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亲自去给沈骥衡送饭。
沈骥衡背对着门口坐在床前,听到开门声连头都没回,只是将背挺得笔直。
我笑了声,让茉莉把饭菜放到桌上,自己拉过椅子在旁边坐下,道:"据说一般人不吃东西最多能活七天,不知道练武的人会不会能捱久一点?"
他听到我说话,像是有点意外,扭过头来看了一下,但是立刻便回过头去,还轻蔑地哼了一声。
我又笑了声,道:"真的这么讨厌我和讨厌在这里的话,为什么不走?"
他还是没回话,我继续道:"又没绑着你,门虽然锁了,但是外面又没有人守着,应该难不倒你这新科武进士吧?"
他端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有如老僧入定,根本就不理我。
我索性让茉莉去泡了壶茶来,坐在那里将独角戏继续唱下去。
"老实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找你的。只是你长得跟我一个故人太像了而已。当然,信不信由你。那个人叫程同,是我的学长和前男友。"我说到这里,自己停了一下。刚刚和程同分手的时候,只觉得天崩地裂痛不欲生,但这时说出口,似乎也没有自己预想中那样痛苦。
沈骥衡依然没理我,也不知有没有在听。
于是我也不理他,自顾将我和程同的故事讲下去。
我刚认识程同的时候,才刚上大学。大概就和姑婆刚遇到昶昼时一般年纪。程同比我高两届,是学生会的,那天在新生接待处帮忙,很自然就认识了。老实说,程同算不上很帅,他下巴太尖,脸部的线条又太过硬挺。但学识过人谈吐风趣,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儒雅风范,所以当日追随者也不少。现在想来,我们是怎么从普通学长学妹进化成男女朋友的,我倒有些模糊。我甚至记不起是我追他还是他追我。又或者双方都对彼此有好感,一点暗示,一个眼神,就已经水到渠成。
在学校时一起吃饭,一起自习;毕业之后,很自然的就跟他住在一起,为他留在S城,每天早早下班,为他洗手做羹汤,俨然一对新婚小夫妻。然后,突然有一天,他跟我说,我们分手吧。我当时如遭雷击。其实过后想起来,那并不是突然的吧,只是我一直没留意而已。
喜新厌旧这种事情,大概也算是人类的劣根性吧。何况我这旧人还无钱无势什么都帮不上他。所以他甩下一句"我对不起你"便心安理得地去找了新欢。
我为他低落了很长时间,甚至到了南浣也不能释怀,所以才会在看到沈骥衡时那样失态。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自己这些往事,夹杂着很多现代的词汇,也没管沈骥衡听不听得懂。事实上,讲到后来,反倒是我自己失神的时候比较多。
当时的甜蜜和痛苦,此刻讲来,似乎已恍如隔世,只余淡淡忧伤。
我长叹了一声,回过神来,见沈骥衡不知什么时候已抬起眼来看着我。
我向他笑了笑,道:"我是不是很蠢?"
沈骥衡重重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我又笑了笑,耸耸肩,起身走了出去。
那天沈骥衡依然没有吃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