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固态复苏,让苏敏微微怔了怔。
偏偏,看到这样的南宫政,她无法不回想起,他给自己的那一个特殊的新婚之夜,他跟沁歌儿在新房的欢爱。
他当然喜欢女人,更是让女人心甘情愿陪伴在他身边的高手。
她的笑意,僵持在脸庞,她淡淡睇着南宫政,然后,檀口微启。
"我都清楚,只是没必要这么急吧。"
这个表情,南宫政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说不明白。如果方才他刻意拉开与苏敏的距离,那么,她的这一句话,才让彼此真正觉得遥远。
有些情绪,无法遮掩。
苏敏扯出一抹笑容,连嘴角的酒窝都盛满了笑花,她看起来说的很诚心,却又万分艰难。她并不是,善于说出那些恬不知耻的话来的女人。
"毒药带来的疼痛还不够吗?没必要非在这种时候...这种事,往后随时都可以,只要过了这一百多天..."
她的心中不无懊恼,她甚至无法,恢复平日能言善辩的能力,这个话题是她不擅长的区域,想必此刻南宫政眼里看到的她,是一副笨嘴拙舌的模样。
南宫政神色不变,盯着她的神态,却显然,胜过一筹,他完全没有任何避讳,说的露骨直白。"解了毒之后,我就什么女人都可以要了吧。"
"当然。"她微微一笑,只是不知道那笑意,看起来多么僵硬。
他嗤之以鼻,神色傲慢,满满寒意全然没有多少改观。"如果不是因为这毒,很少男人可以为了某一个原因禁欲那么久。"
苏敏这才想到什么,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毕竟只要告知他一声就好,没必要深入。"我取来了这个月的止疼药,你先用吧。"
"什么时候去拿的?"南宫政淡淡瞟了她一眼,语气敷衍。
她走到他的身旁,心情平静许多。"从丝厂出来后。"
"你是去为我取药的?"那一双眸子之内,闪过一小簇火苗,他的嗓音依旧低沉,透露几分危险之极的磁性,仿佛足够迷惑世人心智。
苏敏一句带过,晶莹面目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听来轻描淡写。"我会负责的,直到你全都好了为止。"
"你怎么知道今天开始,药吃光了?"他很淡地询问,不着痕迹。
"这有什么难的,我记着日子呢。"她笑了笑,将瓷瓶放在桌上,坐了下来,谈笑之间谈起。"看多了账本,所以对数字的印象深刻,也算一种才能吗?"
她默默倒了一杯清水,打开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他。"吃药吧。"
黑眸凝望着她,如刀凿般深刻的俊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仍旧那么淡漠。半晌之后,他垂下眼,接过水杯跟药丸,一声不吭的吞下。
她居然记得。
这么小的事都记得。
其实再小,再细微的事,如果无心,都是难事。
"南宫政。"
她的视线定在那水杯之上,隔了许久的时间,才有勇气喊出他的名字。
不知是何等的情绪,让她愿意涉险,直呼名讳。
"这世上,只有一个苏敏。"
她噙着很浅淡的笑意,烛光在她眼底跃动,她看起来宛如一般的江南水乡女子柔和娇美,没有任何令人难堪的尖刺。
南宫政察觉的到她的语带深意,万分复杂地凝视着她的脸,那夫颊之上的微光,胜过世上最美丽的胭脂。
她笑着,轻柔的嗓音,宛如山上的泉水,潺潺而出。"其他那些女人,不会跟我一样,千万不要因为当初那件事,对世上的女子都失去信心,只剩疑心。"
南宫政的眉头紧蹙,眼神幽深,仿佛无底深渊,他没想过,她会对他说这番话。
这种是,从容,是宽仁,还是温柔?
