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紧紧锁住她眉间的褶皱,她的迟疑和不甘愿,让南宫政脸上的笑意,猝然消失不见。"你不愿?弹琴给我这个不懂音律的人听,觉得侮辱了你的琴艺,埋没了你的才华,觉得对牛弹琴是吗?"
他神色一变,猝然攫住她的下颚,让她正视他的怒火滔滔的眼眸。
就在苏敏与他对视的那一瞥中,她的心头猛地重重一震。
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着可号令万人的魄力,狂野俊戾的面容里虽然有着沉重的阴暗,却无法稍减他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低醇的嗓音,伴随着冷酷,在空气中一分分荡开。"你心里那个跟你琴瑟和谐的人,又是谁?"
"从未,有过这样的人..."以后,更不会有。
苏敏望着那眼底的冥黑,脸上再无多余表情,轻轻呢喃。
只可惜这些话,细入蚊呐,根本没有打动南宫政的力量。
苏敏被他猛力拉下床,跌跌撞撞走到桌旁,赤足踩上地面,冰冷从脚底注入身子,让她轻微颤抖起来。
望着那近在咫尺的琴弦,她却紧握双拳,不愿在他的胁迫之下弹奏。冷冷看着他的扭曲的俊容,她眼神沉静。"你不是怀疑我手下的曲子,是歪门邪道吗?不如下回问问郡王,就知我所说的安神曲,是否都是我胡编乱造。"
一听到她语中的"郡王"两字,更让他眼眸之中,多了一些深不可测的阴影。"本王无奈接收了你这样的女人,你却还是恬不知耻,打上郡王的主意。"
她身上浪荡的罪名,永远都无法摆脱,苏敏听着这一席话,胃中酒液翻腾叫嚣,蓦然瞠圆了眼,浑身定在原地,仿若失了呼吸一般,完全没了反应。
手指无声覆上冰冷琴弦,面对这个男人,她却弹奏不出一个旋律。终究,还是不甘...
冷眸对准她半响不动的白嫩柔荑,她望向窗外的眼神悠长遥远,仿佛落在别处,更显得心不在焉。"本王是不懂琴,怎么,嫌本王不懂风花雪月?"
她沉默不语,涌上更多心酸,她或许曾经想象过要给心仪之人弹奏音弦,那是多么美妙的景象,而不是如今的场景!
无论任何曲调,都无法让他狠戾的心,变得平静。
"你不弹,本王偏要你弹!"南宫政的大手将她的双手用力按上琴弦,根根弦子深深陷入她娇嫩的手心,苏敏的双手像是着火一般炽热地疼痛起来。
"你放手!"一想到有关南宫政的那些惊人的传闻,再加上他杀人无数的过去,苏敏无法遏制自己内心的强烈恐惧,奋力挣扎着,低喊出声:"南宫政,放开我!"
他猛一回头,邪气的俊脸一变,变得狂佞且嗜血,"你喊本王什么?你真把自己当成是王妃,敢对本王直呼姓名?"
他稍稍用力,冷冷的琴弦夹住她的指尖,那种十指连心地痛楚,让她顿时脸色惨白,漫长的折磨,逼得她的衣裳再度被汗水湿透。
长发有些散落,因为汗水的缘故,紧紧贴在她过分白皙的脸庞上,她的眼神不觉有些涣散,看起来宛如被人丢弃的破布娃娃。
疼痛到了一个地步,她的心变得麻木,苏敏缓缓抬起灰白的小脸,空洞地望向他,不愿屈服。"弹琴给任何一个人听,但绝对不会是你。"
除了他,谁都可以是吗?
他阴寒的眸光突然闪着嗜血的兽性,一意孤行的拽着她的一只柔荑。
"本王很好奇,如果折断你的手,你还能弹琴奏曲么?"
不曾想过他会有这般邪恶的念头,苏敏吓坏了,望着他磷火般的眼,那锐利的狭光彷佛要渗透她的皮肤、侵入她的灵魂,让她无法动弹。
南宫政冷笑着,一手扣住她娇弱的身子,手劲一个加重,将她的腕骨捏得格格作响。"本王若想听,就不容你说不!"
那阴沉至极的黑眸,直盯着她那张因强忍痛楚而紧皱的脸孔。
吃痛,强忍,苏敏吃力地逼出两个字:"休想。"
他冷冷看着她,有短暂的沉默。
她眯起一双剪水秋瞳,心底却早已覆上一层惊骇。
南宫政的眼底闪过一抹似笑非笑的诡谲神情,眸子一黯,狠狠地用力一扯,只闻"喀"的一声清脆响声。
"唔..."苏敏的手腕猛然脱臼,疼得她想要疯狂尖叫,却不愿在他面前示弱,疼得额上直冒冷汗,咬紧下唇。
"就算你杀了我,也落不到任何好处。"忍着脱臼的疼,苏敏的眼底蒙上一层轻雾,看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魔鬼。
"闭嘴!"南宫政阴着脸,用力一扯,她受伤的手又再一次受创。
她咬着牙根,怒瞪着他。
他低低笑着,推开那碍眼的古琴,细细端详着她苍白面容:"杀你?你的小命,我不想要。你不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吗,我怎么舍得杀了你?"
