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后面的人半晌没有言语,过了一会才道:“黑汗皇室有一种秘药,似乎就是这样的症状,只是自打皇上回来以后,三王子的母妃已被秘密处死了,三王子也没活着,北国皇室里面到是不能说没人知道这个药,只是查起来却有些麻烦,我还是以前跟在主子身边的时候听主子说过,原本想着回来会碰上这样的人,这才让我多加注意。”
王进眼里闪了希望道:“可是知道解救之法?”
书桌后面的人垂眸道:“只能以功夫高强之人浸了药浴推功换血方成,只是这么大的事情,想必宫里也会去人,咱们不论哪一个要是贸贸然的去了,只怕都不好善了。”
若是平常的武林争斗,自己回去疗伤便可,只是皇室若是派了人去,他们这些人自然不能凭空出现。
王进到底没有书桌后面的人计议深远,一时间踌躇不定道:“可是姑娘那里咱们总得拿个主意出来,你也知道,主子待姑娘的情分本就不同,而且姑娘在北国这两年所做的,别说是主子,就是皇帝都得记着。”
书桌后的男子自然认同这话,他们两人虽然到了北国没再碰过面,可是在他看来,两人也算是遥相互应了。
沉默片刻又道:“你先稍等片刻,我让人去看着点城门那边的动静,若是真像你所说,七王子回来了,想来大王子那里定会知道一二,以大王子的为人,必不会看着姑娘出事不管。”
王进点头道:“目前来看只有这么个办法,我还是回去先与十五通个气,你这边有了消息打发人给我们送个信就成,十五也只能逗留这一晚,明儿一早城门一开十五就得回去。”
书桌后的男子点了点头,王进便如来时一般离了这座府邸,在王进之后又有一个身影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
十五久等不到王进回来,又实在是坐不住,想了想还是准备进宫一探究竟,而且十五暗下里也盘算过,如今都城里的人只怕都没有合适的身份去谷底,而且她到了都城,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才不会引起怀疑,不然明天回去,少不得又要受一番盘问,这样想着,十五就道:“婶子,我去七王子府上,若是有什么好消息,婶子想办法传给我就是。”
王进家的本来想拦着,可是一见十五坚定的样子,便是拦不出口,点头道:“行,你去吧,若是真有什么办法,我再想办法联系上你。”
七王子这会却是不在自己的府里,带着那个绣娘直接就去了大王子的府上,本来赶回来的时候天就黑了,偏偏大王子今儿被几个大臣缠着一块出去吃了酒,待七王子到府上的时候,压根就没有人影,七王子着急便让大王子府里的管事出去寻人。
那个绣娘从打被七王子带来便被卸了手脚和下巴,目前这是唯一的线索,七王子到府的时候只怕这个绣娘已经跑了,却没成想她竟然还在府里,看到七王子的时候差一点就咬舌自禁了,要不是七王子手快,只怕这会连唯一的线索都要断了,他向来也不擅长刑讯逼供的事,再加上又赶上了天黑,索性就带到了大王子这。
这会七王子眯着眼睛浑身散发的嗜人的冷气,看着那个直打哆嗦的绣娘,真是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心理越加的烦躁,一边担心着吴情的病情,一边又怕大王子赶不及。
咬牙切齿的对着绣娘道:“你最好想好一会怎么面对我大王兄的审问,若是那个大夏公主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爷可不管你是谁的人,爷定然把你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到时候我会让他们尝到比你付诸在大夏公主身上十倍,百倍的痛楚。”
说到这,见那女子眼里闪现片刻的惊慌,然后很快便自己镇定下来,燕默晖冷冷的哼道:“你也别以为你不是北国人我就不能奈你何,听闻大夏的风光不错,正好本王子也有兴趣一游,顺便清理一些鱼蟹虾虫,而且本王子最为好奇南疆的毒物,听说南疆的毒物都是用人来试药的,还有人专门把几岁的孩子,或是少女投到那毒物群里,或者是用有毒的草药加上特制的淬炼方法,浸化成药人,然后只听一个人的命令,以往我还觉得这只是个传说,再加上身边没人可试,我北国的百姓可不是用来干这个的。如今你正好给爷提供了一个机会,爷真是再欣慰不过了。”
燕默晖说一句,那个女子的脸色就青上一分,眼里的忿然几乎要把燕默晖给湮灭了,只可惜,此刻燕默晖的眼里可没有任何的怜香惜玉。
人都有逆鳞,这个该死的女子,触犯了燕默晖的逆鳞。
燕默风赶回来的很快,虽然管事的也没说什么事,只是七王子带了个绣娘来,而且脸色极难看。
说实话,燕默风是知道今儿七弟去了那处谷底的,若不是他缠身的事务太多,他也是想去看看的,如今听见七弟这么快的去而复返,燕默风的心理就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直觉谷底出事了,而且这个出事人的,想必就是自己关心的人。
“七弟,这是怎么回来。”燕默风急步赶回来,知道人在外院的小客厅里,便直奔了过去,外头守着的是七弟两个死忠,其余人都被撵了出去,可见事情的严重,刚一进屋又见到地上的那个委顿的女子,燕默风更是惊讶,印象中七弟从不会这般的虐待人。
“大哥,你总算回来了,快点想想办法吧,那个大夏的公主是不是要死了?”
