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出来,没问题吗?”吴情被赫连轩牵着一路往永定河的方向走去,这会儿夜已深沉,不过今天是十五,显然百姓们也在这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里难得的放松起来,街上的人流非但没有减少,反倒还有几分增加的意思。
赫连轩点了点头,真要是有哪个不识趣的敢跟来,哼哼……
彼时,赫连轩正受了大哥的吩咐,以一己之力拦在了门口,苦着脸道:“各位爷,各位主子,你们都是爷,好歹给个面子吧,我大哥摆明了是要哄我大嫂,你们也不是没干过男人哄女人的事儿,怎么这会儿就不开事儿呢?”
扑哧。
陈文冲受不住赫边池这般俯低做小的样子,笑骂道:“我说赫连老二,你这叫助纣为虐。”
赫连池抽了抽嘴角,这词,“跟你儿子学的?”
一听就是黄口小儿的白话。
咳咳……
陈文冲怨念,败退。
夜洛泽眸眼轻转,挥着扇子笑道:“正巧,本小爷也想去那花船上游览一番,赫连老二,你不会连这个都管吧,还是那些花娘都是你的相好,要是你应了,兄弟一场,这点面子还得给不是。”
赫连池又抽了抽嘴角,他要是应了,不出明儿个,他就能荣登京城四花之一,这些人,可是一直惦记着再拉个榜上有名的呢。
“洛泽,你那点喜好,只怕花船上的女子不足为用吧,蓝烟姑娘一直都是只卖艺不卖身的。”
夜洛泽眼睛一亮,蓝烟姑娘,“我可没银子。”
无赖,绝对的无赖。
“你都说了,咱们是兄弟,兄弟有通财之义,兄弟看上了,难不成我还是个抠门的。”
又打发了一匹狼。
慕容少安闲闲的看了一眼赫连池,把蓝烟舍了,这家伙是想干什么?难不成真的金盆洗手了。
文白夜一边撇了眼自己的媳妇,一边捶胸顿足,好好的一棵白菜,又让猪拱了,吴长平是没兴趣再跟着凑热闹,瞧着人家夫妻恩恩爱爱的样子,让他的心有些发堵。
裴佑冀自然也捞了点小好处,不让赫连池太疼,可也不会让你逃了,最后到慕容少安的时候,人家大手一挥,散场,该干吗干吗去。
清空了所有人,赫连池与慕容少安各居一隅,赫连池知道慕容少安有话说,便嬉笑道:“世子爷,有吩咐?”
慕容少安瞪了一眼赫连池,哼道:“说吧,打什么主意呢?”
赫连池抽了抽嘴角,要不要这么直白啊。
“世子爷,你现在也不缺银子了,那个地方,还是关了的好。”
当初弄蓝烟阁的时候,赫连池答应给了慕容少安一半的分红,虽然他自己也能罩着,可是那会儿他不想让家里知道他有这样的营生。
刚才,慕容少安那会儿也缺银子,所以也就不介意多了这么个名头。
“你嫌银子多烧手?”
