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云沁投递过去关爱的目光以后,龙隽之微一笑,语带讥讽说道起来:
"凤无双,我金逐流的确不能算什么正人君子,但生平却不曾做过一件见不得光的丑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得不问一下,请问你到底拿住了我什么把柄,以致于能如此自信满满的在这里威胁朕不得不封你这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做这什么劳什子的皇贵妃?"
这口气,完全没有半分忌惮之意,和除夕那天,完全是判若两人。
她的脸色不由得骇然一白,因为她根本就不清楚!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吗?朕正想好好听你说说所谓的丑事究竟是怎么一桩事?"
他的眼神渐渐在冰冷,冷的足令凤无双发颤,牙齿止不住的打架,可喉咙里就是吐出半个字出来。
此时此刻的他,语锋如此自信、狠利,难道那人能把丑事爆料出来的人已经被他灭口了吗?
她想了想,觉得极有可能,若真是这样,那她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既然你无话可说,来人,把凤无双押下去!"
一声冰冷的命令一落地,便有侍卫上前反手将其押住。
凤无双挣不脱,在被押走之前,转头再一次瞅了凤璃华一眼,心头是又恨又无奈。
云沁则陷入了沉思,在心里琢磨着这个男人能突然之间对凤无双冷面无情的原因来:这当中肯定有原因的。
"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她眯起眼问:
"要是有,最好老实交代,要是让我查出你在暗中搞阴谋诡计,小心我让你跪搓衣板..."
闻言,龙隽之无辜的眨眨眼:"怎么会?朕对皇后怀的可是一片赤胆忠心。哪敢有所隐瞒呀...走走走,咱们回帝楼去,别被凤无双那满口的胡言乱语坏了我们的好心情。对了,刚刚他们不是说何娘不见了吗?咱们是不是得派人好好找找?"
被他这么一说,她这才记起这件要紧事,拍了拍额头,急忙赶路。
龙隽之这才松了一口气。
何娘的确不见了,之后,云沁让人找遍整座皇宫,就是找不到她的行踪,一连三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此人间蒸发。
三天后,云沁接到了一封密信,第一眼见到信封上那熟悉的笔迹时,她的心就止不住颤栗起来,信上只写了一行字:
"自别后,悲思重。忆往昔,悔恨无数。一眼望尽春夏秋冬,叹梦里难见。而今,跋千山涉万水,踏破关山近咫尺,盼能相见!"
落笔:秦逍。
就像被什么烫到了一般,她手一缩,信纸飘然落于地上,那幽幽的杜蘅清香,却已极霸道的钻进了她的鼻子。
明明那么的淡雅,可闻着,却叫她觉得惊悚不安。
那些已经被满满幸福压下的阴影,像是找到了一个楔机,自然而然就从冰封的心底冒上来,在她平静的心湖中,疯狂的捣拌...
他来了!
来的好快!
其实,无论是她,还是隽之,都心知肚明,那个人迟早会找来。
他从来不是一个容易被唬弄的主,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她已经死了?
既便真信了,这番隽之在东越国登基为帝,他早晚会知道这个名为"金逐流"的新帝就是他的死对头。只要他确定了龙隽之的身份,就不难查出龙隽之娶的是谁。
这半年以来,她藏身于幕后,就是不愿这样一个情势,在近期内出现。
他们需要时间修养生息,过一段平静的日子,无论是与公还是与私,他们都需要有充足的时间来调整,因为现在的秦逍是一国之主,比之以前,越发的不好惹。
她无法想像,他要是知道她还活着,会有怎样一个反应?
去年春节,她以"自焚"的方式从他身边逃离;今年的春节,他若鬼魅一般尾随而来――他竟然放下整个国家,将他和胡为的内乱置于身外,跋山涉水来到了东越,如此大手笔,令她心乱如麻。
如果,他不肯罢休,东越和西沧,会不会因此而挑起战乱?
这是她最最担忧的事。
思绪在头脑里翻腾,云沁怔怔站在当场,嘴里是涩涩的,心情一团凌乱。
寂寂的殿内,忽然响起了孩子的哭,歇斯底里的。
"娘亲,娘亲,弟弟哭了,快..."
凤九五从隔壁突然跑过来,将她拉了过去,她混混噩噩的跟着,等回过神来时,人已经站在摇篮边上: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囡囡正在轻轻的摇着,嘴里哦哦的哼着,想让小娃娃别哭,可小娃娃就是哭的哇哇哇的,完全不卖人情,她只好放弃,回过头,眨巴眨巴大眼,楚楚可怜的道:
"娘亲娘亲,弟弟真是太天才了,您看呀,刚刚我就想给他换尿布,才解下,就喷我一身臭,我就瞪了他一眼,还没让他赔我新衣裳呢,他就先下手为强,哭的好像我刚刚毒打了他一顿似的。这坏小子,实在太狡猾了...将来肯定是一个阴谋家。"
这话,让云沁忍俊不禁。
凤九五的嘴角也跟着抽了一下:
"他只是饿了好不好?让娘亲喂一喂就不哭了。"
"又饿?才吃了没一会儿好不好,怎么可能饿?"
