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恬捧着匣子兴冲冲地推开了胡云山的房门,见胡云山头向里躺着,她轻手轻脚走过去,把匣子放到桌子上,坐到床前的椅子上,望着胡云山的背影,她心发酸,这么多年她无时无刻不盼望着有朝一日,她能以妻子的身份陪在他身侧,可是却总不能如愿。她对他刻意压制自己的小姐脾气,百般巴结,可是胡云山却始终冷静地唤她为三妹,从没有越过雷池半步,每当她向他有所表白之时,总被他巧妙地转了话题,让她恼无从所恼,恨无从所恨,爱得不敢理直气壮。
他恼火胡云山并不让她彻底死心,利用自己克制别的仰慕者,她爱他爱得太辛苦,可是他的冷静与无情,有时真恨得她咬牙切齿,并不是她喜欢打骂下人,她讨厌自己那发泄后的疲惫,她觉得自己被压制的火气再不爆发的话,她整个人要疯了,她把心中的怒气都发泄在侍候她的人身上,为了就是找到心底的那个平衡,。
她抚平他衣襟上的皱纹,自言自语地说道:"若是你不再折磨我,我的心有了依靠,我的性格何至于如此偏激。"
胡云山翻了个身,她赶紧拭干眼泪,以为是她说话吵醒了他,刚要叫二哥,见胡云山仍紧闭着双目,棱角分明的嘴唇紧抿着,就是睡梦之中,他也是那么冷若冰霜。
她专注地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睛,忽然发现他的眼角边有干涸的泪迹,她伸手向他枕头上一摸,湿漉漉的,她顿时大吃一惊,到底是什么威力,能憾动他那无情的心让他流泪?她原本平和的心又异常燥动不安起来,胡云山哼哼了两声,想是有些难受,接着又咳嗽了两声,手一抬差点儿打到何恬的脸上,她向后一躲,险些带翻了椅子,恍惚间见他手中握着一张纸掉落到他身上。
她拾起一看,竟是一张水彩人物画像,画中的人物飘逸灵动,竟像是真人一样,她从左到右看着逐一看了一遍,觉得那个紫衫女子有些眼熟,细一看方想起今天去胡府见胡云山的画室中有一幅尚未完成的画像,那五官与这紫衫女子一模一样,当时她并未往心里去。再看落款是韩玉露,她好象被蜂子蜇了一样,一下子把画像扔到地上,她觉得浑身上下,好像被冰锁住了,她的身子在一点一点冷掉。
原来他是为了她而哭,他那冰封尘久的心还是被别人开启了,她原以为他逃婚了,她就有希望得回他,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空想,她回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匣子,觉得特别刺目,那里面装着胡云山最喜欢的一个古董瓶子,他曾无意说过,他宁愿用古董行所有的古董,换这个玉瓶,她千方百计完成他的心愿,她视它如珍宝是因为他喜欢它,怕下人们失手打碎它,她不得不亲自小心翼翼地捧着它。
她强忍着心痛,慢慢地站起身,擦了擦眼泪,把画像重新拾起放到他的手里。
外面传来何靖华的声音:"蓝喜,胡少爷醒了没有?天要黑了,赶紧把被子收回来,别被露水打湿了。"
何靖华一面说一面走了进来,他本想回屋,见胡云山的门开着,就转了过来,见何恬站在床前,忙走了进去问道:"你几时过来的?"
何恬冷冰冰地转回身,看着何靖华冷笑着说道:"还好意思问我?早上看见我,竟没说云二哥在你这儿,害得我空跑了一趟。"
何靖华笑道:"你忽匆匆地出去,我想跟你说句话,你还跳脚说晚上回来再谈,就没影了。这会儿还怨我,你就是刁蛮也得分人,难道对你二哥也使起小姐性子来了?"
他一眼看到桌子上放着匣子,忙走过去问道:"这里面装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何恬本想走,见何靖华回来,强忍住心酸坐到椅子上,淡淡地说道:"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何靖华打开匣子,拿出一个羊脂玉瓶,她忍不住鼻子一酸,为自己的多情而感到不值,可是如果这颗孤寂的心不托付给胡云山,她又有何幸福而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