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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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太后惊愕地瞪了瞪眼,真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她近日正琢磨怎么跟皇帝开口,让姚长雍随行王举儒前往东瀛。当初夏公公和傅临冬定计策时用的正是姚长雍所说的理由,但是她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说服绥平帝。

这个皇帝儿子翅膀硬了,对她身边的人说打就打,说撵就撵,说杀就杀。

姚太后是一根筋,不是她对姚长雍改观了,就会改变她的行事思路,而且她最好卖弄自己的权力和"智慧",好容易有个已经成熟的计策,她万万不会轻易放弃。

说直白点,她就是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非得等自己的"计谋"完全落空才会罢休。

因此,当杨公公私下透露,姚太后并未放弃让姚长雍跟去东瀛的打算时,姚长雍索性成全了姚太后,既博得好感,以免他离开大夏之后,姚太后去算计金穗,又能让自己有个名正言顺去东瀛的理由——姚太后纡尊降贵给他一介平民挖坑,他当然得感恩戴德地跳进坑里。

果然,当姚太后义正言辞地正式跟皇帝提出让姚长雍随行王举儒时,绥平帝的眼里满是狐疑,他根本不相信姚长雍会自己挖坑跳,肯定是姚太后给姚长雍挖的坑,还准备把人家姚长雍给活埋了!

姚太后特别风光霁月,笃定地告诉皇帝:"皇儿,长雍一片精忠报国的心,此心可昭天地,可鉴明月。朝廷正是用人之际,长雍也有举人功名在身,封个小吏,全了他的忠心也使得。"

绥平帝彻底无语了,当面说话留了余地,招了姚长雍觐见。

姚长雍适当地表达了下被强迫的意味,然后又铿锵有词地阐述愿意为皇帝效劳。绥平帝很是兴奋,暗示会加派人手保护他,让他尽管放心安全,尽全力为大夏商人争取利益。

东瀛之行便这么定了下来。

某一日,姚太后忽然问杨公公:"小杨子,鸿胪寺的王大人出使东瀛,是什么日子启程来着?"

"回太后娘娘的话,"杨公公特无语地掀了掀眼皮,淡定地回答道,"定于六月十七,也就是三日后。"

姚太后茫然地问道:"柳梢和长雍成亲的日子定在哪一日?"

"定于六月二十二,太后娘娘。"杨公公嘴角一歪,连忙敛了神色,敢情姚太后把懿旨上定的成亲日子都忘记了,瞎忙活!

"哦。"姚太后算了算日子,蓦地意识到,六月二十二在六月十七之后,那时候姚长雍不在伯京,傅柳梢跟谁成亲去啊?

她着急忙慌地让杨公公取了黄历过来。杨公公唯命是从,面上半点波澜也没有,六月份的黄历全部被改过,姚太后休想在这几日里找到成亲的好日子。

姚太后失望地放下黄历,不甘心地命人去传钦天监的人进宫。杨公公也不发憷,钦天监的人多是钟王府出来的,钟王府因着顾曦钧的缘故欠了姚家一份人情,这个忙肯定得帮。

钦天监的某谪仙似的官儿捋着一大把美髯,装神棍,摇头晃脑念了一段谁也听不懂的文字,掐了掐手指,瓮声瓮气地道:"太后娘娘,六月二十二之前,以姚四公子和傅家姑娘的八字,没有成亲的好日子。若是强行成婚,强迫他们成婚的人会遭天雷。"

"胡说!什么天雷!"姚太后呵斥道。

她就是打着强迫姚长雍和傅柳梢强行提前成亲的念头,俗话说,夜长梦多,谁晓得姚长雍以后还能不能回得来?她要的不是傅柳梢跟姚长雍恩恩爱爱过日子,她要的是傅柳梢掌管姚府中馈。

哪知,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刚刚还是晴朗无云的天空,随着姚太后这一声呵斥,突然一片乌云飘来,狂风大作。乌云之外的区域依旧阳光明媚,能看清金色阳光照耀下的云彩。唯独皇宫这片地儿的上空是片黑云,忽地一道闪电扯裂黑压压的乌云。

姚太后愕然地望向神秘莫测的天空,眼神惊惧,心口陡然狂跳不止。她食指颤抖地指向神情淡然、乌发随风飘扬的钦天监某仙儿:"你..."

