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她是为救王爷才受的伤。
唉,这伤,伤的真是时候,真能勾出王爷怜惜之情,王爷将她带回了自己堇园。
据说,起初那几天,是王爷亲自在照看,一切都不假借他人之手。
王爷因为这个事,对她上了心。
她的伤,也算是伤的值了!
原本啊,她想替王爷去照看的,可是不行了,那堇园,闲人不可进,哪怕是她,也不能...
她心里很委屈,原来,她的地位,比不得慕容瑶...王爷这是怎么想的...
每番想到这个事时,她的心里头,那个酸溜溜的味道,真是难以形容。
"多谢木妹妹挂心!有王爷在,怎出得了大问题!"
云沁笑的甜甜的,美美的,瞄了一眼,人家那眉眼间的失落,很明显啊,那种依恋,也明显――
这几天,怀王爷可是生生冷落了人家,难怪这些新婚的夫人们一个个都露出了春闺寂寞的表情,她转头又瞅了瞅怀王,人家俨然没把偏妻的"闺怨"收在眼底。
嫁给这样的男人,真是悲剧人生,幸好,她只是在唱戏。
"王爷...听说你要带上慕容瑶进宫...以春也想进宫见姑姑..."
边上,不甘寂寞的宁以春,不愿被忽视的插上话来,可话还没说完,却被怀王那冷冷的一瞟给瞟断:
"宁侧妃,你还懂得礼节吗?在我怀王府,可有侧妻直呼正妃之名的规矩?还是太后特意恩准的,宁大小姐见得本王王妃,不必行礼,直呼其名就可以了?"
很轻淡的一句,语气并不重,却叫宁以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原本见到王爷那种欣欣然的模样,全没了:
"王爷...我...我..."
萧缙不给说话的机会,有力的掐断她的声音:
"在宁家,你是大小姐。可以大呼小叫,在怀王府,你是侧妃...这一点,宁侧妃最好给本王记清楚了。"
云沁发现,萧缙待这宁以春,有一种莫名的反感,语气凶的很。
宁以春张了张口,撇了撇嘴,顿时眼泪汪汪的,这边看了一眼木紫琪没有帮护之意,那边看了一眼慕容瑶柳眉一挑,微身一笑,显然是在看笑话,心里头的委屈就噌噌噌噌的卷起来,带着哽咽的声腔,生生的挤出一个字来:
"是!"
成亲十来天了,她终日见不到新婚丈夫不消说,被底下的奴仆们笑话不消说――
如今,三位夫人,就属她还是完璧之身,王爷对她完全就没有兴趣,她心头的苦,真是无处倾诉。
虽说她喜欢这个男人,可是如此遭受冷遇,叫她情何以为堪?
她不明白啊,姑姑为何要让她来做这个侧妃,要是做了正妃,她如何会受了这样的气。
今儿个好不容易瞧见王爷,却是他带着那个小贱人从东院出来,两人个并肩而行,还有说有笑,真是气死她了――
谁说王爷不好色来了?
王爷就是一个重欲之人。
要不然啊,怎么连一个细作也收到了身边。
如今还当着他们的面,数落她,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成了,王爷,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动气...宁妹妹,走吧...一起进宫去!木妹妹可要去啊!"
云沁浅浅笑着,有趣的看着这个男人为难自己的妾妃,故作一副娴娘端庄之色,心里又替这种女子悲哀,又觉得痛快――
悲哀的是嫁的是这样一个男人,活该你这辈子再没有好日子过了;痛快的是这样的女子,就得受挫,就得好好的灭灭她的威风:太能作威作福了。
木紫琪笑的牵强:
"我便不去了,府里还有事要处置。再说太后要见的是您..."
宁以春呢,强忍下了泪,僵着身子福了福,咬牙道:
"王妃姐姐,妹妹失口德,还请王妃姐姐见谅..."
"没事没事。自家妹妹,何必这么见外!"
口上说没事,手上没有扶一下的动作,回头时只笑脸盈盈的对着萧缙嗔怪起来:
"王爷,宁妹妹年纪还小,日后好生调教,别这么凶...瞧瞧,都被你吓出眼泪来了。"
萧缙露出了一丝但笑不笑:又演上了――以后,他能时不时看一出好戏,这日子定然是有趣的。
他不说话。
云沁转头往人家泪汪汪的脸上瞟了瞟,好声好气的道:
"别哭别哭,王爷这脾气啊,就这样子的,古板的很,妹妹乖乖的,他就不吼不凶了...妹妹若不乖的话,吼几声也是应该的,毕竟怀王府家大业大,规矩什么的是不能废,废了就不成方圆了...失了规矩,不仅失了家教,还会为给怀王府抹黑,所以啊,妹妹以后说话办事,一定得三思。因为咱们怀王府呀,最近另出了新家规,但凡哪位夫人犯了家规,这一个月,王爷是不去她房里的。所以,妹妹当真得把规矩牢牢记心上,省得被罚。家规高于一切,王爷您说是不是?"
萧缙听着,嘴角直抽:女骗子,你狠,你这根本就是在伤口上撒盐,碳火上浇油,可嘴里,他却应了一声:
"嗯!"
