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有什么话要说,厉钊站在牢门口好一会儿。不过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把牢门也带上了。
牢房里又恢复了幽暗和安静,肖黎看着阎以凉,嘶哑笑道:"伤心了?"以前的兄长,今日却看着她被关在这里而无动于衷,怕是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
"我已经练就钢铁之心了,什么都伤不到我。只是我刚刚注意了一下牢门,完全是从外才能打开,咱们俩又都没有力气,想在这里面打开是不可能的。"内力不聚,浑身绵软。
"别想了,我被关在这里这么久,想过无数法子。但凡有力气,总是能逃出去,这石墙也根本不成障碍。"所以,要想逃出去,就得恢复体力,但那是不可能的。
"从未有如此经历,如今我倒是没感觉惊慌。"所以,阎以凉自己也觉得很稀奇。
"我经历过。"肖黎靠着石墙,沙哑道。
看向他,阎以凉脸色平静,等着他继续说。
"儿时的事情了,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我父皇便动不动的就把我关起来。漆黑的屋子里没有光,也没有人,只有我在里面喊得嗓子都哑了,却没人回应。那时候觉得黑暗特别可怕,就像一只张开嘴的怪兽,把我吞进去却不咬碎,只是在折磨我。"肖黎说着,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为什么?"祁国的皇帝,阎以凉了解不多。
"因为他要钱。我外公家极其有钱,你是知道的,我母妃就是因此而死。那时候我被关起来,母妃就会一直在门外陪着我。她能听到我的喊叫声,但是她的安抚我却听不到。每次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感觉就像是又死了一回。直至后来,我就习惯了。"肖黎又笑,被关着关着,他有一天忽然就不怕了。
"可是当我不怕了的时候,母妃却死了。"所以,他也感觉,自己像个丧星。
没有言语,阎以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寻常的经历,每个人也都有秘密,铸成了今天的人,那些经历和秘密功不可没。
"正巧你现在还带着一个,将这些都经历一番,说不定出生之后就能及得上我一半这么优秀。"看了一眼阎以凉的腹部,肖黎笑道。
无言,阎以凉收回视线,刚欲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一些声音。
肖黎也听到了,两人屏息细听,随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火药!"
火药的爆炸声,传到这儿只剩下一丝丝的声音,这石墙到底有多厚是未知,所以爆炸的地方距离这里多远也不知道。但是火药爆炸,除了卫渊,阎以凉想不到其他人了。
"看来要找过来了。"肖黎叹了口气,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这里,周遭没有一点动静,安静的毫无希望。
现在,即便是这爆炸声,对于他来说都是希望。
就算是在身后爆炸,他也会笑出声来不可。
那些爆炸的声音响起一阵儿,然后又寂静一会儿,听起来也忽远忽近的,具体方位也不确定。
但这些就是希望,比安静要强得多。
隔壁,消音了很久的一洋又发出了惨叫声,撕心裂肺,能够想象得到有多疼。
肖黎眼色难看,即便他和一洋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是却也相处很多年了。现今她就在隔壁被虐待,他却帮不上任何的忙,心里的焦躁可想而知。
"一洋本来是不想跟来的,她害怕陈高,不过谁想到最后她居然把你的护卫都带来了。从这点来看,你做人还算成功。"阎以凉这是第一次赞赏肖黎的为人。
"她若不救我,以后就得一辈子逃亡了。"肖黎知道一洋所想。
"师兄弟成仇我已经经历过了,所以师徒成仇,也不觉得稀奇了。"一洋和陈高的恩怨,现在已经不好奇了。
"这世上的人没有不自私自利的,一洋如此,陈高更甚。"两个自私自利的人在一起,不成仇才怪。
"说的好像只有你除外似得。"阎以凉嗤笑,肖黎的口气很好笑。
"我若真的自私,你和卫郡王就根本别想顺利成婚。"肖黎看着她,对于他自己来说,他已经改变了很多,自己都很惊讶。
"我们本来也没顺利成婚,托你的福。"阎以凉没什么表情的和他对视,婚礼被打断,都是因为他。
"真的?"肖黎很意外,然后就笑了,"不好意思,连今天是什么日子我都不知道,我以为你和卫郡王的婚礼已经结束了。"他这句不好意思,可没什么诚意。
"婚礼那日一大早,一洋拿着你的断指找上了门儿。"看了一眼他的手,包裹着破布,很可怜。
说起这个,肖黎缓缓抬起那只手,"我的手指是不是很好看?"
"所有人的手指被剁下来之后都一个样。"美观看不见,只有苍白和疼痛。
不再言语,肖黎沉默,可是却能从他的眉目间看见翻江倒海般的愤怒。若是他能逃出去,肯定不会让厉芷再逍遥。
断断续续的爆炸声依稀的传来,在这里,传来的声音都是变形的,更别想确定它们在哪个方位了。
而且,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仍旧是未知,但距离自己醒来已经有几个时辰了,她昏迷多久也是未知,所以现在时间是虚无的。
长长的断裂带附着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之上,它就像一条巨大的蛇,趴在那里,危险而神秘。
天际微亮,沙漠尽头,黑压压的兵马在朝着这边移动。他们就恍若来自天边的滚滚乌云,带着沉重的压迫力,向这边席卷而来。
近了几分,依稀的能看到那迎风招展的旗帜,象征着大燕的大旗猎猎作响。同一水平线,横向几百米之外,另一面大旗也在迎风起舞,那是祁国的旗帜。
两国大军好似将整个沙漠都覆盖住了一般,在快速的朝着这边移动,他们身后,黄沙飞溅,龙卷风来袭一样。
昭天大石城方向,也有兵马在汇聚。但自从大司马梁震失踪后,昭天兵马恍若散沙,大石城的兵马所剩无几,与这边两国大军相比,他们就是九牛一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