慕容少安撇了撇嘴,他们这样的人,平时花钱没个算计,出手的银子跟流水似的,哪个会嫌银子多了烧手,只有不够用的时候,他后院那几个女人一年就得流出去十几万两。
“嘿嘿,世子爷,听说世子妃最近可一直不大痛快呢。”
赫连池这一个正月里,这位世子爷都快把蓝烟阁当成家了,夜夜宿在那,虽说是自己一个屋子吧,可人家世子妃不这么样啊,两口子质气,拿蓝烟阁当出气筒,人家是两口子打架,床头打,床尾和,可这会儿他要是再不把蓝烟姑娘出手,估计再想出手,也没人要了。
“呸,少拿这破事恶心爷,痛快点,是不是有了别的打算。”慕容少安才不会被赫连家的两只狐狸骗过去呢。
“不会是你大哥回来了,你胆子就小了吧。”
赫连池轻点了下头,在慕容少安怀疑的目光里认真道:“我突然发现,我以前,好像没干什么正经事儿。”
“想学好了?”慕容少安挑着眉,完全没把赫连池的话放在心上,这家伙,不正经的时候还像个人,正经起来压根就不是人。
“呵呵,世子,你看,我也老大不小了,还没儿子呢,我总得努力不是。”
扑哧。
这借口,直接让慕容少安喷了,再使唤下去,人家没儿子都得赖上他身上。
“得了,我不问了,你大哥是个有心思的,你小子也是一肚了鬼心眼,咱们这几个人凑到一处,哪个心思也不少,可好歹没在自己人身上动心思,父王说现在国泰民安,能过几年消停日子,我啊,也收收手,让自己清闲清闲。”
赫连池一路送了慕容少安到府门口,看着慕容少安进了安亲王府,才打马慢悠悠的往回晃,他想着慕容少安说的话,安亲王说,能过几年好日子,也就是说,新皇现在一门心思的励精图治,所以只要大家都安份些,好日子自然就有了。
这话,还得跟大哥提一提,家里的事儿,现在都得跟大哥商量。
吴情跟赫连轩这边也上了船,只不过,不是吴情想像中的花船。
也不对,这船四周用轻纱围了起来,在夜色下,烛光里,瞧着也像是花雾一般,只是坐在船里的人,除了两个主子,再就是齐昭,还有几个划船的小厮。
吴情歪在船舱一处的双人榻上,瞧着船舱四角支着烧得旺旺的炭盆,面前有一张宽大的矮杌,摆满了这个果子点心,还有一只微微冒着泡的羊肉小火锅。
“这就是你说的花船。”
今天走的路有些多了,吴情这会才觉得腿跟灌了铅一般,小腿也痛,脚底也痛,左右这舱里也没别人,就去了鞋子、袜子,翻起了脚丫,果然,脚底多了两个水泡。
“累着了。”
赫连轩把大氅扔到一边,回身的时候已经见吴情这般了,尤其那两个水泡,赫连池上前瞧了一眼,又出了船舱,叫了齐昭过来嘱咐两句,不一会,齐照就端了一盆热水过来,又把绣花针别在了赫连轩的袖口边,第一次瞧着这样的侯爷,有些搞笑,可是齐昭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亏得准备船的时候就怕晚上主子饿,直接安排了两个厨娘在船上,不然一个大男人,上哪儿找绣花针去。
吴情也没瞧见赫连轩这样,一个大男人,就那般蹲在她面前,平稳的挪走了宽杌,甚至上面的火锅里的水都未漾一下。
然后再把两只脚放到了盆里,水的暖意正好包围了两只脚。
“先泡一会儿,我给你把泡挑了。”
赫连轩极自然的从袖口上拿下那只被齐照别上的绣花针,看的吴情一呆一呆的,总觉得今天晚上的情形是在梦中一般。
“轩……”
吴情怔愣着看着赫连轩拿着针在火苗上烧红,然后冷却,回身,又蹲在自己的身前,把那只有泡的脚抬起,挑开,拿了干净的巾布擦干,一点也没感觉到疼,可是吴情却突然间觉得心口的一处位置,疼了一下,这样的赫连轩,她该如何承受。
“好了。”赫连轩抬眸的时候正好看见吴情微红的眼眶,眼底荡漾着笑意,摸了摸吴情的头,“真是个傻丫头。”
吴情眨了眨眼,把头微微的仰起,让眼泪倒流回去,在两只脚都被赫连轩擦过,又拿了干净的袜子套上的时候,才垂了眸。
“头饰要不要拿下去?”
“啊?咱们一会儿不回去吗?”
吴情诧异的看着赫连轩。
赫连轩眨了眨眼,“今天晚上住在这里,怎么样?”
