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拼尽了全身力气说出了这一番话。她已是筋疲力尽。她的内心疼痛到无以复加。她的心在滴血,她是喜欢他的呀!然,为了他,她只能这么做。即使她不能与他在一起,她只要他好好地活着。她要他站在最高处,傲视一切。
燕仔浩骇然失色,眸子里冰火交错,高大的身躯竟轻轻地颤抖起来。他猛的用粗大强劲的手扼住了落雨的喉咙,用了不可置信悲愤的如忧伤曲调的声音问“你说什么?你可知你这个女人在说些什么!”
落雨被他有力的手钳着,竟喘不上气来。她的两个小手拼命拍打他的大手,微弱的声音求饶“三……殿下……放开奴婢。奴婢从来不爱三殿下,请……三殿下放了奴婢!”
燕仔浩犹如愤怒到极点的公豹一般,浑身上下燃烧着气愤的火焰。他的眸子里喷射出写满怒气的目光就那么将落雨包绕。
他怔怔地凝视着面前的女人,这个让他失了自我也要悉心呵护的女人。而这个女人竟然说出了让他坠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的话。
他愤怒了,然,他的心也瞬间死去成灰了。只觉得世界失去了色彩,万物失去了灵性。天地间一切成灰。他生无可恋。
不知怎么的,天气突变,鹅毛一般的雪花铺天盖地一般飘飘洒洒填充在这天地之间。
绝情崖上仍旧伫立两人。他们呆呆傻傻隔着翻飞的雪花凝视对方。只一会儿,两人便被雪花包裹,成了冰雪一般的人。而此刻,他们的心却比这冰雪更加的冰凉。
在这冰凉的天地间,燕仔浩将他的大手收回。他的俊朗面孔冷冻成霜。他终于转身不再将她凝视。他被这绝情崖的冰冷渲染,他的话未出口便成了冰,他的声音里满含了哀怨,愤愤地发出誓言“自此以后,本王再不会纠缠落雨!如违此誓言便让本王承受万剑穿心之痛!此痛永无止歇!”
他高大的身躯好似被人遗弃般踉踉跄跄走在冰雪间,仿佛随时都会摔倒。他牵了白马跨了上去,瞬间消失在绝情崖。
他终是伤了心负气而去。当他的背影消失在苍茫的天地间,她的娇软身躯瞬间便倒在了雪地里。
刚刚她是强打着精神与他对峙。她要他相信她是真的不爱他。而她的心早已流满了泪水,早已软成绕指柔。此刻,她再无力气,再也不能强装坚强。她就那样倒在雪地里撕心裂肺,痛哭失声。无良,雨儿是爱你的呀!
雪仍无声的飘洒着,沸沸扬扬。将这天地装裹成冰的世界。
这时,马蹄声嗒嗒,风雪交加,一人一马疾驰而来,原来是燕仔浩与那白马回转。他的心已千疮百孔,负气而去。然,他终究放不下她。在这绝情崖的冰天雪地里,她要怎样回到皇城?
当他看到她娇柔的身子倒在雪地里,他的心缩成一团。他假装冷酷,将她扔在马背上,用他宽厚的怀抱将她温暖。
两人回到皇宫已是下午时分。燕仔浩将落雨送到藏书阁的竹林外便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落雨失落的回到寝室,只觉得浑身上下冷冷的。或许她的心更冷吧。她钻进了被子里仍瑟瑟抖着。
这一觉睡得痛苦不堪,落雨只觉得似是有千万只虫子在将她叮咬。而叮咬的最疼痛的地方便是她的心。她好似在黑暗里奔跑。她要寻找无良。她焦急拼命地大喊着“无良!无良!”
突然无良出现了,露出了阳光明媚的笑脸,伸出了手臂向她走来。她亦如欢快的鸟儿一般向他跑去。猛然,暗中飞出千万把剑,直刺无良的心脏。他的俊朗表情瞬间凝固,他就那样痛苦的倒在血泊中。她惊了慌了,拼了命的大喊着疯狂着……
朦胧间,有亲切的声音将她呼唤
“落雨,落雨……”
“雨儿,雨儿……”
“落雨姐姐,落雨姐姐……”
她睁开疲惫的大眼睛。原来,她仍旧躺在寝室里。刚刚的不过是一场噩梦。
陶思远,佳影与小来子正围拢在她的身旁,带着焦急轻轻地将她呼唤。
佳影仍旧是那样的急性子,瞬间便打开了喇叭似的声音“落雨,你都昏睡两天两夜了。发着高烧,吓死人了!小来子喊了我来,我又喊了陶御医来,总算把你救醒了。”
小来子在一旁点着头。
陶思远也是满脸担忧“雨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病的如此沉重?怎么会淋雪的?”
落雨心下感动,即使丢了爱人,仍旧有关心她的朋友。她的大眼睛里闪着泪花“谢谢陶大哥,佳影,小来子。”
佳影没心没肺的笑了“你呀,快些将身体养好了就是感谢我们了。不过很奇怪,这一场大雪来的突然。听说三殿下也病倒了。也是发着高烧两天两夜了,到现在还没退烧呢!”
