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齐了,江御风坐在她的身边,身子轻轻地往后靠着,自己没有动,只是看着她吃,一手放在她的椅背上,姿态是说不出的慵懒优雅。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交谈,甚至连肢体也没有一丁点的接触,但这么看着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昵。
他看着,一时想起这个女人对自己的讽刺,又看到她‘左右逢源’的样子,忍不住就来了气,痞痞地就说“我说沈小姐,这么‘忙’还抽得空出来吃饭,今个儿也不是周末什么的。啊,对了,如果是周末,沈小姐或许会更忙一些吧!”
对面,江御风正给她夹菜的手一顿,眼神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他还怕了不成,他本来就说的实话。这个女人对男人就是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只有江御风才会瞎了眼当她是宝!
“沈小姐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沈昱,你喝醉了!”江御风微蹙眉头,淡淡地看他。冰凉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可他越维护这个女人却让他越火大,丝毫没有顾忌两人间的情谊,张口就喊“我喝醉,我看糊涂的是你,这个女人昨天还和别的男人一起,今天就另投怀抱,什么东西!”
“沈昱,你要发疯给我滚远点!”江御风腾地站起,两个男人对视,一时之间,电光石火。
“好,江御风你他妈的就继续白痴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疯子!”撂下狠话,沈昱愤恨地甩门而去。
她低着头,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原本以为,以他的个性,必定又会是一番‘狂风暴雨’可是,意外地却没有,江御风只是站了一会,然后坐下,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变化,只淡淡地说了句“我们继续吃!”
吃完饭,两人坐车回到家里。很快,送货的人到了,两人也没再有交谈的时间,江御风兀自摆弄着他的东西。她就坐在一边看着电视,偶尔瞟着他忙进忙出的身影,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向他解释什么。可是,真要说解释,她又该怎么说?怎么做?总之,脑子里一团浆糊,干脆停止思考,本想好好地看看电视,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
直到看到江御风把他新买的衣服一件件挂进衣柜里,她终于忍不住了“江御风……你这是……”
“以后来的话方便些!”江御风收拾的动作没有停止,熟练地把物品一件件地归类!
“可是,你的公寓不是有吗?”她想,她应该说的是这是她的家,为什么要放着他的物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问出了另外一个截然相反的问题,而且是为了他如此浪费的行为。
“去拿太麻烦,反正都要上街了!”
“可是……”她还想说点什么,江御风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习惯性地搂着她往客厅走,边走边说“我后天有一个报告要交,所以来不及了,电脑宽带的问题你自己去办一办!”
什么?她好像是没听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个手提电脑是买给她的?
刚想开口,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又被他打断“这个电脑是买给我自己的,拿过去麻烦,暂时放在这里!”说完,重重地坐到沙发上,舒展双臂,眼神却不自觉地闪了闪。
麻烦?她好笑地摇头,这玩意儿是最新型的数码产品,昂贵的价格也赋予了它无与伦比的便携。再说他来的时候就两手空空的。想到这里,她才想起,美国到中国,怎么也是绕了大半个地球,这个家伙却像是从一条街走到另一条街一样简单,连最基本的行李都没有,她还真怀疑他是一时兴起,甚至是说不定还正坐在学校,或者餐厅,脑子一热就回来了?不然,怎么可以解释他那些怪异的行为?
“那我帮你寄存,我也用不上电脑,就不用安宽带了!”找那么烂的借口,她故意努了努嘴。果然看到江御风的脸色一变,慌忙就说“不……行,这个……电脑长期不用会出毛病的!”
“那我每天按时把它打开,用不上安宽带啊,我觉得没什么用处,又浪费钱!”她看着他,微微地扬起嘴角。江御风的眉头蹙紧,脸上憋屈的表情让人忍俊不止,“你……你这个女人……宽带费我出,你每天在家就把它打开,登陆上网,然后……向我报告电脑的情况!”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用吼的,然后就看到她一脸恶作剧的笑,直说不就好了,干嘛饶那么大的圈子。
江御风见她笑,别扭地别开眼,把目光投向电视屏幕。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遥控板,她难得妥协地坐到他身边“好,明天我就去办理,每天按时向你汇报电脑情况!”其实不怪他如此大费周章,明知道他送什么给她,她都会介意,她怕欠他太多,她总是想两人之间可以不拖不欠,可是真的做到又谈何容易?而这一点,他知道,所以,向她示好,他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
她当然明白。
他不断地放低姿态,一再地容忍,只是因为他陷地比她深,他知道她不会低头,知道她不会后悔,所以,他让步,一再地让步。
她不想把他逼到退无可退,有时候,她也会想,会不会自己想得太多,想得太远,或许自己想的那一天永远不会来,或许自己认为的那些事永远不会发生。又或许会有奇迹发生。那么,又何苦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把自己紧紧地包裹住呢?
他们一次次地争吵,一次次地分开,可是最终,只要他回来,她总是会接受,不由自主的。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她知道是摆脱不了了,他们之间,看似脆弱虚空的纠缠,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断地纠葛,怎么也无法断得一干二净。所以,她还能做什么?那就在一起吧,抛开所有的顾虑,即使今后相互折磨,明天的事留给明天去后悔。
而她忽然的低头,他显然是没想到的。以为面对的将是一如既往的抗拒,就像他说的,沈悠是个自卑与自负同时兼备的矛盾体,她善于隐忍,惯于放弃,即使心中的渴望有多么的强烈,她都可以当作毫不在意。所以,他们的这场对峙,一直是他在输,因为他做不到她的冷漠。他总是在一次次的争吵中告诉自己再也不要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但最后,这场‘看谁先忍不住’的游戏中,妥协,让步的总是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