他分不清。
却也不想分清楚。
是啊,当然没有其他女人,是跟她一样。
他胸口传来一阵让人麻痹的疼痛,他的面色生冷,让她误会他已经不耐不悦,不想再被叨扰。
她起身,朝着他微微欠了个身,笑意闪耀着微笑却依旧迷人的光耀。"今夜如果你想留下的话,好好歇息,我去书房,不打扰你了。"
她越过他的身子,下一瞬,肩膀无力垮下,她似乎给自己暗暗鼓励,至少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南宫政对女人继续抱有偏见。
那样,有失偏颇。
会有很多女子,是真心爱慕他,崇拜他,期盼得到他的疼爱宠溺。
手臂,突地被抓紧,她无力继续走向前方,走出这个屋子。
"我为何要从京城赶来洛城。"
他的嗓音,缓缓飘入她的耳畔。
有一些低哑,有一些复杂。
"你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猛地扳过她的肩头,浑然天成的气势和霸道,随着他渐渐逼近的男子气息,让苏敏无法逃避他此刻咄咄逼人的眼神和口吻。
她仿佛那一瞬间,忘了要呼吸,只能望着这一张面孔。
南宫政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反复游走,直到最后,才无奈地摇头苦笑。"看来是真不知道。"
她紧紧捉住裙裾,仿佛有一阵直觉,他们之间看不透彼此的那层隔阂,那一阵迷雾,在下一刻,就要悉数瓦解破碎。
"因为你。"他吐出三个字,捧着她的脸,不让她的目光,有再度逃离的机会。
自从她受伤未愈在京城不告而别之后,他就无法停止对她的牵念。
微微的疼,揪住她的心口。
"你先休息吧。"
苏敏淡淡一笑,慢慢拉下南宫政的手,不再看他的眼神,直直走了出去。
不曾料过苏敏一个字的回应也没有,南宫政的面色森然,冷冷挤出一抹笑意。
"天底下,没有女人会拒绝我的,苏敏。"
明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在外人看来简直是虎口涉险,即使南宫政跟他的皇兄并不一样,但苏敏心中清楚,没有一个天子,能够容忍任何人对他天子权威的挑衅。
她几乎就要忘记,南宫政的身份了,越是放下心中的芥蒂,平和地面对他,越是容易忽略彼此之间的距离。
而他的这一句,提醒了她。
她太过大意了,也随心所欲对待他了。她还没有问出心中的那个疑惑,还没有去推测思考他的想法,他却将答案,摊开在她的眼下。
当然会有一些意外,还有,无法用言语表达,陌生的情愫。
"我觉得很荣幸。"苏敏停下脚步,淡淡睇着他,语气没有疏离,却也不显的多么热情。顿了顿,她眼神一闪,嘴角泻出那个字眼。"圣上。"
"为什么改口?"他的神色有些难看僵硬,下颚紧绷着,比起南宫政三个字,圣上这个字眼,似乎拉开了彼此更远的距离。
"是要我继续自欺欺人?你原本就是皇帝。"一抹浅淡的笑意浮上她的眼眸,她的平淡从容,却让南宫政的神色,愈发不悦。
"是这个原因?"他的嗓音低沉,透过浓重的夜色,拉扯着苏敏的心。
"没有人会因为这个原因拒绝天子吧。"她垂下眸眼,自嘲地笑了笑,下一瞬,眸光缓缓滑过南宫政的身影,轻声说道。
仿佛自问自答一般,她直直望入他的黑眸。"如果不想死的话,当然一般人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你想说什么,一并说了吧。"南宫政的目光带着几分寒意,他并不想用如今的身份,要挟威吓眼前的苏敏,逼着她点头同意。
如果要用这等手段才得到的东西,那么,他跟狗皇帝,没有任何两样。
"既然你跟桐是兄弟,而绝非那种关系,当然已经不需要任何蒙蔽世人双眼的幌子了。而我也尝试着忘却过去,你不需要为了偿还。"她的心隐约有几分揣摩,却又不敢去相信她所怀疑的,因为那实在太过遥远。
她抿着唇,坐在原地,笑意却在眸子内无声游走,她情绪纷乱,甚至找不出更加适合的字眼,来解释南宫政的心。
"偿还?我看起来是那么善良的男人吗?"他的胸口传来一阵闷痛,站起身来,一步步逼近她的身前,抬起她的下颚,冷眸对着她的双眼。
她眼神一紧,眸子愈发清澈逼人。"你我夫妻情分已断,却也没必要可怜我,我虽然曾经被欺骗,但往后不会让你看到那么狼狈的样子了。"
她的倔强让南宫政耐心全无,想都没想,一句凉薄的话语,脱口而出。"你早就不是完璧之身,哪个男人还会要你?"
"原来是出于这样的考虑。"苏敏愣在原地,心口猛地紧缩着,手脚冰冷。
南宫政见到苏敏的这一幅表情,不禁微微失了神,心情沉重。
那种表情他曾经在她脸上见过,是万念俱灰,是绝望透顶。
他说的,已经太过分。
他已经,犯下大错。
她却朝着他微笑,神色淡然,泰然处之地说道。"这世上,还是有很多女人,不必依赖男人而活吧,即使没有男人要我,也没关系。"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从未与人解释道歉,但这一回,他破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