落雨心里一惊,猛的坐了起来,瞪圆了大眼睛“什么?三殿下,他……”
突然,她发现,另三个人都用了奇怪的眼神将她凝视。她的反应似乎有些太强烈了。她脸色一红,喃喃道“三殿下以前救过我,我只是问一下而已。”
佳影再次提高了大嗓门“你就不要为三殿下担心了。人家再说也是皇子,有很多御医守在身旁。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先将你的小身子骨养好吧。”
落雨重新躺下,软弱无力。不错,他是皇子,自有御医为他治病,她无需担心。
佳影瞧她安稳躺下,道“小来子,与我去煎药。”
小来子答应着与佳影走出了房去。
陶思远用了意味深长的眸子凝视着落雨,含着别样的语气问“雨儿,你与三殿下到底怎么回事?宫中传闻你们……”
落雨心里一痛,忙打断他的话“陶大哥,不要问了。我与他什么都没有。”
她既不想说,他便不问。
落雨想起来什么,问“陶大哥,你与惜怜小姐怎么样了?”
陶思远稍稍沉默,答“我与她来年开春就要成亲了。”
落雨惊喜万分“真的吗?太好了。我要有大嫂了。”
陶思远却只尴尬的笑了笑。
落雨在佳影,陶思远,小来子的照顾下几日便恢复了健康。
这一日,天气晴朗却依旧寒冷。积雪已慢慢消散。
落雨与小来子打扫完了藏书阁,坐在阁内随意翻看着书。
院子里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走了进来。
落雨与小来子抬头望去,来人是一身紫衣的王楚楚。
王楚楚在院中原本是紧锁双眉的。她进入阁内便舒展开了笑脸,仿若展开了美丽羽毛骄傲展示的花孔雀般,声音里洋溢着幸福与欢喜“落雨,你果然在这里。楚楚是来找你的。”
落雨愣了,她已然退出成全他们。王楚楚又来找她做什么?她带着疑问但不友好的声音问“不知王姑娘找奴婢有什么事?”
王楚楚凝视着她笑着,“是这样。楚楚就要与三殿下成亲了。可惜太傅府上的织女绣出来的花色陈旧老调。那日诗文大会上五殿下所佩戴的荷包样式新颖,做工精细。楚楚听人说是出自落雨姑娘之手。落雨姑娘的绣品楚楚很是喜欢。楚楚想让落雨姑娘为楚楚与三殿下大婚绣一下喜服。不知落雨姑娘可愿意?”
落雨的心深深地痛起来。王楚楚明明知道她与燕仔浩的交集,却跑来让她为她绣喜服。王楚楚明摆着不是在欺负她吗?
落雨稍稍沉了脸,语气里有些冰凉“对不起,王姑娘。恕奴婢不能前往。”
王楚楚愁眉不展,轻轻叹息着“唉!楚楚命苦,自小便失去了母亲。父亲娶了后母,却怎比得上亲生母亲?楚楚自小便没有人疼爱。这婚姻之事更没有人指点。父亲对楚楚也是不闻不问。罢了,谁让楚楚命苦的。”
她的眼角竟渗出几滴泪水来。她衣袖飘飘将泪水轻弹。
王楚楚聪颖狡黠。她很明白如何抓住人的心思。落雨心地善良,最见不得人可怜。王楚楚的这番话打着同情牌,恰恰说到了落雨的心坎里。她很合时宜挤出的几滴泪滴到了落雨软软的心眼里。
落雨终是被王楚楚的可怜打动。同样身为女子,谁不想出嫁时风风光光,漂漂亮亮?
“好吧,奴婢同王姑娘前往。”落雨沉思着,终是将这话说出了口。
王楚楚惊喜万分,立刻上前牵了落雨的手,“太好了。落雨姑娘,我们这就出发吧。”
落雨向小来子交代了几句便与王楚楚一起出了宫。
坐在王楚楚的马车上,两人沉默着,各怀心思。
落雨只觉得这事情来的真是可笑。她竟要亲手为王楚楚绣嫁衣,绣王楚楚与燕仔浩成亲时的嫁衣。而她竟然同意了。老天呀,这是在惩罚她,往她的伤口上撒盐吗?
落雨悲伤着,却不曾看到王楚楚的眸子里偶尔射出的凶狠之光。不错,落雨的确是退出了,并且将燕仔浩伤的体无完肤。然,这并不代表王楚楚就能够走进燕仔浩的心里。
当王楚楚得知燕仔浩生病了。她满怀担忧与期待来探望他。可是,她却连他的面都没有见上。他只派人说他感谢她的探望。她的心碎了,她明白,他是不想见她,她仍旧徘徊在他的心门之外。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落雨。是落雨占据了他的心,王楚楚才没有机会闯入他的心里。她愤恨着,她要报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