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原是这世上最最亲近的人,可如今,纵然面对面站着,那个人,依旧无形的夹在他们中间。
他双手轻轻扶着她的肩,心情复杂的笑了一个,将她的秀发绾到耳后,又端详了好一会儿,才道:
"沁儿,终于可以娶到你,我该高兴的,是不是?可是,我怎么有些高兴不起来。或者说,这种高兴,有点不是滋味..."
当欣喜之情退下,他的心,难免有些悲伤。
他明白的,她答应的并不甘愿。
这段姻缘,并非她心向往之的归宿。
这是他最痛的地方――他用她的软肋,逼迫了她,这令生性骄傲的他感到无比难受。
"秦逍!"
云沁叫,想说一些什么。
"嘘,别说话!不管你想说什么,先听我说完!"
他将手指点住了她的唇,有些害怕,怕她说出一些令他心疼的无可奈何的话来,怕她用淡漠,来付应他,将他们之间情份一笔抹煞。
"好!"
下一刻,他没有再说,而是将她紧紧抱住,在她发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怀里的柔软身体有那么一刹那僵硬了,但是,很快,她放松了自己,很安静的,很乖驯的任他抱,由他用唇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他该高兴,她是一个忠于自己言行的人,可他就是有些悲,因为,他想得到的不是这样一种理智性的臣服。
"沁儿,我一直希望,我们会两情相悦的大婚,可惜,老天开了我们玩笑。让我们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我知道的...你勉强,你委屈,你心里一定恨我...你,并不爱我...我知道的,一直知道!没关系,你不爱我,那便不爱吧...有我爱你就好...未来的日子,我们梆定在一起,走完这一辈子。让时间来证明,今天我做的,没有错...你嫁给我,没有错..."
突然,他吸了一口气,一咬牙,语锋陡转:
"有件事,我必须承认,这一次这件事,我是有些卑鄙,但是沁儿,我只是不想错过了你..."
他抱的有点紧,他的怀抱,充满了力量,他的话,却是患得患失的。
这个骄傲的男人啊,其名,童叟皆知,其能,众所皆惊,可在她面前,他竟变的如此不自信,甚至于有些卑微。
他们说爱情的国度里,先爱上的那个人,永远是输家,这个男人很爱她,她懂,所以,她才能在他面前挥霍他的宠爱,一次一次的给了他难看,他都默默的承受了。
他们说,她配不上这个男人。
也许是的。
在她看来,这不是身份上配不配的问题,而是她不够爱,有负了他这一样一份无怨无悔的爱。
"秦逍!我也有话说!"
她轻轻推开他,两两相望,清清喉咙,说。
"好,你说,我听着!"
他点头,牢牢的牵着她的手,笑容带着一丝紧张:
"但愿你不会冷嘲热讽与我。"
他怕这个。怕她鄙视。
"怎么会,我干嘛要来讥讽我未来的夫君,他是这么的优秀,这么的出色。"
一丝浅浅的笑,漾开,令她看上去多了几丝温柔――
她很少在他面前表现出女子的温柔,记忆里的她,或泼辣的,或是娇俏的,或是可爱的,总像一个孩子一般的绕在他跟前,而将女子的柔情似水呈现给了别人。
秦逍因为她的话,笑容一荡,紧张尽散,伸手捏了捏她一把脸孔:
"沁儿,这是你第一次一本正经的来夸我。我突然觉得又新奇,又窝心,又很苦涩。"
"为什么?"
"以前,总是我在单方面的付出,现在,我能感觉到,你能正视我的存在。这很好。我的女孩,终于知道来疼我了!"
这令他感概万千,也令云沁涌现了更多的愧疚――一个人无论怎样强大,都渴望自己在意的人来关心他。而她,一直忽略了他:他的话,令闻者心酸。
"秦逍!"
"嗯!"
"很抱歉...我对你有很多很多抱歉..."
他静静的听着,她在低低的说:
"从我睁开眼遇见你的那一刻起,你便是我生命里的贵人,在我无法为自己的未来做任何争取时,我只能听天任命的令一纸婚约束缚了我们。也许,这是命中注定的缘份。
"当我年岁渐长,我有很多次想你对你说,我们的婚约,不该存在。可是,我却没有说。怕伤你。也因为太过于依恋你对我的好。
"也曾想过顺应天命,就此一生一世。可终究,姗姗来迟的宿缘,促使我离你而去。
"很抱歉,我令你受了那么大的羞辱,很抱歉,我伤你这么深,很抱歉,我任性了,自私的只顾了自己,而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有时,我很希望你恨我,就此与我一刀两断,那样我会心安理得一些,我会好受一些,结果,你没有,你一如既往的对我的好。
"其实,我是真不该嫁你的,放掉你,才是对你最大的负责任。离开我,你或者才会得到真正幸福。但,既然你那么想娶我,好,我负你的债,我来还..."