"小毛头一天都要吃十几顿的。吃的多,尿的就多。少见多怪。"
云沁静静的看着围着摇篮满心疼爱小弟弟的儿子女儿,那浮躁惶然的心,这才稍稍平息下来。
她摸摸俩孩子的脸,低头先将散了架的襁褓给整理好,然后把哭的惊天动地的小儿子抱了进来。话说,这小子,还真能吃能尿,一点也不像早产儿,精力旺盛的不得了。将来肯定是个悍儿郎。
"你们都出去做功课,娘亲给弟弟喂一下奶。"
她笑着让他们出去,至里怀里这个粉嫩嫩的小东西,一听到她的声音,一张小小的嘴巴就往她胸前直蹭,止了哭后,一双眼睛睁的鼓圆鼓圆,清澈的就像是泉水――这孩子,真漂亮。
"好。我去研究一下兵法。囡囡,给我磨墨。之前比试你输了,愿赌服输。今儿个,我看多少兵书,你就给我抄多少..."
凤九五一把拉住囡囡往外去。囡囡痛苦的直拧眉,无他,现在的她不太爱读那些枯燥的东西。
"能不能不抄啊...我给你弹琴好不好?"
"不行!"
"打个商量啊!"
"不行!"
"九九,你这是欺负人..."
"妹妹就是拿来欺负的..."
"呸,真要打起来,你肯定不行,你的武功比我差好多..."
"君子动口不动手。这是咱们家的规矩。娘亲还比爹爹功夫好呢,还不乖乖听爹爹的。女人得温柔...你武功练的再好,都比不上一个战略布署..."
云沁看着他们又吵又闹、拉拉扯扯的离开,笑了一笑。
这一年时间,九五个子长了不少,但依旧比囡囡矮,武功上虽有修练,但他更注重智谋,至于武艺上,他现下学的东西都只是入门的基本功,和囡囡是没法比。但他有的是将人臣服的本事。
"哇哇哇..."
小娃娃不甘被忽视,又闹起来,云沁连忙抱着孩子坐下,解了衣裳后,小娃娃一口就衔住,拼命的吸吮起来,涨涨的胸口,有奶水在涌动,一个劲儿直冲进小娃娃的嘴里。
她轻轻的抚着儿子那稚嫩的脸孔,低头亲了又亲。
龙隽之走进来时,就看到妻子正在喂奶,雪白的一片映入他的眼,她的唇角还弯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满足的刮着娃娃那粉嫩的脸孔,脸上洋溢着作为母亲的柔媚之色。
他深深的睇着,将手上的信纸藏到了身后,暗暗吐了一口气,而后,他扬起笑走上前,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才煞有其事的申诉起来:
"唉,我要吃醋了...那是我的主权..."
云沁抬头,瞧见他瞪大眼一副好像和儿子有深仇大恨似的神情,不由得一记白眼扫了过去,脸上不由得飞起红霞:
"别闹。孩子饿着呢!"
"孩子饿不是有奶娘吗?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让奶娘带。"
龙隽之坐到边上,拥住了这对母子,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发,那么的细腻柔软,一阵奶香,淡淡的扑面而来。
是的,他们已经请了四个奶娘来伺候这个小祖宗,无他,这小子太能吃,云沁奶水不太多,再加上这些天事多,根本就顾不上它,让奶娘带,既不必担心这小子被饿着,而她也能用心在政事上。
"刚刚奶娘跑开了!再说我也有点涨...哎,你出去,非礼勿视..."
她稍稍转开了一些距离。
他笑,不干:"可我就想看。你生九五的时候,我没在你身边,以至于闹了这么大一出偷龙转凤的戏码。我至今还在遗憾。他们都说没有见过老婆奶孩子的男人,人生是不完整的。你想让我不完整么?"
"滚,尽是歪理!"
"可我觉得大有道理。只是越看我越觉得我亏大了...不行,我得把奶娘去找回。冰儿...冰儿..."
他叫着。
"哎,来了来了..."
"去把奶娘们叫来...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就跑的一个不剩。小皇子饿了都不知道..."
"是,皇上!"
冰儿应声去。
云沁无语的瞅他,突然又往外头瞅了瞅,天这么早,他怎么有空跑来和她闲聊?
"你办完事了吗?"
她记得御书房还有好多奏折要批呢...全是这些天积攒下来的。
"我突然想抱老婆了,不行吗?御书房里的事,就算咱们天天没日没夜的办,都不可能办完。今天完了,明天又生出来。做皇帝,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我突然很想念以前在中国时候四处旅游的日子。老婆,我们好像都还没有蜜月旅行吧!"
"现在你觉得我们还有空出去忙里偷闲么?"
她斜眼,纳闷他今天怎么这么闲,居然惦念这事来了!
龙隽之想了想:"慢慢来,总能挤出时间的。找个时间,我们把所有人都撇下,一起去走走。想想,我们这辈子,好像还没有真正有过两人世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