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
“对,拈花惹草的“花”。”慕容少安显然乐意在这个时候掺上一脚。
吴情拧眉打量了一眼夜洛泽,回身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奇怪道:“那两个花是谁啊?”
赫连池瞬间就明白了大嫂那是什么眼神,抬手指着陈文冲和文白夜道:“陈世子,大嫂见过了,这是左都御使的公子,文白夜。”
随着赫连池的介绍,文白夜也客气的点了下头,目光落在身旁的人身上,道:“妹夫也跟侯夫人打个招呼吧。”
文白夜身侧,赫连坐着吴家长房长子,如今国公府里的世子,吴长平。
吴长平清俊的气质,温柔的浅笑,落到吴情身上的目光有几分淡漠疏离,对于这位九妹妹,吴长平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际遇,原本该属于自己妹妹的一切,如今生生的换了一个人来享受。
偏偏自己妹妹到现在死的也是不明不白,母亲一直没忘了妹妹的死,几乎成了一种心病,母亲说,九妹妹会给他们一个交待,只是现在,是不是九妹妹把这事儿已经忘了呢。
吴长平想,他应该再提醒一下吧,虽然坐在九妹妹身边的前任妹夫,似乎对他这个大舅哥很不待见呢!
“好久不见,九妹妹。”
吴情对吴长平真没多大的印象了,在国公府总共也不过住了一年多的时间,男女有别,就是兄妹,接触的也不多,再加上吴长平是吴家长孙,自然事务更多一些。
更何况两人还隔着房,一年能见也不过三、两次的全家聚餐。
“大哥。”
客气的点了下头,吴情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人家既然明摆着没跟她有亲近的意思,她也没必要拿着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吴长平温和的眉眼看向了一旁的赫连轩,笑道:“妹夫好久没去家里了。”
就算是继室,真正要认的娘家,也还是吴家,却是长房,这个规矩,是大夏朝的规矩,可是真正照这个规矩办的人家却是不多,不过官宦之家,通常为了不落人把柄,该有的礼节总是会到的,当然里面的是真心还是实意就不得而知了。
吴情抽了抽嘴角,吴长平还真有浇灭火焰的本事呢,原本前一刻还兴致高昂,下一刻,只怕就失了情趣。
赫连轩到是淡然自若,仿佛吴长平说的与他半分没有相干一般。曾经的一切,该是他赫连轩的,他不会逃避责任,给华硕郡主一个交代,这是吴情的承诺,亦是他应该做的,如今事情正在按照计划进展着,这个诺言,兑现的时间不会太远了,至于别的,当初吴家是存了心思的,如今也别谈什么姻亲情深的等方面,没尽。
“世子没在家吧。”言下之意,就是去过了,正好赶上世子没在家。
吴长平挑了挑眉,还欲再说,却被文白夜擦着汗抢了白,道:“嫂夫人还没见到我妹妹吧。”
文白夜这话抢的有些急,可是话一说完又有些别扭,他叫人家嫂夫人,自己妹妹偏偏又是人家的长嫂,这身份乱的。
吴情也想起吴长平的媳妇是文氏,想来与文白夜是一家的,这会儿也抽了下嘴角,这都是什么亲戚啊,坐在这一桌子,绕来绕去,不是沾亲就是带故,莫非京里就这么大,还是这些亲贵之家都边着襟呢。
“哥,九妹妹一来就被你们拉过去问东问西的,哪里还有我们姑嫂说话的时间。”
文氏,文白夜的嫡亲妹妹,吴家的长房长媳,如今的世子夫人,与吴情初见时俯身低就的小媳妇状又有了不同的变化,或许是因为身份的不同,眉眼神色间到是更多了自信,还有一份自傲。
吴情侧眸看了一眼赫连轩,小声道:“我去跟大嫂说说话吧。”
其实真心没什么可说的,可是人家都打招呼了,她要是不过去,传出去就要说她架子大了。
赫连轩了然的点了点头,暗自捏了捏吴情的手,状似不经意的划过二道痕迹,吴情眼里带笑,知道赫连轩是在告诉她应酬的时间,两刻钟。
女眷们自成一桌,能跟男人在一个屋子里不避嫌的,可见都是相熟的女眷,除了吴长平的媳妇文氏,还有文白夜的媳妇马氏,京里出了名的妒妇,再有一个眼生的小妇人,吴情不认识,年纪瞧着比她大一些,能坐在这里的应该都是正妻。
文氏笑着起身拉了吴情过来,道:“九妹妹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嫂子,骠骑将军的独女,姓马。”
马氏以前是京城独一份的霸权妻,如今有了吴情,虽然两人的性质不一样,吴情那是永安侯宠着,自己把后院给清了,马氏那是自己鞭子硬,打的文白夜把后院给清了,不过归根结底,马氏还是喜欢跟吴情这样的女人说话,总觉得能有共同话题可说,所以,马氏说白了到是神交已久,一直未曾见其真人。
刚才坐在这边一桌,亲眼瞧着永安侯保驾护航的样子,便知道这男人是不是真疼女人,这种疼可不是靠皮鞭之下抽出来的那种疼。