因为"债"字,他眼神微微一黯,一沉,苦涩的一笑,他与她,仅仅是还债?
好吧!
他认了!
她看在眼里,没有多作其他解释,而按步就班的,徐徐的往下说去道:
"秦逍,关于囡囡的父亲,我知道你很不服气,为何一个半路遇上的男子,轻易就掳了我的心?"
的确,这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
"这件事,我不知道要从何对你说起――"
云沁想了想,在他面前,她从来没提过前世的事,那些东西太过于玄奇,说出来几人能信。
"你要是肯说,我是想听听。那个人,怎么就吸引了你?"
他想知道,然后,对病下药,在未来的日子里,他要努力不让那个人的影子来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
"这是前世的宿缘,令我在遇见他的第一眼起,认出他,爱上他,为他甘冒天下大不韪。秦逍,我与他,在前世,是爱侣..."
她坐到了树下竹椅上,他也坐下,眉蹙起,呆了一下,前世今生之说,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听上去很荒谬是不是?"
他找回自己的声音,点头:
"的确!"
"但这是真的!这件事,就这样活生生的发生在我身上。秦逍,有件事,我得与你坦白一下..."
秦逍怔了一下后,马上问:"什么事?"
"其实,我并不是真正的云沁!"
她一字一停,说的不是很响,但字字敲到了秦逍的心上,令他的心,莫名的紧缩了一下。
他又呆了呆,才反问:
"你...不是沁儿,那你是谁?"
"我是一缕异世游魂!十八年前,我也不知那是怎样一个契机,我的的魂魄附到她云沁身体里,然后代替她活了下来...三岁那年,我醒过来见到你时,完完全全不认得你,那不是因为伤到了脑部,失去了记忆,而是云沁已经不再是云沁,其实,我叫琉璃...来自另一个时空..."
说着,她笑了笑,这个深藏十八年的秘密,这是第一次被她吐露出来。
四周静悄悄的,远处回廊处,清袖和秦逍的人,守在附近,不让任何人来打扰了他们,她转过头,看到秦逍脸上浮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也是一个见惯世面的人,可面对这样的说辞,也是吃惊的。
这便是传说中灵异事件么?
历史上有过。
他看过金族的密史,据说三百年前的圣武文德皇后,便是一个异世来客!
这事,史上无载,是他无意间从文德皇后的手札中发现的。
"很不可思议!"
"的确很神奇。我不知道你会有几分信!"
"只要你说的,我会信。"
他说,轻轻的勾了勾嘴角:
"原来,你叫琉璃!"
"是!"
"你们那里是怎样的?"
"截然不一样。"
"怎么一个不一样法?"
"平等,民主,人不分三五九等!"
"你呢,你有怎样一个出身..."
他最关心的还是她,最想了解的还是她――这个充满神秘的女子,越来越令他着迷。
"我出身贫寒,是一件姓秦的商贾之家收养了我,我是特种兵出身..."
她微微笑的说。
"什么是特种兵?"
这个词汇很新鲜。
从小长大,他时不时会从她嘴里听到一些闻所未闻的名词,以前倒是追问过,她含糊的告诉他从外头听来的,从不细查,如今看来,那些名词,应该属于另一个时空的东西。
突然间,他发现,他对她的了解,少的可怜。
"怎么说呢?我打个比方吧――这应该类似于直接听命于帝主的各种皇家侍卫,受过特别的训练,有超强的身手,缜密的心思,善长各国语言,懂得绝境求生。他们为了巩固皇帝的统治地位而存在。是一种统治工具。但在我们那里,组成特种部队的单位人员,是世界一些国家军队中担负破袭敌方重要的政治、经济、军事目标和执行其他特殊任务的特殊兵种。单兵作战能力极强,适合在各种恶劣条件下,完成作战任务。必要时,他们会以秘密方式执勤,以消除国内某个威胁或隐患为己任,从而保障国家安全,以及人民的生命财产不受损害。简单一句话,我是一个军人!"
秦逍眼里的惊讶,越来越厚重。
云沁继续往下说:
"在我三岁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拥有的是一个二十五岁的成人记忆,以及智慧,前世的种种,我都不曾忘记...
"秦逍,龙奕是我前世爱过的男人。我们在那个时空死亡,而后,被人为的附魂到这个时空。至于为何出现这样一个事件,我也不知道。只能这么说,我在执行某个任务的时候死了,我养母说能将我送来这里重新活一次,于是,我便成为了云沁。至于我养母为何有这个本事,对不起,那也是我这十八年来一直困惑的事。我只知道,龙奕也死了,也来到了这里。而这一切全是我养母的杰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