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小子一块住的一个小厮,是在府里的客院打理的,那边住的大多的将军的幕僚,如今战事未起,这些幕僚便养在府中,平时凑在一处谈谈诗,说说棋,到是附庸风雅。
小厮因为担了洒扫的任务,自然会时常听到这些幕僚在一些谈论的东西,当然,偶尔也会碰到这些幕僚与府中或是府外人的往来。
小厮原也没在意,因为陆娘子几年前景求了府中的一个幕僚给她的闺女,也就是陆巧儿当先生,教她认字,明理。
小厮还是后进府的,那会儿陆娘子母女就在府里了,因此对于这对母女的来历,小厮并不知道,因此小厮见到陆娘子那那个幕僚有些往来也没往别处想,毕竟一个是府里的管事,对自己闺女的先生有些照顾,或者说有些往来也是应该的。
不过这个幕僚可是个鳏夫,听说老婆孩子都死了,至于怎么死的,到是不知道,在府里呆的这几年,也想找个媳妇,只是一直没碰到合适的,陆娘子当时与他接触的时候,他也没多想,只是后来接触的多了,才有了些别人想法。
这事小厮原本也不应该知道,只是这帮幕僚在一处喝酒,那人就喝多了,这话不知怎么的就说了出来,偏生小厮还在院子里伺候着,也就听进了耳里,回去就当个乐子事说了,在小厮看来,这到是个不错的姻缘,陆娘子说到底就是个寡妇带着个孩子,那个幕僚也算是个有本事的,听说在将军面前到是有几分颜面,左右都是为将军效力,要是真能成了一家,到是美事一桩。
刘大胆听了这话,到是没怎么怀疑,这男人到了一定的岁数,想法就会发生改变,这个幕僚的想法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只是依着陆家母女攀高枝的心思,这个幕僚能不能得逞就不知道了。
不过刘大胆觉得自己是个很仗义的人,这样的事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就该帮一把,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岳父,好歹那个幕僚在将军跟前还有几分脸面,总比将来岳母找一个不靠谱的强上不少。
这一刻,刘大胆已经自动把自己与陆家母女归为一家人了。
刘大胆招着那个等着讨赏的小子上前,嘀咕道:“这事,你还跟别人说起没?”
小子连忙摇头,一脸谄笑,道:“爷,你别拿小的打趣了,小的哪还有那番心思,这事只跟爷说起了,再说那陆娘子也不是好惹的,要不是爷对那巧儿姑娘起了心思,小子想替爷出些力,这样的事,压根小子就不能往出说。”
说到这,小子像是有些害怕的一般缩了下肚子道:“府里的规矩,小子可是知道的,那长舌头的可是没有好下场的。”
将军府里从来不留无用的人,就是小厮,也不能没事嚼舌头,起事非,这样的人,回头不说乱棍打死,可挨个几十板子可是少不了的,而且将军府的板子与军营的军棍是一样的东西,那东西往身上一招呼,就是府衙大堂的板子也没有这样的力度。
刘大胆嬉笑的打量着小子道:“你个机灵鬼,就算是别人犯错,也轮不到你身上,放心吧,出了事,有小爷给你兜着呢。”
小子一听到是乐了,有了刘大胆这话,不说他以后在府里横着走,可也没人敢欺了他去,只要他不傻呵的犯到将军手里,他就一生无忧了。
刘大胆让两个门子回了门房,自己溜达着往客院的方向晃了去,那客院有独立的门,出去就是一条隐蔽的巷子,平时也没什么人来往,不过出了巷子就是街面,来回买东西到也方便,这就是将军为了照顾这些幕僚置的一处地方。
刘大胆与小子说的那个幕僚到也在一处喝过酒,说过两回话,因此也不陌生,径直寻了那处院子去。
这会屋里的人似乎没想到有人来打扰,正一个人坐在桌旁写着什么,刘大胆到是没上前,因为屋门没关,便站在门口轻咳了一声。
幕僚姓祈,名天鹏,以前是干什么的,将军府的人除了将军本人以外,别人到是不知道他的身世,不过只知道他是老哥一个就是了。
幕僚,一般就是统帅左右的僚属,也因之被称为“幕僚”、“幕职”。而祈天鹏自打被赫连轩收用以后,做的事情就相当于近代参谋长、统帅司令部工作的“长史”;有参议军机,帮助指挥军事行动的“参军”的意思,不过这几年不打仗了,朝廷相对来说也安生了,祈天鹏也就从那个位子上退了下来。
不过一直居于赫连轩的将军府,赫连轩养着他,他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再说跟了赫连轩这样的主子,再让他改投别人的门下,他既不屑,也不愿,毕竟人都向着强者的。
在祈天鹏看来,赫连轩就是天生的将材,而且就是天生用来辅佐将才的,他就像是月亮旁边的小星星,没了月亮,他还有什么可闪的。
刘大胆咳的时候,祈天鹏,正在那练字呢,他在府里无聊,又见陆娘子心诚,才收了陆巧儿当学生,当然也不算是正式的收徒,因为没有拜师仪式,不过是嘴上这般叫,再加上陆巧儿一个女孩家家的,也不指着去考功名,只想认几个字,明些道理也就罢了。
不过祈天鹏也算是个合格的老师,每次教完陆巧儿,都要布置一篇或是两篇大字,这几年下来,陆巧儿的字到是写的还算工整,这会儿祈天鹏就在给陆巧儿临摹一本珍贵的字贴,他也就这么一本珍藏着,到是轻易不借人的,不过此人的字体到是特别适合女孩来写,有些柔性。
“大胆,你怎么来了?”
