谁都得卖她这个大美女的面子,偏偏这“傻子”默七少总爱跟她作对!
江南雨艰难的在逼仄中别过脸去,低喃:“你别闹了,我赶着去见贾斯丁老师的儿子。”
“哇!!”默策放过她,连拍三次掌,称赞:“你开窍了啊,知道要从他儿子入手了!”
“什么呀。”江南雨放松下来,吐了口气:“是亚当拜托我的,叫我去看幼儿园的汇报演出。”
“哦,他儿子叫亚当啊。”默策一副了然的样子,冲她挤挤眼:“那,我就祝你马到成功咯。”
“去你的!!拿完东西赶紧走!下学期再见!”
江南雨懒得跟他废话,把他撵出医务室。
接下来,就是寒假了吧,她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心情大好。
*
亚当,今年六岁,就读于花花幼儿园,是个长得超级可爱的中美混血儿。江南雨跟他已经认识三年了。
三年前,贾斯丁和中国老婆离了婚,让出房产净身出户,带儿子搬到了江南雨租住的小区,而且恰好住在她家楼上。
一个单身外国佬,独自拉扯男娃娃,挺不容易的,但贾斯丁性格要强,不爱开口提私事,所以学校里就只有江南雨知道他的状况。
本就是同事,怎能不搭把手呢?起初是帮忙照看孩子,把做好的菜匀点儿送楼上,时不时地串个门儿,这一来二去,这乐观开朗的金发“美国大兵”,就把江南雨这水乡软妹的心给圈走了。
她想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却始终踌躇不前。直到今天,贾斯丁都还没能摘掉无名指上的婚戒,证明他对前妻余小庆余情未了。
说起那位余小庆,也算是出挑的美人儿,念的是英语专业,上大学那会儿就跟贾斯丁网恋,本来是一对儿让人艳羡的异国佳偶,却在婚后因文化差异而感情不和,最终,余小庆婚外恋,睡上了上司的床,两人的婚姻就此破灭。
这是贾斯丁心口上的一道深深的疤,多年的感情,相互的扶持,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他想不通,心中埋怨不休,人一旦放不下恨,就很难解脱。
这些恩怨纠葛,江南雨都能理解,也不着急,可是,六岁的亚当却不能再等。
他现在迫切想要一个妈妈,做梦都想。
当他眼红红抽噎着对江南雨说“能不能假装我的妈妈去幼儿园看汇演”的时候,江南雨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