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我踏上肩舆。外面细细密密的雨未停。今年的冯国雨水真多。
我软无力的靠在他肩上,撕咬已经不能表达我的感受,"我恨你。"
他抬手起轿,"朕无惧。"
袖中手指,卷了卷,却怎么都无法捏成拳。
朕无惧,三个字,足以灭杀我所有的热情。看来我与他难得的入了同一种境界,心无所恃。
祁军一路南下,抵达帝都时正是荷香八月。对于一个已经注定溃败的王朝来说,铁蹄踏入京都用了两个月已经是慢的了。
八月这是渠塘荷香,莲舞风采的时节。
关了的烟花酒肆又悄悄开张,依然生意清淡,如今又有重兵把守着,更清淡了。
荷叶随着夏风卷入小楼。
"这荷花好像不如从前香了?"我趴在栏杆上,懒懒问道。
九娘放下牵着正牵着肉团子蹒跚学步。她抬手擦拭额间汗水,"傻姑娘,这天底下哪儿有不香的花儿,只有不香的心。"
我弓腰向肉团子拍拍手,他一串呵呵声中,奔了过来,姨、姨的叫个不停。掰了快桌上的米糕,分成小块儿喂进他嘴里。
九娘揉揉酸软的胳膊,捡起蒲扇扇起。
"从前夏天都不见你惧热,今方还扇起风来。"我问道。
她撇了我一眼,手中的扇子朝我呼呼的扇了两下。我推开。
她说:"人心热,自然体热。"她又摸了下我的手背,"你这人是在夏天,心还冻着冰呢。"
我冷哼一声,"什么冻着冰,不过是死掉了而已。"
她手中扇子又猛然扇了扇,"就怕有些人以为死了却还活着..."她手中蒲扇拍了下我头顶,兀自言语道:"就像行尸走肉。"
肉团子见我许久没给他喂吃的,自己一口咬在米饼上,一点一点慢慢啃咬。
我忙拉开他手中的米饼,将肉团子递给了九娘,"你一天到晚哪儿来那么多心思管别人,这个小团子还不够累?"
九娘从我手中抱过团子,哄着他将口中的大块米饼吐出来。"本来酒楼生意就清淡,你一来,这里里外外站这么多人,我更是闲了,不操心你,操心的谁?"
她见盘中的米饼雪白,掰了块放进自己嘴里,咬起来酥脆生香,却马上凝眉,"傻姑娘,你做饼放了多少糖?"
"不知,反正吃起来不甜就继续放。"我也咬了块米饼,酥脆有趣,却依然尝不出甜味儿。
"太甜了...你怕是把我那罐子糖丢进去了。"九娘将未吃完的米饼放回盘中。说道。
"啊,很甜么?最近味觉有些不太好。"说着又将手中的米饼放了块丢进嘴里,"真的甜么?我还以为隔壁家卖的糖掺了水,本就不甜。"
不想我的话声音大了点,隔壁杂货铺的人听到,叉着腰,直起嗓子冲楼上嚷嚷道:"谁掺假了?你才掺假了!信义为本,懂不懂信义二字。"
被人一顿抢白,我赶紧缩回楼内,九娘却赔着笑脸道:"我姑娘喝醉了说胡话呢,说胡话呢..."又转过来白了我一眼,"自己尝不出味道还非说人家假糖,真是没了良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