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二合一）

你要记得，那些总把你当孩子看待的人，只会减少，不会增多了。——鱼汤汤《校草1号宠：霸吻夜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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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哭，不像女生那般肆无忌惮，他们多半拼了命隐忍，有泪不轻弹。

陆斌是个很体贴的男孩。

妈妈已经够糟心的了，绝不能在她面前情绪崩溃。所以，当得知奶奶安然无恙后，他如释重负，强忍着眼泪，躲到应急通道里，独自宣泄。

宣泄过后，他得找回镇定，像个男子汉一样，勇敢地去面对，去承担，去收尾。

生、老、病、死，在一个作家的笔下，来去都太轻而易举了。可若换成现实，那将是不可承受之重。

他才17岁。

17岁，是雨季。

他需要时间，需要空间，去体谅奶奶的固执，去领悟血脉的羁绊，去了解生命，热爱生命。

万幸的是，人是一种适应力很强的生物。

蔺萌萌想了想，凑到何又一耳边：“你先去看阿龙吧，我在这儿陪陪小斌，过会儿再来。”

“好。”何又一没多说什么，迈着很轻的步子离开。途径陆斌的时候，他还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

待他走后，十楼的通道，就只剩下蔺萌萌和陆斌两人。

蔺萌萌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陆斌身边，并排坐下。

默默等待了会儿，呜咽缓止。

陆斌抬头，用已经哭水肿的眼睛瞄了下她，像是打招呼一样，“噢”了一声。

没有表达出看见她的惊讶，也没有表示出奶奶无事的庆幸。

十年之交，平生挚友，很多东西，能感受得到。蔺萌萌伸了伸腿，也“噢”了下，作为回应。

陆斌这才开口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刚才害怕极了。超逊的。”他露出一丝苦笑，把裤脚提起来，露出淤青的膝盖：“你看，连路都不会走了。”

膝盖有点破皮，但没见血，只是青了。看来是摔了个跟头。也是，刚才他那跑动的速度，不摔都奇怪。

蔺萌萌俯下身，对着他的伤痕，吹了吹气，和缓道：“好了，没事了。”

没事了，小斌，我在你身边呢。她在心里这么说。

陆斌连忙放下裤脚，不好意思道：“见笑了。”

随后，便是一阵沉默，两人都呆呆看着脚下的阶梯，好像无家可归的小孩。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斌掏出面纸，擤掉鼻涕，打破沉默：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跟奶奶的可乐事儿，太多了。”

他就这样，静静地回忆道：“有一次，奶奶不开灯，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我就对她说，你看得清楚吗，看不清楚就用望远镜看。”

“哈，是放大镜吧？”蔺萌萌微笑。她清楚，这个时候，他需要的是倾听。

“对，口误。”陆斌抿了下嘴，忍笑：“类似的口误还有：奶奶问我中午吃什么，我说‘随便’，结果她听成了‘吃面’，给我煮了一大碗炸酱面。”

“最扯的是，奶奶总爱把我洗屁股用的帕子，跟洗脸帕晾在同一排架子上。早上用完洗面奶的我，眼睛都睁不开，经常随手摸到洗屁股的帕子，就往脸上糊。奶奶知道了，就笑话我，说我‘屁股脸’。”

“哈哈哈，屁股脸，奶奶好幽默。”

“幽默个屁，我心塞呀。还有一次，我玩儿秋千，奶奶一用力，愣是把我直接推了出去，当即摔成‘狗啃屎’。”

“哈哈哈哈……”

说了这些“黑历史”，陆斌的语调，才稍微放松了些，皓月般的眼眸里，尽是温柔。这些都是他与奶奶珍贵而又美好的回忆。

这里面蕴含的感情，会持续一辈子的，无论生离死别。

让陆斌伤心的是，记忆中如此疼爱自己的老人，却选择不辞而别，要跳楼自杀。

这……算是一种背叛吧？

“你知道奶奶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蔺萌萌歪头问：“是什么？”

陆斌的声音，蓦地发哽：“她会在别人面前，指着我说，‘他还是个孩子’。特别是我熊孩子时期，捣了乱闯了祸，老爸要揍我的时候，她老用这一句话来求情，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蔺萌萌笑不出了，拼命才忍住眼泪。内心世界里，最柔软的那片土地，充斥着“他还是个孩子”的话语。

一声声，一字字，一腔腔，一念念。声声不息。

隔了好久，她才恍惚地道出话来：“小斌，你要记得，那些总把你当孩子看待的人，只会减少，不会增多了。”

陆斌把手攥紧，强压住心里那满溢的失落感。

“嗯，我明白。无论接下来会怎样，我都会珍惜的。我真的很爱奶奶，真的……”

蔺萌萌不住点头，完全能够理解。

“我知道你是爱她的。她怎么样，你都是爱的。”

人之所以比大部分哺乳动物活得长久，是因为有回忆的滋养。回忆就像卡片相机，定格住了时间，留住瞬间的幸福，供人在脑海里随时翻阅。这样，人才能够坚强存活下来。

后来才知道，陆斌的奶奶，在被营救的时候，情绪过于激动，暂时陷入昏迷状态，但身体各项指标已无大碍。

医院为避免类似事件再次发生，特批了换房申请，把奶奶从普通病房调入观察病房，这里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守，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人命保住了，但对奶奶心理上的纾解，还是一场持久战，所以陆斌一家还不能松懈，要奋战到最后。

至于陆斌那个小气到连老人都不肯好好赡养的大伯，在奶奶苏醒之后，才姗姗来迟，到医院探望。

他之所以对母亲心存芥蒂，源于她在病发住院之前，曾受一个传销团伙的蛊惑，去参加所谓的“著名医学专家健康营养课”，最终花了二十多万，买了一大堆没卵用的保养品和药品。

等他发现，为时已晚，银行卡都被刷爆了。他因此大发雷霆，怒叱老人“愚蠢”，让辛苦挣来的血汗钱，都打了水漂。

其实，这就是电视新闻里，常说的“老年人传销式洗脑骗局”。这种骗局，只需要做儿女的，平时多关心老人，多提点一下，就完全能够避免。

陆斌的奶奶是幸运的，至少她还有一个，愿意照料她一生的家。

愿每一位老人，都能被这世界温柔以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