燕默晖在燕默风面前又恢复了那个依赖着哥哥的弟弟模样,眼里的无助彷徨,还有害怕都一一的展现出来,与刚才质问那个绣娘的表现截然不同。
一个人的变化可是这般瞬间的转移,要么就是他在伪装,要么就说明眼前的人是他极信任的人,一个习惯了在他遇到难事就想着与之商讨,为他拿主意的人。
而燕默风无疑就是燕默晖心中后者的角色。
燕默风突然上前扯着燕默晖的衣领吼道:“你说什么,她怎么了?”
燕默晖的印象中,像这般暴怒的大哥,似乎还是生平头一次见到,就是当初父王被掳的时候,大哥也是沉着静气,除了不大爱说话以外,也没见到这般暴躁的样子。
咽了咽口水,这事说起来也与他拖不了干系,挺直了背指着地上的女人道:“大哥知道的,我今儿去的谷底,想着给那个大夏的公主送点好东西,我们府里请了个大夏来的绣娘,我跟大哥提过,大哥还说过大夏的绣娘绣艺出众,大夏的女子在裙子上下的功夫极重,我便想让她给大夏的公主做一条裙子,这个女人做出来以后我今天就一并带了过去,只是这个女子竟然在那条裙子里藏了毒针。”
燕默晖说到这便住了嘴,实在是大哥的脸色太过难看。
咽了两下口水,燕默晖才接着道:“我快马加鞭赶回府的时候,这个女人还没跑,大哥也知道我不善长逼问人的事,这个女人又想着自尽,我又实在着急,便卸了她的胳膊、腿。”
燕默风点了点,回身朝着外头叫了一句“巴朗,把人带下去,我要最快时间知道这个女人都做了什么。”
沙漏还有翻转,屋里的两兄弟都压着心思没有开口,一时间竟觉得气氛异常的沉闷,到底还是燕默晖年岁轻,经不住事,眼中的担心越发的浓了,禁不住问道:“大哥,那个女人不会出事吧?”
燕默晖一直是这般的称呼着吴情,或是说那个女人,或是说大夏的公主,似乎这样才能显示出他的张扬来,可是同样,这样的称呼也让他见识到了一个不同于传说中的大夏女子,也不同于北国女子的女人,可以说是吴情是一个与他以往见过的任何的女人都不禁相同的真实存在的一个人。
她不仅懂的多,而且她的心就像是水晶做的一般,晶莹剔透,总会把生活中最平常的事,经她的巧手锤炼,然后转变成极为有意义,极为特殊的事情,就像是教谷底的孩子读书,强身健体,这些事情原是他们生活中从小就拥有的,可是谁也没有想过教那些平民的孩子来学,从来没人跟他说过,原来一个女子也可以做这样的事,提出这样的要求。
北国的女子已然算是开放了,比起大夏的女子,北国的女子身上多见豪迈,不输于男人的豪气,只是北国的女子再粗犷,终归是女子,跳不出那个圈子,即便是贵族的女子,也不过是让自己的生活过的更享受一些,却从来没人想过要让别的人也能过上好的日子,让那些还在为渴挣扎的人也能过上不缺粮少食的日子。
“大哥,她会没事的,对吗?”燕默晖有些懊恼、沮丧的垂下了头,声音里的不确定,还有等待时间里的茫然让他越来越不知所措,总想寻到一个声音能安抚他,让他知道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等他回到谷底的时候,那个女人又能精力旺盛的与他对吵,或是一字一言的跟他针锋相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悄无声息,躺在那里苍白的像一张纸。
燕默风毕竟是北国将来的继承人,想事情自然不会像燕默晖这般的简单,或许有些事情燕默晖也能想到,只是这会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燕默风暗自在心理盘算着是谁想算计大夏的公主,无疑,要是大夏的公主真的在北国出了事,只怕大夏那边就要有人借机起势了,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是吴情的身份自不同,而且吴情自打到了北国所做的,即便是北国百姓,如今也越来越信服,连带着他的声望又高了一层,如今他只差父皇去后名正言顺的坐到那个位子上了。
可以说吴情的到来的确给了他极大的助力,而且不得不在心理承认,吴情的这些作为,不仅是对北国百姓一年,两年的帮助,很有可能影响到整个北国的生态变化,从而改变北国自古以来的生存环境。
这件事的后面若是没有推手是不可能的,而这个绣娘能成功的进了七弟的眼,想来也是有些本事的,最主要的不在这里,而是这个幕后的人想来是对七弟的行踪极其了解,说白了也就是说七弟对他也是不设防的。
想到这,燕默风的眼睛微眯道:“你去谷底之前可是曾与别人提过?”