那里面,分明透露着另一个信息。
吴情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可是妞妞……”
“有奶娘,有管儿,有袁妈妈,齐瑞家的,没事儿。”
的确,这些人比吴情自己照顾孩子的时间还长呢。
“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赫连轩眉毛有些蹙,显然是在这两个问题上徘徊。
吴情瞧着那咕咕冒泡的火锅,笑道:“还是先用饭吧。”
赫连轩也知道今天晚上吴情玩的挺开心的,这会儿那一家三口的面人还被小心的放在一处,不过这饭,还真没吃什么。
“好,先吃饭。”两个人坐在宽杌一侧,随意的说着话,开始的时候还自己吃自己的,可是不知是谁起的头,不一会儿就成了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
“要不要喝点酒?”
显然,赫连轩今天晚上的兴致不错。
“啊?”吴情似乎已经与酒绝缘了,这会儿被人突然提起有些呆住。
不过赫连轩显然是早就有了准备,果子酒,不太浓,两人一人一盏,“尝尝,果子酿的,少喝些,不要紧。”
吴情果然听话的轻抿了一口,甜甜的,还有些酸意,没什么酒味,不错,“这是什么果子酿的。”
说着话的功夫,一杯酒就进肚了。
赫连轩的眸光微闪,又主动给吴情倒了一杯,“几种果子汇到一处酿的,女人喝了极好。”
这是太医院那门专门给宫里的妃子们调制出来的,他也是听说有这么一种酒,不过有些后劲,每天一杯就好,能养身美容。
“果然很好喝。”
吴情一口肉,一口酒,不一会儿,就五六杯下肚了。
“这屋子怎么这么热?”
胸口像是有团火似的,可能是火锅的热气熏的,吴情上身是绫绸小袄,这会儿被扯开了两个扣子,正好露出了里面的短领中衣,浅紫色的,月夜魅惑的颜色。
赫连轩盛了一碗火锅汤,放在了吴情的手边,又拿了勺子递给她,道:“喝点汤,先别喝酒了。”
赫连轩觉得应该是酒的后劲,可能跟吴情不常饮酒有关系,酒的后劲上来的快。
吴情嘀咕着,“这酒好喝,不喝汤。”
赫连轩好笑的瞧着有些微醺的吴情,也没拦她,只是偶尔拿着勺子喂她两口。
啪嗒。
一阵风吹开了船舱一侧的窗户,一股寒风冲了进来。
“啊嚏!”
冷热交加,吴情一个没忍住,就打了个喷嚏。
“没事儿吧?”
赫连轩一边起身去关窗户,一边回身看着吴情。
吴情瞧着窗外,这会儿船似乎还在前行,透过窗户还能看见岸边的灯盏,还有波光粼粼的水面。
“先别关。”吴情略有些醉态的起了身,搭着赫连轩的手就坐到了窗边,看着越来越宽的河道,船桨划动水波的声音,还有远处那些花船上的笙箫鼓乐。
“那是花船?”明亮的灯盏,显然比自己坐的这艘来的热闹的多,隐约还能看到船头有人影晃动,里面,一定非常热闹。
吴情有些酒意上头,也有些想耍赖,整个人都倚在了赫连轩的身上,头上的钗环在摇晃间不知掉到了哪里,偶有两只顽皮的刮在头发上,让吴情皱了下眉,却被赫连轩知意的拿了下去,随手拿过不远处的大氅,把吴情包裹在里面。
“嗯,那就是花船。”
赫连轩顺着吴情的手指看过去,似乎还能听到里面的靡靡之音。
“我想去。”
吴情有些嘟嘴,某个男人说话不算话,答应带她去看花船的,她都没去过,还想看看那些喝花酒的男人都是怎么玩的呢,还有那花船里的姑娘,不都说才子佳人大多是发生在那种地方吗?
古代,可是连诗人李白都有不少作品是在这种地方出来的呢。
赫连轩皱了下眉,小女人这是撒娇?
