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琦他们一行出了门沿着采茶人踩出的小径往西走,没多久就到了。这一路上,四个人都是低了头,不敢错过一处的搜索着,到了那里更是仔仔细细的在附近的草丛里寻找起来。遇上茂密的灌木或是野草,殷琦更是会用手去拨开,看看是否被它们的枝叶给遮住了。正翻着,突然指尖一疼,“哎呀!”轻呼一声,缩手一看,一滴殷红的鲜血正从左手食指的指尖处滴落下来。
远志闻声立即折身过来,察看她的伤势。殷琦忙背了手,摇头说不碍事,只是抬眼,远志满眼的担心落入自己的眼睑之中,心里微微一暖。那边,淮山和小满也围了上来:“怎么了?”
“被刺扎了一下。”殷琦把食指放在嘴里吮上一口,吐出一口含血的唾沫,展颜一笑,“不碍事了。”距她不足三尺远的远志,不由分说的捉了她的那只手过去,细心的察看她的伤口,见伤口细小微不可见,才放心的放下她的手腕,折了一根灌木枝递给她道:“别再用手去直接拨草了。”
咫尺相望,呼吸相闻,殷琦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大窘,微倾了头,掩住心惊肉跳,接过那根树枝,微不可闻道:“嗯”。远志见她这样,不禁愣了愣,才醒悟过来,忙抽身站到一边去,说道:“我到崖下看看去。”
不远处的淮山却大发感叹道:“这木剑果真不能丢啊!看看,刚刚离身这么一会,就出事了吧!还是血光之灾啊!”
不知道为什么在远志面前窘得说不出话的殷琦面对着淮山就灵牙利齿起来:“看你!活灵活现的。还不快找?”淮山嘻嘻一笑,一点也不为忤。回头再去看远志,正顺着一面缓坡,身手矫健的下到崖底。
到了山崖下后,找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远志在山崖下仰脸朗声问他们三个:“来时,注意路上了吗?”
“看了啊!也没有。”淮山高声回答道。远志微皱了眉:“不可能啊!难道被风吹走了?”可是,那东西虽小,也不是一点份量也没有的。什么样的山风才能吹走它呢?除非是龙卷风。此时的山风虽大,呼呼的刮着,虽吹得人衣袂飘飘,但绝对比不上龙卷风的威力啊!且这附近的灌木杂草这么茂盛,牵牵绊绊,这风也不可能来无影去无踪,刮着地皮走的。于是,远志又攀着山崖断面上的一棵灌木往崖上走,一边继续拨开杂草寻找着。
殷琦他们也扩大了寻找范围,离开崖边有一丈开外时,突然听到崖底下传来“哎哟”一声,紧接着又是“咕咚”一声。
殷琦心中一惊,迅速的奔到山崖边往下一看。果然,远志正仰面朝天的跌落在崖底。身旁不远处是一棵还算粗壮的小树,被连根拨起抛在了一边。显然,远志刚刚是借助它往上攀的,只是没曾想到会拨起了它,以致自己摔了下去。
殷琦慌了,虽说这面山崖并不是太高太陡,但也接近两层楼高,万一要是跌出什么来……于是带着哭音的大声呼喊道:“远志哥哥!”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具身影,几个起落已到了崖底。
淮山下到崖底后,飞快的跑到远志的身边,微喘着气,一弯腰蹲了下去:“大哥,你怎么样?”远志动了动身体,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先扶我起来。”
撑着淮山,远志一咬牙站了起来,感觉左腿伤着了筋骨,连抬都抬不起来,抬头看看那面山崖,无论如何是再也上不去了。再抬眼,一眼瞧见崖上那俩个惊惶失措的的姐弟俩,心底一动,柔声安慰道:“我不碍事,只是这剑今天恐怕是没法再找下去了”,说着眼光望向头顶上的天空,乌云压境,“要下雨了,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顺着远志的眼光,殷琦也注意到天气突变,另者,估计着远志跌得不轻,的确不能再找下去,于是点点头,应道:“好”。但是转念又犯难了:“你们俩怎么上来呢?”
淮山笑了起来:“不用为我们担心,这下面还有一条小道可以回家的。”扶了他哥,便欲往那条秘道走去。远志却没动,不放心的问殷琦:“你们认识回去的路吗?”
