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丫头,你又打的什么鬼主意。”大长公主登堂入室的坐到了吴情的内书房里,一副审问的架势。
吴情失笑道:“师傅,你这不请自来也就罢了,算是我想你了,你也想我了,只是你这一进来,二话不说,就直接审问上了,这是哪来的架势啊?”
管儿和彤儿不是大长公主的对手,再说两人也认识大长公主,所以对于大白天突然闯进来的人,到也没什么奇怪的,而且两人很懂规矩的守在了五米以外的地方,只看着小丫头不乱闯就好。
大长公哼道:“行了,丫头,别给我打马虎眼,那些孩子,你是怎么个打算,我瞧着你可不像随便玩玩的。”
吴情乐了,道:“那师傅说我有什么打算?”
大长公主瞧着吴情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哼道:“行了,别在我跟前装镇定了,心理指不定是怎么想的呢,不过我跟你说,丫头,你这样可容易玩火自焚。”
说到这里,怕吴情不知道朝廷的规矩,又道:“朝廷一向对世家公侯养私兵的事忌讳颇深,你要是想通过这样的途径站到赫连轩身边,让他认可你,让赫连家认可你,那你可是大错特错了,就算是赫连轩宠着你,任由你胡来,可赫连家的老爷子也不会让你闹腾下去。”
大长公主本来都不打算现身了,只老实的呆在暗处,等着所这事了了,然后再说,只是吴情的动作太大,大长公主想不注意都难,而且她又看到了王进两口子被她支使了出去,再加上一个吴长修,这些都是会功夫的,那吴情的意图就让他误解了。
当然了,大长公主也没算完全误解,应该说只误解了一半吧,比如说让这些孩子练武,确实是吴情所想,至少能强身健体吗。
至于养私兵,吴情忍不住失笑了,她敢肯定,大长公主心理准是把她想像成培养暗卫,然后挑着时候没准还能反上一把呢。
吴情忍不住逗道:“师傅,要是我真要造反,你怎么办?”
大长公主瞧着吴情一脸嬉皮笑脸的样子,忍不住骂道:“臭丫头,你当这是在咱们静慈庵里呢,隔墙有耳的没听过,这样的话你也敢往出说,我看就是赫连轩那小子把你惯的太没边了,让你连天高地厚都看不出来了。”
吴情嬉笑道:“师傅,瞧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当着你的面说吗,要是别人,就算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会说啊。”
大长公主撇了撇嘴,道:“你这丫头,就该找个人好好治治你,也不知道你这胆子怎么就这么大,从小就没见你有怕的。”
吴情摇头苦笑,哪里会不怕,哪里有人会没有弱点,只有没有弱点的人才会不怕,可是谁能没有弱点,小的时候,她没有可怕的,因为她是弱者,也没有利益纠葛,如今大了,知道的多了,见的多了,认识的人也多了,经历的也多了,所以她才想到尽自己所能的未雨绸缪,尽自己所能的帮助自己能帮助的人。
“师傅,我只是想好好的活着。”
就这么简单,简单到卑微的乞求,可是在这个世道上,掺杂了太多的东西,似乎好好活着,成了最艰难的事情。
大长公主的神情一肃,这话,似乎在很久以前就有一个人对她说过,那个时候,那个人也是那样向往的神情,对于平常人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对于她们这样的人,就成了奢求。
平时瞧着锦衣玉食,可真到了一朝繁华落尽的时候,却是最落魄不过,甚至连个生存的机会都没有。
“你这丫头,怎么就能想的那般远。”烈火烹油,新老交替,谁又能说得准谁能在这个位子上一直站下去。
摇了摇头,大长公主又道:“行了,这事你自己有分寸就好,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北国的文书也快到了京里了,等到京里的圣旨到了,你就能回去了。”
吴情到是不急在这事上,只是这圣旨,吴情想了想,道:“师傅,这圣旨是直接送到北国,还是?”
毕竟她在这的事是个秘密。
大长公主到是不大在意,摆手道:“圣旨直接送到将军府,我已经给皇上上了秘奏,说你在北国身染重病,需要回大墉来医治,这也是我离京的理由。”
吴情一听,嘟着嘴道:“师傅真是乌鸭嘴。”
大长公主的嘴抽了抽,其实这个理由也是她想了好多次才想好的,那会儿还没传回来吴情中毒的事,只是赫连轩一封封信的往回送,紧着催着京里的动作,所以她就给皇上递了秘折,只是谁也没成想,她这头秘折刚递上去,那头就传来吴情在北国中毒的消息,虽说这事北国给瞒下了,只是琴阁的人也起到了作用,连皇上那边也没瞒下,所以大长公主这一趟也算是顺理成章了,只是大长公主没往出说,就怕这丫头像现在这般。
讪笑的摇了摇头,道:“行了,你自己有个心理准备,这趟回京,你们两个是打算直接回镇国将军府,还是打算在外面另开府邸。”
既然谈到了这,大长公主也不得不给吴情打个警钟,道:“你也想好了,说起来,赫连家你也呆过一年,那一家的人也算是各有心思的,而且这里面涉及到的事情也多,回去以后七大姑八大姨的就够你应付的,再加上赫连轩常年不在家,赫连老将军虽然身体还算强壮,只是到底都是自己的子孙,太过厚此薄彼,只怕心理也不自在,要是依我说,左右皇上也得给赫连轩分府,你们不如就直接住在外头,而且说句最简单的话,你的身体也禁不起折腾,要是再闹一次中毒的事,只怕就是天王老子也无力回天了。”
吴情笑眯眯的看着大长公主,道:“师傅这是在为我担心呢!”