“你答应带我去看的。”吴情见身后的男人不答,一扭身,头微仰,嘴微俏,饱满的红唇因为有酒的滋润绽放着迷人的色泽,这会儿撒娇耍俏的仰头看着男人的时候,分明是一副等待采摘的样子。
赫连轩吞咽了一下口水,那喉节的动感,看的吴情眼睛一暗,咕哝一声,好像是自己也跟着咽了口水一般。
“咱们这不正在看。”狐狸露出了尾巴,赫连轩觉得小女人这会儿真是爱娇啊,怎么看也看不够。
吴情脑子虽然有些迷糊,可是还是知道两人说的不是一回事儿。
“你敷衍我。”她分明是说要上船上看,这个男人是指让她坐在这条船上远远的看,那是一回事儿吗?
赫连轩好笑的看着吴情,都有醉意了,还能有这般敏锐的反应,可见这丫头平时头脑得多聪慧。
“反正是看,你也没说好是怎么看。”
开玩笑,让她去那里看,被那些男人看到自己小女人这样,赫连轩都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让人家看不着明儿早的太阳,实在是有些不该啊。
吴情嘟了嘟嘴,被男人绕进去了。
“你给我说说。”
好吧,退而求其次,不让去,她听听总行吧。
赫连轩一噎,眉头轻皱了下,小女人已经趴在了窗口,就等着他解说呢。
“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几个有才艺的女子,吹拉弹唱,要是觉得哪个好了,或是在船上,或是去别的地方,到时候给银子就是了。”
花船跟**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罢了。
吴情听了蹙走了眉,“你去过?”
反应有些慢,可是赫连轩说的简单,却是重点,有前因,有结果,中间不重要。
“呃?”
赫连轩有些没反应过来。
男人去过不正常吗?有的时候就是应酬,也得去。
“你叫过?”
噗嗤。
赫连轩瞧着嘟着嘴,鼓着腮帮子,眼里一派醉态,那种撒娇的样子,怎么就跟妞妞这么像呢,那小丫头,还不到百天,可是一不满意,就是这副样子,不过是那双小眼睛清明一些,不过也是水汪汪,湿辘辘的,让人一瞧就不忍拒绝。
果然,有其女必有其母啊!
吴情要是知道赫连轩在心理是这般编排她的,一定会顿足大喊,那叫有其母必有其女,只听过女效母的,谁听过母效女的。
“没有。”几分无奈,几分安抚,抬手关了窗户,把那层靡靡之音隔绝。
“骗人。”
吴情嘟着嘴,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欲盖弥彰。
“没骗人。”
赫连轩才不屑那种地方的女人呢,脏。
“谁知道?”吴情低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男人就是满嘴谎话。
“要不要验证验证?”
赫连轩觉得这样的吴情好玩极了,没有清醒时的冷静,要是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再说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就算是要犯醋意,也有些晚了,更何况,那个时候,就算是他真干了什么,也是因为他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叫吴情的女子,就像吴情也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男人叫赫连轩,可以对她疼宠至极。
“怎么验证?”
这下吴情真迷糊了,这种事儿,怎么验证。
某个腹黑男终于觉得女人有的时候就该灌醉了玩,真是太逗了。
“呃?”有些为难,“要不脱了让你检查?”
吴情想了想,好像这个主意不错,“对,脱,快点脱,都脱了,本姑娘要一点一点仔细的检查,敢不听话,本姑娘扒了你的皮。”
御姐,吴情真是太有御姐的潜质了。
赫连轩忍着笑,觉得吴情站起来摇摇晃晃,头发随意披散的如同波浪一般的感觉,真是太美了,不过一会儿,一定有更美的事儿,在等着他。
“手没力气了。”
“啊?什么?”吴情看着突然间放赖的赫连轩,迷糊了,什么叫手没力气了。
赫连轩垂着手,用眼神示意着吴情,“你来?”
“呃?”这个,吴情有些难为情呢,她还没给男人脱过衣服呢。
“不敢?”挑衅,十足的挑衅。
吴情怒了,星眸泛起火光,敢小瞧姐儿,姐儿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新时代女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