燕默晖一听,摇了摇头,道:“本就是临时起意,再说我出门的习惯大哥一向都知道,也就跟府里的管事说一声,平时若是去别的地方本就用不了多长时间,也就没跟谁特意报备过,只想着这次要是去谷底想着多呆段日子,这才跟管事的打了招呼。”
燕默风点了点头,那就要往前追述了。
“这个绣娘是什么时候把裙子给你的?”
一提这个,燕默晖就异常的气奋,哼道:“要是让爷知道谁在背后搞鬼,爷就扒了他的皮。”
“行了,这些都是后事,先搂清了思绪再说,这条裙子是什么时候到你手里的,期间还经过了哪些人的手?”
燕默风打断了燕默晖的话,追问道。
燕默晖摇头道:“是我把她叫过来问的,当时她就拿了这条裙子,当着我的面展开以后,又用包袱包好了便告退了,然后我便出了府。”
燕默风点头道:“这期间没在经过别人的手?”
燕默晖摇了摇头,道:“宫里御善房准备的菜我是提前就说好的,打发了府里的管事去拿的,等回来的时候马车都没换,我便直接拿着那包袱上了马车,一直到了谷底。”
说到这,顿了一下又道:“噢对了,那个包袱我是落在马车里的,后来等我们吃了饭才回马车里拿出来的,不过这一路跟着我过去的人都是可靠的,断不会做这样的事。”
燕默风到是没多说,有些事毕竟现在下结论还是太早,有些时候,连亲兄弟都会在背后捅刀子,更何况是下人,也许他们本身并没有背叛的心思,只是是人都有软肋,若是他们的软肋被人拿捏,有的时候就算是不想做,也少不得要为之了。
巴朗的速度还算是快,差不多两盏茶的功夫,人已经咽咽一息了,不过好在结果还是问出来了,这个女子的确是大夏的绣娘,听说北国人对大夏的刺绣很感兴趣,一幅绣品在北国的价格与在大夏的价格并不可同日而语,因此才来了北国想寻个好出路,自己开了一家绣坊,雇了一个当地人给她接生意,她只在内院自己绣,或是再招两个学徒。
一日有个雇主说是七王子府正在寻找手艺成熟的绣娘,而且待遇非常优厚,听说一年光是赏钱就要百八十两银子呢,再说七王子又是个品性好的,后院也清静,不比有些大户人家后院纷争不断,就是这些做事的下人也跟着遭殃。
再加上七王子府这次寻找的绣娘又不需要签卖身契,只一年签一次契约,工钱是一个月结一回,待到年底了还有红包可拿,若是绣了崃的东西合格,自然赏钱也不断。
当时她听的就心动,本就是来北国赚银子的,自己做与给别人做没什么区别,只要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就好。
因此她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应征了,现场绣了个手帕以后便被收用了,自打入了七王子府,她便把自己的那处绣楼给关了,说实在的,赚的那点银子还不够交房费的,因着她没有机会去接触那些贵妇人,再加上她手头现在的绣品又少,手里的银钱也不宽裕,每个月还要托了人给家里送银钱,男人死了,只留下婆婆带着儿子独自在家讨生活,要不是为了让儿子的生活过的更好一些,她也不必跑到这来,实在是在家里那边没日没夜的绣,也赚不了几个小钱,一家子的寡妇幼童,哪里有力气去耕种,总不能到最后喝西北风去。
如今七王子府里的活计简单,再加上七王子听说她绣艺好,便让她绣条月华裙出来,可以说那条月华裙与其说是绣出来送给别人的,不如是倾注了自己的美好梦想。
哪个女人都希望自己穿着打扮的迤逦多姿,好展现在自己的男人面前,只是这一生,她都未曾再穿一次月华裙去给她已经死了的男人看了,因此这条裙子上倾注的心血就越发的浓了,都说以心入境,才是最高境界,因此吴情才会在第一眼上就喜欢上了那条裙子,不是因为它的繁复花样,而是因为那条裙子上注满的感情,像带着灵性一般,招呼着欣赏的人抚摸。
燕默风身边的人自然不是酒囊饭带,这个女子的底细极快就查了出来,最主要的是那个跟这个女子接洽的男人是谁。
女子其实也没见过那个男人的样貌,因为那个男人每次见她都是蒙了面巾黑夜前来的,因此女子只听过男人的声音,并不知道男人的身份。
只是男人给了她一大笔银子,足够让她回到大夏带着婆婆与儿子安居乐业潇洒两辈子的银子,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她才同意了男人的要求,在那条裙子里夹了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