大长公主瞪了吴情一眼,哼道:“你也知道,我这些年身边亲近的人不多,你这丫头难得的对我味口,我既是认你当了义女,自然不会弃你于不顾,只是京里那些女人,闲的每天就只知道嚼舌根了,你想想,你这次回去也算是三嫁了,不知道有多少双嫉妒的眼睛盯在你身上呢,但凡有一点错处,就会让这些人无限的扩大起来,到时候受非议的还是你自己,所以我到是觉得你们另开一府来的自在,到时候别人如何非议,你也听不见,有应酬,喜欢去不去,不喜欢不去也罢,反正赫连轩那性子,在外头也没什么亲近的关系。”
吴情一听大长公主的话,忍不住乐了,道:“师傅,你真当我跟你一样的身份呢,有自己耍横,撒泼的资本啊?”
再一想到大长公主说赫连轩的话,吴情也忍不住点头乐了,还别说,连她都怀疑,有什么人能不被赫连轩的冷气冻着呢。
大长公主哼道:“你这丫头回去也别气短,到底身后有我给你撑腰呢,我就不信京里哪个女人该不给我脸面。”
大长公主一辈子自我惯了,除了感情上没有如意,别的方面是样样都不缺,所以这会儿说起这事来,也带着霸道。
送走了大长公主,吴情就把自己的教育计划重新改了一下,然后叫来了管儿给吴长修那边送去,如今也没有仗打,吴长修想起军功到底是难了些,还不如在这上头下些功夫。
当然,吴情现在头痛着吴长修的亲事呢,这一时间去哪找个合适的人去。
赫连轩晚上回来的时候,吴情就与他提了这事,叹道:“这营州我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
关键是除了营州,就是京里,吴情也不敢说人熟路也熟,实在是没什么打交道啊。
赫连轩一拍额头,道:“你给十四弟看的时候,顺便给重楼也看看。”
“重楼?”吴情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我怎么觉得我要改行当媒婆了呢!”
赫连轩乐了,道:“我看你也是成日在家闲的没事干,这不是给你找点事做吗?”
吴情苦笑道:“这事可真不是件好差事。”
赫连轩更是在这上头没经验,两手一摊,道:“反正我都答应出去了,你看着办吧。”
大有一副事情就这样了,你不管我就下不来台的样子。
吴情失笑起来,道:“好了,大不了我也办个什么花会什么的,你要是不怕我把你这个将军府折腾散了,我就好好的闹上一闹。”
吴情这话完全是说笑,她的身份还不能公开呢,拿什么办花会。
赫连轩瞧着她一脸恨恨的直咬牙的样子,只觉得心情舒畅。
夫妻两个闲话的功夫,吴情也把大长公主的话与赫连轩说了,当然,那个在外面开府的事也没落下。
赫连轩盯着吴情道:“你不喜欢在镇国将军府住?”
吴情到是不大在意,当然了,谁有福都会享,只是有的时候这种福也不是谁都能享的。
“我在哪都无所谓,只是师傅说了这么一句,我就顺便与你说一声。”
赫连轩想了想,道:“只怕咱们回去还要在府里住段日子。”
吴情到是没反对,不过瞧着赫连轩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哪里会看不出这家伙眼里的心疼。
摇头道:“没事的,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再说祖父那里怕是日夜惦记着你回府呢。”
这事到是真的,京里的赫连老将军可不正盼着赫连轩带着吴情回府呢吗。
老将军也是经过风浪的,长孙难得对一个女人这般用心,老将军也不是迂腐之人,再说吴情在北国的一举一动,不说赫连轩时时与老将军汇报着,可自己的孙子三番两次的过去,老将军却是知道的,心理跟明净似的,北国的大王子跟吴家的这位和亲公主,没什么瓜葛。
不过京里现在的局势到是不适合两人回来,就是镇国将军府里也是闭门谢客了。
吴家的那只老狐狸最近到是蹦达的欢了,只是到最后到底是谁笑了,谁哭了,还不知道呢。
不过赫连老将军到是不会担心吴家那只老狐狸真把家族弄的倒了,大不了就是不得圣心,回头慢慢的被消化罢了,毕竟吴家还有华硕郡主这一脉呢。
?七月的星空如宝石般璀璨:银河悬挂在夜空中,像一条深色丝带上的,洁白的花纹,在深色调的衬托下,它是那么耀眼,那么无暇。?
