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平和,笑意在眼底闪烁,从容不迫。"我想给你引见一个人,我想让他负责整个西渡的治疗工作。"
"爷爷,快进来吧。"苏敏朝着门口唤了声,眼看着一个约莫七旬的老人,缓缓走了进来。
赵军爷想着这个苏小姐正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自己小小副将自然不能得罪,不禁马上直起来身子,望向门口的这个老人。
看了一眼,他就脸色转变,这个老人虽然看起来并不像是头脑糊涂的老人家,不过怎么看都觉得毫不起眼,像是村口的那些平凡老人,年纪又大,哪里懂得什么治疗医理的学问?
一眼看出赵军爷的怀疑的人,是苏敏,当然很快,司徒长乐也发现了,他有些不屑,大咧咧坐下来,冷哼一声。
三个人之间的氛围,顿时变得有些奇怪而沉默。
苏敏神色从容地斟茶,将茶杯推到赵焕的面前,笑着说了句。"赵军爷一定是不相信这位老先生的神通广大了,不过,过一阵日子,你就会心服口服的。"
赵焕觉得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尴尬地笑了笑,"苏小姐信任的老先生,属下当然也万分信任,不知道老先生到底要怎么做呢?"
司徒长乐慢悠悠地品尝着清茶,若有所思,"现在开始,把已经染上瘟疫的人,隔离开来,而其他没有任何征兆的人,先放他们回家。"
赵焕一听要把集中关押的村民重新放回西渡各户之中,不禁面色剧变,低呼一声。
"什么?这可不好办。"
司徒长乐觉得不悦,毕竟他的对策,哪里容得一个大老粗反对?"把他们困在一处,更容易让感染上瘟疫之人,将疾病传给其他人,后果更加严重。"
"出了事的话,我来负责。"苏敏接了下去,审视着赵焕的神色,语气平静,却已然给赵焕不少压力。
他闷声不响,思考着到底是否该全部听从,才不会惹祸上身。
苏敏面无表情,继续丢下一句。"照他说的做。"
赵焕最终放弃了反对,点头算是回应。
司徒长乐的眼底浮现不屑的笑意,淡淡说道。"仓库里的那些药材,派专人监管,把西渡的所有大夫集中起来,让他们先来见我,等我们一起商量过后,我会把药方写出来。到时候,你给我找十余个身强体壮的年轻士兵。让他们在西渡北方那一块空地上支起十个大铁锅,生火熬药,再分发给每一家每一户。"
赵焕望着苏敏腰际的那一块白色玉佩,不禁眼波一闪,如果他没有看错,是当今皇帝之物。这般想着,他仿佛突然记起,曾在何处何时,见过这个女子。
那么,她跟皇帝的关系。他突地倒抽一口气,自己几乎是坏了大事!这哪里是一般的红人,根本就是皇帝最宠爱的女人!
司徒长乐的嘱咐,再度传过来。"每日三次,一次不少。"
"好。"赵焕态度转变很大,急忙点头答应。
直到赵焕退了出去,苏敏才站起身来,朝着司徒长乐,深深欠了个身。
"让爷爷连夜赶路,跟着我折腾,实在是不好意思。"
司徒长乐连忙一手扶住苏敏,简直是禁不住这么大的礼,呵呵一笑。"我这把老骨头还经得起折腾呢。"
苏敏从一旁,捞出一本蓝色册子,将册子送到司徒长乐的手边,神色凝重。"爷爷,我今日已经调查过了,从滋生瘟疫开始,总共五日,丢了十五条性命。征兆是发热,眼红,手脚发抖,最终窒息而亡。"
顿了顿,苏敏的眉头深锁,轻声问道。"我感觉是筽朊,爷爷觉得呢?"
司徒长乐翻阅着册子上的记录,这些都是苏敏一字一句记录下来的宝贵资料,他的脸上再无一分笑意,低声说道。"听起来是,不过还是需要我亲自把脉,看看那些病人的现状才可以下定论。"
苏敏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说道。"我让下人准备打扫了一间屋子,爷爷就早些去休息了,两个时辰之后,我让人去叫你。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应该忙的没有时间休息才对。"
司徒长乐放下手中的册子,环顾四周,打量着眼前这一个房间,除了最基本的家具,空空荡荡,窗户摇摇晃晃,仿佛也关不上去,冷风嗖嗖吹进来,实在让人无法好好休息。"不过,丫头,我担心的倒是你,西渡这么贫穷的地方,你看看,这屋子简陋成这个样子,跟我的木屋差不多,会不会太委屈你了?"