“认识”。殷琦和小满不约而同的回答道,朝东望去,木兰姨家的院子在树木的掩隐下若隐若现。只要朝着那个方向走,就一定能走到。
但是远志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犹犹疑疑的。恰巧,妞妞此时也从崖上探下脑袋往下张望。远志见有妞妞在上面,这才放下心来,但仍催促着殷琦和小满快点回去。这山上,林深日久,对于他们俩个山外的人分分钟钟都可能遇到危险的事,不比自己和淮山,土生土长的山里人,见得多了,也知道怎么应对。
殷琦见他如此紧张,放心不下,便带着小满先行离开崖顶。远志这才放心的让淮山扶着自己向那密林深处的一条小道走去。
殷琦再回头时,他俩已进了密林。此时风越来越大了,吹得人飘飘欲起,殷琦忙拉着小满,吆喝了妞妞快步向前。远处的天空还不时的划过一道道闪电,轰隆隆的雷声也远远的响着。
走着走着,就见前方有一团自下而上的风,打着旋,一路从茶林上过来。鬼风!殷琦心中一惊,早就听人说过,像这样的旋风是鬼风。牵着小满的那只手,不由自主的就握紧了。小满并不知情,因为手被姐姐捏疼了,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姐姐,就见她神色紧张,目露惊恐。
那旋风直忤忤得冲着殷琦撞了过来。眼看着就要到了面前,妞妞突然的就狂吠起来,一通乱吼,那旋风一个趔趄,竟突然换了方向,斜着从他们旁边擦了过去。顺带着将殷琦的头发给掀了起来,在空中凌乱的舞动着。
就在那一刹那间,殷琦一个激灵,默念一声:“巧云”,一个转身,惊愕的看着那团旋风消失在茶林边。突然的就后悔了:巧云,巧云,真得是你吗?为什么你不再停留一会。竟是心痛难舍,痴痴的看向旋风消失的地方。
天色越来越暗,头顶上的那方天空犹如一口倒扣着的锅,闷得人喘不过气来,就在此时,西边的天空突然扯起一道闪电,紧接着“喀嚓嚓”一声响雷从他们头顶上轰轰的滚过。小满吓得一个哆嗦,紧紧的偎在了姐姐的身旁。再看看四周,漆黑一团。刺眼的闪电不时的亮起,将天上黑乌乌的云,还有黑漆漆的树木山川镶上一道亮边,只是看上去非常狰狞恐怖,既像呲牙獠怪的怪兽,又像将要倾倒的巨石。小满害怕极了,央求着殷琦道:“姐姐,姐姐,我们快点回去吧!”
殷琦却是木呆呆的,仿佛神魂脱窍般。小满拽着她的胳膊使劲的摇啊摇,半天,她才醒过神来,应道:“哦”。
妞妞已经跑到前面拐弯的那条小路上,正回头不解的看着这姐弟俩。殷琦环顾左右,这才想起拉着小满的手快步跑了起来。只是豆大的雨点啪嗒啪嗒就落了下来,溅起泥土的气味,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温热的混合着草木清香的土腥味。
在雨点落下之前,远志和淮山已到了家。那时,木兰姨正站在院门前,翘首张望呢!见就是他俩,心中纳闷,一脸的疑问看向这兄弟俩。远志忙解释道:“殷琦和小满是从原路返回的,我们走得是另一条小道。”
“一阵去的,为什么不一阵回呢?”木兰姨一边埋怨着,心里却是一阵轻快。她其实本就是是盼着远志能先回来的,好同他商量巧慧的事。于是,连忙告诉远志:“巧慧来了。”
“哦”。远志不疾不徐的往家走着,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必竟,年年此时,巧慧都会来住一段时间。不来,反倒不正常了。淮山也是如此,只不过却是寸步不离的跟在他哥身后。
木兰姨急了:“万一殷琦看见她,又想起巧云怎么办?”
“哦?”原来是这样,远志这才想起其中的利害,刹住本来就不快的步伐,扭脸问他妈道:“那你跟巧慧说了吗?”
“说了”,木兰姨点点头,“我只是告诉她殷琦和小满也在这,家里只有两张床,人多,床少,晚上没地方睡。”
“那她呢?什么意思。”远志接着问道。
木兰姨呶呶嘴:“她什么也没说,但看那样子是不想走,好像还是专门冲着殷琦来的。”
远志听罢皱起了眉,的确是麻烦了。巧慧年年来采茶都住自己家里,今年不让她住肯定说不过去。但是殷琦却是第一次登门,把她安排在别处更不合适。只是……殷琦一会就要到了,再怎么安排也来不及了。既来之,则安之。一会留神殷琦的情绪罢了,看她也是一个开朗的人,怎么也会钻牛角尖呢?远志不禁在心中腹诽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