推开窗户,如水月色静静的流泻在静朗的心底。轻盈飘逸的韵致,清新蕴涵的情调,心情在月色中变的清朗而柔软,恍然间生命中的种种感动和美丽灵动浮若。
白日的圣旨还历历在目,二品诰命,这个能将她的身份名正言顺的昭告天下的圣旨终于落到了她的手里,再一次感叹命运被摆弄的无奈,早已不在想着人权如何,自由如何,总算是守在身边的男子还是自己希冀的,只这一样,便足矣。
“傻丫头,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什么呢?”赫连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好听,传入她的耳朵,瞬间就能压住她那颗浮躁跳动的心。
回首仰望,借着月光,看到背后的男子,轮廓深刻,五官出色,犹如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顶尖男模,但不同于男模平板瘦削的身材,他的肩膀结实宽阔,看起来阳刚得不可思议,而那裸露在外的上身,更是夺人眼球。
吴情眼里带着此微的迷恋,呢喃道:“你怎么不穿衣服?”
赫连轩一乐,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道:“我还以为情儿有兴致再来一回呢。”
每夜相拥入眠,赫连轩已经习惯了两人紧密相贴,任何一件多余的负累都会阻隔肌肤的饥渴。
吴情把自己的背靠向身后宽阔稳健的肩膀,轻声叹道:“轩,我怎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或许是近乡情怯吧,没有得到之前想得到,可是得到了以后又会觉得头疼,因为随之而来的东西,实在是太过让她厌烦。
上午圣旨刚到,中午还没过,各种请帖便纷沓而至,各种宴请,各种名目,这还只是在营州,若是回了京里,又该是怎么样的情形,难怪之前大长公主就来与她打了预防。
赫连轩轻搂着吴情在怀,道:“情儿,圣上的身子只怕有些不好,我想咱们的婚事要抓紧,只怕不能在京里还给你一个盛大的成亲仪式了。”
皇上终于退位了,新皇登基,全国一片喜庆的同时,老皇帝的身子也到了生命的尽头。天家富贵,却从来不代表着长寿,终日日理万基,熬尽了心血,老皇帝四十多岁的年纪就走到了尽头。
只是老皇帝若是闭眼了,只怕举国皆哀,至少一年以内不会有婚嫁出现,所以各地但凡消息灵通些的大户人家,都在忙着迎亲,嫁女的。
赫连老将军的意思是让赫连轩在营州完婚,再说又不是迎娶新人,如今新皇才登基,各家贵族也都低调行事,谁也没摸准新皇的脉门呢。
吴情本就不在意这些,笑道:“我到是觉得这样的事情可有可无,左右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被摆弄的反倒是一对新人,何苦辛苦自己去娱乐别人呢?”
“辛苦自己,娱乐别人?这个说法到是新鲜。”赫连轩觉得大半夜的与吴情谈论这个话题有些情趣。
不过还是不想委屈吴情,毕竟两人第一次成亲的经历还是有些不快的。
叹道:“情儿,我只怕委屈了你。”
吴情回身坐正了身子,看着赫连轩的眼睛轻声道:“轩,我在乎的,从来不是那些表面的东西。”
说到这,吴情抬起自己的右手,又拉过赫连轩的右手,那上面,两人带着相同的指环,两手相握,无名指上,指环相隔,温厚的大掌,包裹着吴情的手掌,一只大手微粗糙,一只小手细腻白嫩。
吴情轻声道:“心若相惜,方能天长地久,流于表面,又何曾长久。”
赫连轩也静静的看着两人相牵的手,道:“情儿,谢谢你,肯在我身边。”
说的再多,不如做的实际,这是赫连轩对吴情的总结。
吴情了然的笑了,随即想起一事,道:“吴家那边怎么样了?”
虽然不想关心,可到底这具身子还是借了吴家九姑娘的身份。
赫连轩随意的说道:“吴家站错了队,十皇子没有上位,不过皇上初登大宝,到也没多为难十皇子,又有皇太后在后边撑腰,十皇子被封了定亲王。”
“定亲王?”是让十皇子从此安定下来,别作他想的意思吗?吴情如是的嘀咕着。
赫连轩就像是吴情脖子里的蛔虫一般,轻声道:“情儿,你放心,虽说皇上年幼,可是皇上身后有三大世家撑着,再有咱们府帮着,至少十几年内朝廷不会再出现动荡,而且皇上的性子我也品过,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几十年以后的情况虽未可知,可至少十几年的太平日子还是能过的,有这十几年的经营,咱们府好歹也能平安下去,大不了就把权势一放,皇上不会不念着旧情。”
吴情叹息道:“至少这次的险冒的还是有些值的。”
谁能想到,赫连轩把宝压到了冷门上,一个平时最不受关注的皇子,一个压根就没想到在这场角逐中胜出的皇子,偏偏成了渔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