苏敏轻笑出声,打趣道:"哪里委屈我了,我在爷爷的眼里,是温室的花朵吗?一阵风吹来,就会凋谢?"
司徒长乐的眼底,闪过一道欣赏。"你的个性,倒是像极了草原上的野草,坚忍不拔。"
苏敏突地想到了什么,挽住司徒长乐的手臂,柔声说道。"明早开始,爷爷的助手之中,就加我一个吧。"
他的眉头皱成一团,摇摇头,拒绝了。"丫头,你要在背后主持大事我不反对,毕竟是你真心想做的事,真心想让这些百姓脱离苦海,不过不能走到前头来。你也清楚,虽然我们有一套隔绝的方法,但也不是百分百的保险,若是连你都感染上了,我怎么跟你爹交代?"
"爷爷可以做的事,我也可以。小时候就很想要帮助爷爷救命治病,就让我也那么做一回吧。"苏敏的神色恳切,她连夜赶到西渡的时候,亲眼看到这里的落后贫穷,如今百姓更是生活在水火之中,让她无法假装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躲在后面避风头。
她,办不到。
司徒长乐还是摇着头,气冲冲地抱怨。"如果出了事,那个人的面目凶恶,会连我这个老人家也一道砍了吧。"
"爷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她无奈笑着,说了句,不过态度却还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最终没有办法,毕竟他鲜少可以拒绝她:"既然你坚持,那我就派你打下手,不过,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别把所有事都扛在身上,一切细节都要小心谨慎,知道吗?"
"知道了,我送爷爷出去吧。"
幡儿从远处打了热水进屋,身上还穿着那件厚实美丽的袄子,还是忍不住冻得瑟瑟发抖。她马上关上门,将暖炉升起,抱怨道。
"还说这是西渡最好的房子,连苏家下人的房屋都要比它好个三倍,小姐你不冷吗?你看窗子都关不上,风好冷..."
苏敏仿佛没有放在心上,笑了笑,拉拢身上的那件披风,仿佛他送给她的皮毛披风,再大的风,再大的雪,她都可以抵御。
明明不在她身边,她却觉得好近。
清晨。
这个庭院的天井之中,人满为患。
被关了五天的村民终于获得了自由,如今赶来这里治病,虽然还是神色凝重,倒是没有一开始的恐慌了。
周围五六个士兵来回巡逻,维持着其中的秩序。
有人进了屋,隔了半响从帘子后走出来,得知自己全身无恙,喜出望外,有的家庭甚至抱在一团,喜极而泣。
这里面忙碌的身影,除了司徒长乐,还有西渡本地的三个郎中之外,还有给等待的村民送去茶水的几个小姑娘,其中当然有幡儿。
还有一个。苏敏。
她跟几个郎中一样,裹着一身白色布袍,脸上蒙着素色的蒙面巾,为了避免疾病入侵,长发高高梳起,以褐色细带扎起,毫无半点特别的装扮。她站在司徒长乐的身边,神色从容地替身体虚弱的村民写下药方,与几个郎中配合的非常默契,来来往往将村民送走迎来,分发必需的药物。
她忙的焦头烂额,第一天下来,几乎腰杆子都无法直起来了。她预言的三天之内会忙的无法歇息,的确成了事实。
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天中午,幡儿拉着她去了后屋吃饭休息,她垮下肩膀,轻轻敲打着发疼的肩膀,整个人仿佛跟雕塑一般僵硬疲惫。
一个人,站在她的身后,望着她许久,她都无暇发现。
纤腰,突然被人紧紧地环住,身子,也被人抱进温热的怀中。阴影盖来,有个庞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挡住了阳光。她仰起头,在泪眼蒙胧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庞。
仿佛只是一瞬间,她不敢相信会是那个人。
脸上的蒙面巾被大力扯下,对方仿佛要证明对她的想念和渴望,动作近乎粗暴,苏敏的唇被南宫政的唇抵住,无法再说出任何一个字。
她微微抖颤的身子就像一朵风中的玫瑰,吸引了南宫政全部的目光,也让他明了她的纯真与羞怯。
"你..."她突地大惊失色,猛地推开他,将蒙面巾重新系上,毕竟她还未清洗全身,她刚刚送走不少村民,或许身上不太干净,更别说两人之间亲密之极的亲吻了!
"主子,你在这儿啊,来人,快把喷上药水的蒙面巾送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