祈天鹏见来人是刘大胆,只以为这小子是路过,因此也并未起身,而是接着干手里没完的事。
刘大胆笑道:“祈叔,我这不是过来陪你说话来了吗?”
祈天鹏到是觉得今儿的刘大胆有些格外的客气,祈天鹏在军事战略上有些谋略,自然在人心上也有些盘算,只是祈天鹏身边没个贴心的女人,再加上如今又闲了下来,就有些沾上了酒瘾,原本一个挺谨慎的人,一喝多了酒,就容易话多,正所谓言多必失,话多自然没什么好处。
不过刘大胆这小子,祈天鹏接触的不多,也听说这小子似乎对陆巧儿那姑娘有些想法,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祈天鹏到也不见怪,点头道:“你小子到是难得的得闲,说吧,找你祈叔有什么事。”
刘大胆到是愿意跟人这般开门见山的打交道,省心,省力,又省时。
刘大胆很是自来熟的直接进了屋子,笑道:“祈叔都这么说了,那大胆就在祈叔面前放肆了。”
祈天鹏笑骂道:“你小子,有你爹惯着你,满府里除了将军面前你不敢放肆,只怕就没有你不放肆的。”
刘大胆被揭了底也不恼,只呵呵笑道:“小子再放肆,到了祈叔面前不一样是老老实实的。”
这话到也不假,刘大胆也是见人下菜碟的,而且对那些英雄好汉也佩服的紧,听说过祈天鹏跟着将军一块出谋划策打过胜仗的事,心理佩服,自然对待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祈天鹏瞧着这家伙今天这般客气,索性入下手时的笔,转过身来指着一旁的椅子道:“行了,别站着了,有什么话坐下来说吧。”
刘大胆笑着入了坐,才道:“祈叔,我来就是想给祈叔道喜的。”
“道喜?”祈天鹏纳闷道:“你祈叔就是老光棍一个,不知道这喜从何来啊?”
刘大胆一副祈叔,别人都知道了,你还瞒着我的表情,道:“祈叔,咱们关系也不外,你咋连我都瞒呢,我还以为祈叔拿我当自己人呢?”
祈天鹏到是真让这小子弄的晕了,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这小子嘴里说的是什么,皱着眉道:“你小子,别在你祈叔跟前打圈圈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要是还不老实,就趁早滚蛋。”
刘大胆也是个舍得下来脸的,瞧了眼外头,见没人往院子里来,一脸神秘的凑到了祈天鹏的身旁,小声道:“祈叔,听说你跟陆娘子好上了?”
那眼里打趣的意味十足。
祈天鹏先是被刘大胆这话震到了,他是相中了陆娘子,只是这话他可没敢往出说,再说这里面关系着陆娘子的清誉,人家孤儿寡母的,一个闹不好,就是声名俱裂,他可不是那样的人。
刘大胆是什么人,在外头可是瞧惯了三教九流的人,祈天鹏这人在别的上头有心计,在这女人上头,只怕连他都不如,这会儿就被轻易的诈了出来,刘大胆又道:“祈叔,这事也没啥不好意思的,那陆娘子一个寡妇带着个闺女过日子,哪里就能好过了去,要说祈叔也是有本事的,要是真娶了那陆娘子,也是祈叔低就了她,不然以祈叔的品貌,还不得娶个更好的,就是那未出嫁的闺女也不是娶不上,再说还有将军给祈叔做主呢,只要祈叔肯跟将军说一声,将军还不得打理的痛快的,我说的对吧,祈叔。”
祈天鹏这会才缓过劲来,知道刘大胆这小子的嘴可不好,不比自己,连忙起身就要去关门。
刘大胆一下子就看穿了祈天鹏的意图,连忙按了下去,笑道:“祈叔,你这不是掩耳盗铃吗,亏得你还在战场上指挥若定呢,还不如我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子呢。”
祈天鹏被刘大胆这么一取笑,到也反应过来了,连忙道:“臭小了,连你祈叔也敢打趣。”
刘大胆到是个不怕的,笑道:“祈叔,这有啥,小子跟你亲近,才这般没大没小的说话,再说祈叔,小子知道也没啥坏处,想来小子的心事祈叔也是心知肚明的,小子虽然不敢往大了说,只是这以后咱们两真是把陆娘子母女娶了,到时候咱们俩可得当爷俩处,现在咱们好好把关系处了,以后也好在一块相处不是,再说若是陆娘子给了祈叔,小子还愿意与祈叔打交道,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若是哪天陆娘子被指给了别人,只怕小子就算是想帮祈叔使力也使不上了。”
祈天鹏一愣,不明白刘大胆话里的意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将军什么时候说要陆娘子指给别人了,那陆娘子不是给将军管着府里的事务呢吗?”