后面的话尚未出口,豆大的雨珠瓢泼似的落下,紧随而至的便是振聋发聩的雷鸣。

这一声雷鸣震得姚太后面色苍白地从凤椅上滑落,杨公公捏着嗓子尖叫,再看过去时,姚太后厥了过去,一双薄薄的精致的唇瓣死死地抿紧,胭脂掩盖下的嘴唇是骇人的苍白。

钦天监某仙儿摇摇头,嘟哝着什么时候雨停了,他好出宫。

杨公公也被钦天监某仙儿给吓到了,朝他一竖掌,拜了拜,忙忙地命人把姚太后抬回寝宫。

姚长雍在雨后清爽的傍晚欣赏彩虹美景,接到宫里传的信,姚太后患了风寒。

这三天果然风平浪静。

傅临冬毫无情绪地转告傅柳梢,姚长雍要出使东瀛,婚期推后。

傅柳梢大恨,可算是弄巧成拙了,她这番忙碌,"治好"了傅池春,成就孝顺之名,却意外让姚太后减轻了对姚长雍的警惕,结果放走了姚长雍这条肥硕的"美人鱼"。

傅柳梢捏了捏拳头,她转了很多个婚前失/身于姚长雍的计策,可姚长雍以傅池春病情好转为由搬回了慕容王府,没有男人,这计策哪里施展得开?慕容王府根本不搭理她的拜帖。

她又想进宫面见姚太后,提醒姚太后婚期,可宫里比慕容王府更难进,皇帝防傅家人跟防贼似的,不是姚太后传召,根本不给开宫门。唯一的哥哥傅临冬对她总是疏离客气,态度冷漠,更不会帮她进宫了。

她求救无门之下,把脾气发在傅池春身上,停了两天阿芙蓉。

傅池春被折腾得很惨,脑疾加上毒瘾犯了,双重痛苦叠加在一起,往往被脑疾痛晕了,又被发作的毒瘾痛醒了。皮骨上本就那么一点点肉,这么一折腾,那一点点肉也消失不见,越发形销骨立,脱得没个人形。

傅柳梢正要放出傅池春的病离不开姚长雍的谣言,就先有她傅柳梢苛待傅池春的流言传出来。就是那些老太医看她的眼神也开始不对劲,久病床前无孝子,傅柳梢伺候厌了傅池春,慢慢地不尽心,大家能体谅,但是不能原谅。

傅柳梢进不得,退不得,为了自己的好名声,为了最后一赌,只得日日守在傅池春的炕边上,辛酸泪只能往肚子里咽。这导致了傅柳梢越发厌恶傅池春,常常背着人折磨人事不省的傅池春。

傅临冬发现后,看傅柳梢的眼神越发冷漠,跟看个死人差不多,而傅柳梢却不自知。但傅临冬并未阻止傅柳梢对傅池春的折磨,姚长雍说了会收拾傅柳梢,就绝不会食言。

傅临冬成亲后,心态渐渐变了,对慕容霑不再那么不耐烦。这种转变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或许是因为知晓少年的执念永远无望,或许是因为他骨子里深藏着对温暖家庭的期盼。

当初设计慕容霑时,他满心厌恶,如今回首过去,这个为了他,抛弃家族、身份和荣华富贵的女子有那么一瞬间,触动了他内心柔软的一角。

总之,傅临冬察觉到自己对金穗不再那么执着,对姚长雍不再是嫉妒和敌意,而是一种淡漠中夹杂着敬佩的复杂感情。

很少有男人会为了妻子不知生死的祖父,以身犯险。但姚长雍做到了。

慕容霑自然也发觉了傅临冬的变化,积极地争取慕容王府最后的怜惜和支持,嫁为人妇的慕容霑思想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她依然坚持自己的爱情,但知道自己连累家族是错的。

慕容老王妃松了口,傅临冬和慕容霑以海商的身份参与这次出使。

姚长雍在为出使后自己长期不在大夏的空窗做安排,等安排完,去鸿胪寺点个卯,出发的日子也就到了。

在马背上眺望锦官城的方向,姚长雍心中难免浮起一丝惆怅,转而点漆如墨的黑瞳中满是坚定,他默默地说,穗娘儿,等我回来,我会带着爷爷一起回来。

"长雍,是不是舍不得家乡啊?"

王举儒端坐在一侧的马车里,笑容晏晏,半点看不出一个多月前他是个身受重伤,差点身死的人,眼中是岁月沉淀下来的睿智,温和耀眼,却不咄咄逼人。

姚长雍回身,拉动缰绳,马儿与马车并行,拱手朝车窗内笑道:"王大人。晚辈的确舍不得家乡,貌似王大人的心情与晚辈相同。"

王举儒一愣,呵呵笑道:"你说话倒是直爽。这些年走过许多国家,看过许多风景,最美的地方依然是自己的国家和家乡。"

姚长雍心有所感地点点头,和王举儒就家乡、东瀛聊了起来。

因王举儒常驻身毒,姚家百十年来从未在这条路上断过商队,与王举儒打过的交道颇多。王举儒对姚长雍这个少年起便担负起家族重任的人很是佩服,在身毒时便听姚家商队赞不绝口,言语敬佩。

因此,两个隔着山水互相敬慕的人一见面便成了忘年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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