木紫琪听着,心一凛:这女子,还真是不能得罪,这番冷嘲热讽,居然能说的这般笑容可掬,还胡乱编了这么一个家规出来,问题是王爷居然还是首肯的。
宁以春呢,气的脸色发青,青的快发黑,整张俏脸,全扭曲的着。平常在宫里,谁敢这么奚落她?一个个捧的她啊公主似的,今天却叫一个卑贱出身的人给这么说教了。
她咬牙,忍,谁叫她现在是妾呢――
"王妃姐姐教训的极是!妹妹记下了!"
低着头,恨着,应下,声音还不能露出那种怨气――
这仇,真是结大了。
云沁很清楚的知道,以后这女人逮到机会一定狠狠咬她一口的,还好,这怀王府,她待不久的。
她笑笑。
萧缙则勾勾了嘴角:"王妃还真有主母风范!"
云沁谦逊的应:"王爷客气。夫主外,妻主内。应当的!家和万事兴嘛!虽然妾身不主事,但也希望家里和和睦睦,一切有规可依,以法服人。"
多伶牙利齿啊!
萧缙隐约笑了一个:往外而去!
她要是真如此贤惠,那她就不是司六,就不是秦七――
他很清楚的,这女子只是在唱大戏,玩而矣――
这样的女子,绝不会乐意妻妾同娶,与人共侍一夫。
她的心,野在厉害,也大的厉害,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折服了她?
他想到了她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儿,精灵似的调皮,那个与她孕育了这样一个生命的男人,是谁?
她是已婚女子离了夫家,还是未婚而孕,私生女儿――
现在,他竟无从知道。
她是一个迷,散发着无穷的诱惑力,吸引了他的目光。
该去解这个迷吗?
他自问。
心,在犹豫,在抵抗。
他,不愿就此为她着了迷。
一个时辰后。
萧缙带着云沁先去了太后那边,太后在礼佛――他们便把宁以春留下,而后,一起去了养心殿。
再说那宁以春,一等萧缙一走,强忍了老半天的泪水,那是唰唰唰的往下落下来,独自倚在平常时候最常坐的那张贵妃榻上抽泣起来,涂满红丹蔻的指甲,狠狠的扯着那绢帕,心里头则思潮澎湃着。
她不信:她就斗不到慕容瑶。
方正大师不是说了吗?
她可是大福大贵之人,而她幕容瑶,卜的卦,可不是好卦,所以啊,她迟早能将她斗垮下去――总有那么一天,她要让她哭着求,求着跪,跪的满头是血,最后,还要被千刀万剐,如此才能解恨去。
可问题是,现状和理想,差距是如此之大――
想像日后的风光,无法纡解现在的窝囊气!
天呐,她要如何才能修理了这个女人?
要如何才能扬眉吐气啊...
宫里熟识的奴婢们一个个围上来问,眼见劝不住,越劝哭的越厉害,都悄悄散了。
有些在宁大小姐手上受过委屈的则在那里冷笑:这种脾气,想在怀王身上得到了好脸色,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太后的佛堂在谨宁宫后面的礼佛阁,此刻,宁以春不敢去打扰姑姑倾诉心头的苦闷和委屈。
其实,就去算申诉了,她也不可能得到多少安抚的。
姑姑会认为她没有出息,会觉得她丢了宁家的脸,丢了她的脸,她只会另外受一番气。
不知哭了多久,终于有人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宁丫头,怎么了?怎么了?哭的就像是个泪人似的?伤心的这么厉害,哎哟哟,奴婢听着揪心死了..."
宁以春抹着眼泪回头看,原来是茶姑姑,太后身边的侍茶人,姑姑出嫁时,她陪嫁侍女,当年,还是一个没有成年的孩子,一个小婢,如今是姑妈身边最最了得的茶艺师。
茶姑姑坐到了边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别哭别哭,瞧瞧,妆都化了,眼睛都肿了?到底受什么委屈了?莫不成又叫那慕容王妃给欺负吗?来来来,跟奴婢说说,舒舒心..."
茶姑姑一团温温和和,亲切的叫她"宁丫头",就像小时候一样。
这样一个称呼,久违了――
小的时候有,自长大,她的身份尊贵,谁敢啊...
就连她的太后姑姑,也只是偶尔才叫她一声这名字,大都还是心情特别好的时候。
此时此刻的宁以春,心头最是难受,被这么叫了一声,儿时被众星拱月般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时,任何人见了她都得礼遇几分...
那时,怀王见到她,也不敢如何如何的放肆...
那时,她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不凡...
可而今呢,她遭的这是什么罪?
她鼻子酸的厉害,悲痛的情绪就像找到了一个缺口,从贵妃榻上跳起来,一边抹泪,一边恨恨的叫起来:
"还不是慕容瑶那只狐狸精在给我气受!早晚...早晚我要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这只狐狸精,一天到晚,除了迷惑王爷,就只知道冷嘲热讽的笑话我这个可怜人...王爷现在是完全叫她摄了魂魄...根本就没把太后放眼里,也没把我这个郡主放心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