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由巧月搀扶着下了马车。
一身素白衣衫在有些空荡的挂在那单薄的肩背之上,薄的像一张纸,似乎一阵夜风吹过,便能将那清瘦的身子卷起,随风而走。
跟随了白老爷多年的郭掌柜,一脸凄然之色,透过昏暗的灯火不能看出他双眼还红肿着。
见到了入门的云生,当即便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半百年岁的男人,那般悲泣的神色,更令人心酸。
他这般一哭,那些触景生情却一直隐忍着的众人,也不免在旁别过身子擦拭着眼泪。
即便云生再坚强的心,看着此景,却也不免动容。
"郭叔..."云生两字出口,便也哽咽了起来。
郭掌柜赶忙迎上前来:"万望大小姐节哀,爱惜身子才是,白家今后还要指望大小姐啊。"
云生已执着帕子,抑制不住悲痛,捂着嘴呜咽着。
生来命星不凡,两岁便入山中修行祈福十二载,方回长安,便将白家生意做的有声有色,这样一位命定不凡的女子,却在大婚当日,一家惨遭灭门。
本就清瘦的身子,不过短短两日便已经瘦的不成样子,那白的几乎透明的面色,一双漆黑的眸子却满是泪水。
盈盈而立的身子,因为过于悲痛而微微颤抖。
这样的女子,怎能让人不心疼,怎能让人不心生相互与怜惜。
郭掌柜见从前向来浅笑盈盈,甚至是风姿飒爽的大小姐,此时这般模样,当即泪水更甚。
"大小姐莫要哭坏了身子啊!!"
云生望着这遍地的棺材呜咽着:"这偌大的白家,今后可让我如何...如何..."
话未说完,云生便已经泣不成声。
"大小姐放心,咱们这些老伙计跟了老爷几十年,大小姐更是待咱们不薄,只要大小姐不这些老伙计无能,今后咱们定然对大小姐对白家尽心尽力,定不会让白家就此倒下。"
"对,大小姐放心。"
"对,咱们一定会一直跟随大小姐,帮助大小姐将白家撑起来。"
"对,白家不会倒。"
...
云生欠身,盈盈一礼:"白歆在此,谢过各位叔伯...今后白家兴衰荣辱,全然仪仗诸位。"
有时,笑是最利的面具。
而有时,女人的柔弱,也是最好武器。
从前世做杀手之时,云生便深谐此道。
悲伤的哀乐,响彻长安城街头巷尾。
若在平日,此时街头早已有人起早,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但这一日,整座长安城,连一家灯火也无。
黑如鸦羽的夜色中,满城死寂。
只有一行缓慢且冗长的棺队,那一声声凄婉的低泣,与那声声如人心脾,钻人耳膜,令人心生恐惧的哀乐,从街头奏到了街尾、
城门早已敞开,守门的兵士退避三舍,手持火把不敢有一丝动静。
好似生怕一丁点不必要的声响,惊醒了这冗长的棺中之人,惊醒了那三百六十五口冤死的灵魂。
夜鸦声声,风声阵阵。
一阵秋风卷过,那泛黄的树叶,便随着秋风飘摇而落。与那漫天的冥币,叠在一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