吴情笑着点头道:“久闻文夫人大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文夫人为咱们女人争了半边天的荣耀,巾帼不让须眉,金殿授勋,文夫人金银珠宝皆视若无物,只求一道指婚圣旨,又为大夏朝的女人开辟了先河,吴情一直敬仰文夫人气魄胸襟,却无机会相识,今儿请受吴情一拜。”
吴情这话半分不虚,马氏年少时,骠骑将军是当儿子养的,所谓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便是骠骑将军在一次战役中,需要一个诱敌深入的饵,这个饵既要有份量,又要有手段,最主要的还能号令麾下中军,更主要的,是这个饵能让敌人信服,抓了她就能有足够的筹码来要挟骠骑将军。
骠骑将军一生无子,膝下只这么个女儿,所以马氏无疑成了最好的人选,马氏也不托词,领将请命,十三、四岁的年纪,就敢接下这样的重任,就是骠骑将军不舍,她却还不当一回事,那次战事,险中求胜,以最小的兵力诱敌深入,阻击,还击,逃跑,马氏把这个诱敌的策略几乎完成的丝毫纰漏也有,此役得胜后,骠骑将军凯旋回京,金殿摆宴,犒赏分功,先皇就问了马氏想要什么,都知道骠骑将军就这么一个女儿,天家的心思莫测,若说没有想把她收入后宫,亦或是指给哪位皇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马氏当时扫了满殿的文武大臣,抬手就落在了文白夜身上,非要嫁他为妻。
这事儿,文家算是捡了个便宜,再加上文家是御使,不然这联姻也未必能行的通。
这事儿,是大长公主专门把京里各家女眷的关系,还有背景给她详细列了个单子,让袁妈妈讲给她的,再加上有琴阁的暗势,即便是有些宅院中的内幕,那纸上也一目了然。
马氏真觉得遇到知音了,当初的事儿,有多少人嘲笑她,说她赖蛤蟆吃了天鹅肉,要不是有个好爹,文白夜那家伙才不会要她。
不过马氏不在乎,那些人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罢了,这些年,马氏的性子就是这么张扬着过来的,不都说她娘家强势吗,那她就强势给你们看看,几年下来,不照把文白夜规矩的老老实实的,有贼心没贼胆,管不住下边那玩意,就等着洗干净了挨鞭子。
不过这些事,马氏就算是做,也没碰到个真心向着她说话的,京里这些贵妇人,一个个练就的都是人前知笑脸,人后捅刀子的,当着面把你夸的花枝乱颤,转过脸又把你恨不得贬到粪坑里,马氏从来就不是心思细腻的人,开始的时候还觉得人家是捧着她,还真心跟人家好了一段,后来无意中听见人家背地里说的那些话,当下心就寒了,索性平时也就少出去应酬了,但凡她能出现的场合,必是有说的上来的。
今儿原是怕有安亲王世子做东,这群人一胡闹起来就没个完,到时候指不定扯出多大的妖娥子,所以她才跟着来,反正她名声在那儿呢,这些人也没有不熟的,不是这个亲戚,就是那个亲戚的,能遇到永安侯夫人,还真是出乎马氏的预料,不过这个永安侯夫人,还真是招人喜欢啊。
“永安侯夫人这般可是折煞我喽。”马氏的眉眼全都笑开了,语气里全是真诚,半分敷衍都没有。
文氏的眼睛闪了闪,这个大嫂,文氏真想抚额,京中贵女,每每都拿大嫂当年在军中的事儿说事儿,偏偏自家大嫂是个不在乎的,如今,哎……
“九妹妹,这是裴奶奶。”
吴情又笑着点了头,不用多说,这是刑部尚书的长媳,裴氏的外甥媳妇。
裴奶奶只客气的点了头,没有半分要交谈的意思,两人虽是初见,可有裴氏在中间,尤其吴情还要拿回将军府的管家权,裴氏对吴情自然没有好态度。
马氏也不大喜欢裴奶奶,觉得京里长大的贵女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要多假有多假。
“永安侯夫人……”
“我在娘家的时候姐妹几个排九,若是文夫人不嫌弃,叫我一声九妹妹也成。”吴情这个年纪,被人一口一个侯夫人的叫着,有些别扭。
可是在马氏看来,到显得吴情性子更真,有多少女人都盼着妻凭夫贵,一堆夫人坐在一块,不知有多少等着被人叫上一声全称呢。
“九妹妹这性子,我喜欢。”
马氏说话也洒脱,不矫情。
吴情眼里也带了几分笑意,道:“文夫人……”
“九妹妹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马姐姐好了。”自己都叫人家妹妹了,还让人家一口一个夫人的称呼着,很不好。
吴情也就从善如流道:“马姐姐。”
“你们啊,这么快就姐姐妹妹了,到是让我这个中间人,受了冷落呢。”
文氏到是没想到马氏跟吴情这么快就合拍了,这句话多少有些酸意。
裴奶奶也有些不是滋味,本来她就有些瞧不上马氏的粗野,这会儿到好,来个不粗野的,可更让她瞧不上。