听着他邪肆的话语,她硬是不吭一声,然而泪水却不停地染上双腮。
瘫软在地,疼得一动也不敢动,她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再痛哀一声,免得又讨来一顿骂,可却因为用力过猛咬破了下唇,在唇上印下了红齿印。
他眼瞳中闪过一抹厉光,眉宇冷暗地盯着她。"今夜待在这里,彻底反省一下,你对本王应有的态度!"
他毫不回头地走了,只剩下苏敏一人,留在空荡荡的屋中。
她似乎有些醉了,有些困了,疼痛察觉不到一分,她轻轻安慰自己的心,或许这不过是她酒醉之后的幻境...
会不会醒来发现,只是一场噩梦?
倚靠着墙面,她的双手像是不属于自己的,垂在身侧,长睫毛慢慢覆上,全身出汗湿透了,如今更显得寒冷。
但她的双臂,垂在身体两侧,抱不住自己的身体。
"王爷。"
王府正门外的那一抹黑色劲装的利落身影,从马背上跃下,双脚着地的那一瞬间,候在一旁的乔妈走上前几步,行礼。
南宫政从清晨就跟几位客人在后山狩猎,如今到黄昏时分才回府,眉目飞扬,他俊颜之上尽是洒脱。
收起马鞭,他淡淡瞥了一眼,见乔妈似乎有事禀告,才不耐地停下脚步。"什么事?"
"今日送餐的时候丫鬟说找不到王妃,老奴派人在别院附近都找过了,王爷又在外一天..."
突地想起什么,他眉头紧蹙,脚步仓促起来,低咒一声。
"该死!"
"乔妈,准备一碗清粥,送来我房间。"
"是,王爷。"
踢开门,他望着那个角落,炽热的视线锁住那一具纤细身骨。
窗外的彩霞五光十色,美丽的夕阳光辉,落在这名女子的脚边,她仿佛身处绝境一般,与世隔绝的安谧。
温暖的黄色光彩,细细碎碎闪耀在她白皙的小脚上,却仿佛温暖不了她一分。
她的双眸紧闭,脸色比昨夜更加苍白羸弱,粉唇再无美丽的颜色,而是微微发紫。柳眉紧皱一团,像是痛苦不曾远离她一瞬,她低低呓语着什么,但是没有人听得清楚。
南宫政俯下身子,大掌短暂贴上她依旧在冒冷汗的额头,真实的滚烫灼伤他手心,眼神一灭。
受寒加上受伤,一日滴水未进,让她此刻的状况,更加严重。
大手一揽住她纤细的腰际,他横抱着她,轻轻放上大床。
苏敏察觉到身下的冰冷,变成了温暖的柔软,双眸缓缓睁开,眼前的人影渐渐变得清晰那一瞬,她突地心头一紧。
但她根本就无力反击,更无法逃脱。
"你满意了..."往日明亮耀眼的双眸之下,是一片黑晕,她嚅动着干涩的双唇,说出断断续续的词句。"我如今是个废人了..."
南宫政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凝起俊眉,他在她的手腕处急速一拧,只听见"喀"的一声,利落地将她脱臼的腕骨接了回去。
翻滚的疼痛,在体内迅速剧烈的泛开。
她的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连抬起手腕给他一个耳光的力道都没有,她只能别开眼,自嘲自己的弱小苍渺。
"王爷,照顾王妃的事,就交给老奴吧。"乔妈端着温热的粥碗,走到南宫政的身前,低哑地问道。
他没有异议,冷眼看着乔妈坐在床沿,将苏敏的身子,轻柔地扳过。
"王妃,你一天没用膳了,喝点新鲜的粥吧。"乔妈将一勺清粥,送到她的唇边。
苏敏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一处,没有看他们任何一人。只是她的双唇如同她的心一般坚硬,许久过后,都不曾张开嘴来,触碰那米粮。
"这样下去,身子会垮掉的,王妃,喝几口吧。"乔妈好心规劝。
但即使是发着热,苏敏的倔强,已然超过他们想象。
"去叫大夫来。"
双持不下,就在这时,南宫政面无表情地开口了,支开了乔妈。
"你倘若真的想绝食,本王没有任何异议。"
沉默了半响,望着苏敏的背影,他的语音依旧没有任何的温柔。
苏敏紧紧闭着双眸,心中满是无人可说的凄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