刘大胆一脸你是个山中野人,不通消息的表情着祈天鹏,道:“啧啧,祈叔,你可真是安然院中坐,不理身外事啊,你没见将军这次回府有什么特别的?”
祈天鹏摇了摇头,他就光听说将军回府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原本这就是将军的府邸,将军回来住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再说陆娘子跟陆巧儿这两天也没过来,旁边住的那两个人这两天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他本来也不是打听小道消息八卦的人,这会儿还真是不知道呢。
刘大胆瞧的都想抚额了,就这样的选手还想追媳妇,只怕媳妇跟人跑了他还不知道呢。
当然,这事暂时还不会发生,不过刘大胆是什么人啊,能把无的说成有的,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这会儿为了自己的心事能了了,自然是各种助力的往上拉。
笑道:“我说祈叔啊,这事你可就孤陋寡闻喽,不瞒祈叔,将军这次回府可是跟别次有所不同喽。”
“不同?哪里不同?”
祈天鹏不解道。
刘大胆笑道:“祈叔,咱们这将军府里,只怕要有女主人了。”
“女主人?你是说将军领了个女人进府?”
定北将军生冷的性子可是全营州城都知道的,原本有好些好人家的闺女想投怀送抱的,可是一见到定北将军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煞气,人还没等靠上前呢,就给吓了回去,也正因为如此,到是少招惹了不少的桃花。
不过营州城里的各方势力,还有大户人家为保平安的,也会淘弄美女给将军府送来,别管是打着什么旗号,反正人是送进来了,只是送进来的这么多,也没见有将军享用的,所以这会儿刘大胆的话深刻的引起了祈天鹏的怀疑。
若说别的谣是刘大胆造的,只是这个却真不是,事实就在好摆着呢,禁得起打听。
刘大胆笑道:“祈叔,你怕是不知道将军府原来那处院子里住的几个女人被将军送人的事吧?”
“都送走了?”
祈天鹏又是一惊,这两件事就发生在前后天,祈天鹏自然一件没关注,另一件也就没关注。
刘大胆很享受自己带来的效果,点头道:“祈叔啊,别怪小子不跟祈叔相好,只是小子实不知满府都知道的事祈叔到现在还没消息呢。”
言语里不禁有了挑唆的意思,那陆家母女又怎会不知道这么大的事,瞒着没告诉你,那是起了什么心意,话没说透,不过意思却是表达出来了。
果然祈天鹏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他其实也试着跟陆娘子提过两次,陆娘子到也没明确的拒绝过,说这事不行,不过也没有说这事就行,每次都是含糊着说是巧儿长大点再说,或是说等到巧儿嫁人了,她没了后顾之忧再说。
祈天鹏不傻,再加上刘大胆的刻意挑唆,再把陆娘子含含糊糊的态度一想,心下就有了别的想法。
刘大胆又道:“祈叔,按照惯例,陆娘子现在管的事可是府里女主人该管的,说的不好听些,以前陆娘子管了也就管了,毕竟将军没在府里,陆娘子也算是帮忙,如今将军不只自己回来了,还带回来个女子,听说将军很是宠爱,只怕这将军府不日就要让这女子管家,到时候陆娘子的差事自然也就没了。”
刘大胆一边说着,一边瞧着祈天鹏的脸色变化,又漫不经心的说道:“最主要的吧,这祈娘子要是像我们一家一样,是卖身将军府的到也罢了,至少将军会安排别的差事与她,就算不是好位置,可好歹是府里的奴才,自然听主子的话。”
祈天鹏听的暗暗点头,刘大胆说的也确实有道理。
只是话锋一转,刘大胆又道:“只是可惜的是,她们母女都没有卖身契,新夫人管了内宅,自然不会用这样的人,好一点的就给了些银子打发了,当然也不能丢咱们将军府的脸面,总会有二、三百两的银子,让她们娘俩能为生的,要是再好一点,没准新夫人就大发慈悲,直接给祈娘子母女把婆家寻了,让她们母女有个依靠,祈叔想想,这新夫人可是新得了将军的宠,做起事来自然也是方便的,不过这内宅的女子自然有些门道,依小子想来,多半这新夫人会选择后者,既能显示出自己的仁厚,又能让将军的名声更好听些,总比那用了人随后就扔出去要强上许多,祈叔,你看我说的对不?”
祈天鹏细细的想来,他的娘子早就去了,他没看过后宅妇人的招数如何,不过与被撵走相比,分明是第二点更靠谱一些,更能显示出主子的仁厚来。
不自觉的点头道:“还真是你说的这么回事。”
刘大胆心理得意,瞧着祈天鹏变的越来越慎重的表情,决定再加一把火,只要这把火点好了,这事就不愁不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