吴情与马氏对看一眼,均都笑了,马氏道:“咱们一桌四人,正好两两一组,妹妹只管陪着裴奶奶说话,九妹妹又不常见,早就听说九妹妹进了京,可我这盼星星,盼月亮,盼的市井流言满天飞,就是没见着九妹妹的影子,可见九妹妹是难请的。”
吴情失笑,这马氏,说话果真是随意呢,点头道:“古语云,相请不如偶遇,我啊,与马姐姐还是有缘份的。”
马氏一拍手,笑道:“这话好听,可不就是有缘份吗,九妹妹今儿晚上都去哪玩了,侯爷推了应酬专门来陪九妹妹,九妹妹真是好福气。”
马氏性子爽朗,算不得大嘴巴,可是天天憋在内宅,说话也不能痛快,难得碰上个能说的上的,自然这话匣子就打开了。
吴情听着马氏这么快就跟她闺怨了,忍不住笑道:“我的性子不比马姐姐这般快人快语,平素也大多是窜在家里头。”
微顿了一下,吴情又道:“想来马姐姐也是知道的,我在这京里也没多少熟人,来往走动的也就是自家姐妹,今儿晚上本来大长公主让我过去看灯,只是到那儿瞧了都是夫人们寻着大长公主说话,大长公主怕我闷了,无趣,这才打发人请了侯爷带我出来散散。”
虽然这话半真半假,可是至少把赫连轩这样的行径解释了一下,没让他太过出格。
马氏一听,了然了,感慨了,“九妹妹,听说大长公主的脾气可是不大好,不过我却是佩服大长公主活的自在呢,咱们京里,能入大长公主眼的名门闺秀可连一只手指都数的过来,九妹妹却占了头筹呢。”
一边说,还一边眨了眨眼睛,颇有些小儿女的娇俏之意。
吴情眨了眨眼睛,从马氏的话里听出个道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其实大长公主还是很好相处的。”
当然,你得入了大长公主的眼,吴情可不公说大长公主稀罕什么样的性子,各花入各园,各人修各缘,这种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马氏不在意的点头道:“我只是羡慕大长公主活的方式,到没想入了大长公主的眼儿,那样的女人,咱们大夏朝数来数去也就那么一个,说来也是为咱们女人争口气呢。”
吴情笑着点了点头,却不跟着置评,马氏,似乎也不像她看到的那般简单,满嘴的不屑于顾,不满兴趣,可是句句又不离大长公主,莫不是?
垂眸,饮茶,难怪很多贵妇人能把花喝出个花样来,瞧瞧,这会儿,只要不想说话,这茶,就成了最好的挡箭牌。
女人这桌窃窃私语,自然不影响男人们的高谈阔论。
“轩,一会有什么打算。”
慕容少安很没眼力见,瞧着人家小夫妻一块出来,还想着掺上一脚。
赫连池抽了抽嘴角,总觉得安亲王世子离倒霉不远了。
“游河。”赫连轩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女眷那桌的动静,瞧着吴情应对得宜的样子,嘴角忍忍不住轻轻上扬。
“游河,好主意,正好一会咱们没想好玩什么,一起,怎么样?”
慕容少安满眼的星星,本来还打算大伙一块去游游寺庙,看看庙里的灯盏呢,这会儿到是有了更好的主意。
陈文冲到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花船上可是有不少的美女呢。
“听说永定河今晚被花船占满了呢。”
“这样啊,那咱们就都去吧。”夜洛泽摇着扇子,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只是把目光落到文白夜身上的时候禁不住带了几分看好戏的意思。
“你带着嫂夫人?”裴佑冀觉得不对啊,那里,都是花船,带着女人过去,不好吧。
赫连轩挑了挑眉,看着一众人同,点了点头,道:“她在岸边等我,我自己游过去,再游过来。”
扑哧。
咳咳。
游河,原来是游——河——
“你不会吧?”慕容少安好容易缓过口气来,哪里肯相信赫连轩会这般。
赫连轩不在意的哼道:“不成?”
“这么冷的天,你下去游?”陈文冲也抽了抽嘴角,这不是玩笑吗。
“营州比这冷多了,打仗的时候大冬天,那些将士不一样趴在雪地里几个时辰不动一下。”
赫连轩就说这些人天天在京城享福享惯了,就该送到大营去练练,不用多了,两年,保管就能把里子都换了。
“我同意,永安侯这个提议好,咱们女人在岸上站着,男人都下去游,要是游不回来,就是熊包。”
这个时候,这么大的声音,这么大的胆子,不用多想,又是马氏。
文白夜直接低头当自己不存在了,这个该死的女人,那么冷的水,他要是进到里面,这辈子那点根估计都得废了,这个女人下半辈子不会想做寡妇吧。
吴情也是惊诧的看着马氏,心理也忍不住发抖,这个女人,果然,对男人就该狠一点。
不过,姐儿啊,你会不会太狠了,赫连轩那家伙就是个腹黑坏心肠的,虽然这么说自己男人不对,可是吴情却是心知肚明赫连轩才不会傻的去游河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