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医皱起了双眉,即将恼羞成怒。
燕仔浩忙用了行云流水般的声音劝慰“玄医前辈,不如在本王这里住下。这姑娘是宫里的宫女,本王定有办法让她拜你为师。”
“什么?你有办法吗?太好了。那老夫就勉为其难在这里住几天。”玄医异常欢喜,似孩童得到了心仪的玩具一般,更加重了如洪钟的嗓门。
三殿下在捣什么鬼?他为什么要如此讨好玄医?
然,她的画还在玄医手中,她不禁道:“玄医前辈,可否将你手中的画还给我?”
听闻此话,玄医急忙将画塞进怀里,如同护食的孩子一般“这是给师傅的见面礼,怎能还回去?”
落雨崛起了小嘴,哪有这样的无赖老前辈?空有一大把年纪。
不想,燕仔浩对那玄医极为维护,忙操着涓涓细流的声音:“玄医既喜欢,就让玄医看上一晚。飞星,带玄医去歇息。也好让玄医细细研究一下那幅画。”他吩咐道。
“三皇子的话甚合老夫心意。”玄医得了落雨的画,还没仔细研磨,心中甚痒,便忙跟着飞星走出了院子。
此刻院子中只留下了燕仔浩与落雨两人。冬日的阳光虽然惨淡,然碧空晴日的时候,映射在人的身上仍旧很温暖。
燕仔浩遭玄医冷落时的情景再次在落雨的心里升起。她不由得冁然而笑。
燕仔浩自然明白她的小脑袋里正在想着什么,却将含情脉脉的眸子将她笼罩:“怎么?看到本王受人冷落,你很开心?”
“高高在上的三皇子文武兼通,精明强干,怎会受人冷落?”落雨强忍着笑,可是那眉眼倶欢的样子怎么也掩饰不住。
多久没有看到她这样开怀的笑了,虽然她是在取笑他,可是如果能博她一笑,无论让他做什么,又有什么不可以呢?燕仔浩心里如流淌着一条温存柔软小溪,竟痴痴的看呆了。
落雨的眸子里包裹了他呆呆傻傻的模样,脸色一红,忙垂了脑袋,岔开了话题“这玄医到底是什么人?”
燕仔浩仍将他的目光粘贴在她的身上,“玄医是名震江湖的神医。他拥有最精湛的医术,也拥有最怪癖的脾气。如果谁染了病想要他医治,那就要看是否与他有缘。与他投缘的人,他分文不取,他讨厌的人,即使散尽千金,他也绝不多瞧一眼。”
落雨若有所思,轻轻柔柔的道:“世上竟真有这种怪人。不求名利,不求闻达于世。可是,这样的世外高人怎会到皇宫里来呢?”
燕仔浩的眸子里含着温度:“是本王派飞星将他引来的。玄医对世上诸事不感兴趣,唯独对医术非常狂热。飞星将你为他缝的伤口给玄医看。你缝的伤口世上绝无仅有,便将玄医引到这里来了。”
落雨神情一凛:“殿下是在利用奴婢吗?”
燕仔浩只将深邃的眸子深深凝视着她:“是本王的错。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即便是父皇相请,也不会请到玄医的。”
随即,他又像是解释一般:“本王将玄医引来,是为了对付肖含枫。过一段时间你便会明白了。”
落雨沉默了,不知为什么,内心里她是信他的,就像她信任无良一般。她猛地愣了,她怎么会起这样的念头?
这时,燕仔浩习惯的牵起了落雨的手:“走吧,随本王一起出城。”
落雨一怔:“出城?”
燕仔浩用温情将她环绕:“你可记得无良的腾飞别院?本王已部署好了,今晚想办法将无良的师兄引到那里,替他破解摄魂术。”
无良的腾飞别院?落雨内心欢喜雀跃,脸上染了红晕,脱口问出:“无良,他在那里吗?”
燕仔浩深深凝视着她,看她被爱情匀染的欢喜与羞涩,就如春日里盛开的娇嫩的鲜花一般“是,今晚他会保护你。”
“真的吗?”落雨掩饰不住的欢喜,好似她不是去参加战斗,而是去约会赴宴一样。
万春宫外,一辆马车等在那里。
落雨呆愣了,左盼右顾,她要与三殿下同乘马车吗?
燕仔浩用温煦如春风的声音问出了她的心事“为什么不上马车?不想与本王共乘马车吗?”
落雨低垂了眸子,声音如泉水般叮咚:“不是的。奴婢只是个宫女而已,怎能与皇子同乘马车?奴婢在一旁走着就可以了。”
燕仔浩就那么似笑非笑听着她的推脱之词,猛地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引得落雨连声尖叫:“三殿下,你做什么?”
燕仔浩唇角勾起,带着浓浓的笑意:“请你上本王的马车。”
他抱着她,将她塞入马车。他也随后跳了上去。
马车一路疾驰出了皇城。一路上,淡淡的荷叶清香将落雨包围。她与燕仔浩同处一狭小的空间,又被他身上的荷叶清香搅扰,不禁有些心烦,于是趴在窗子上看窗外的景色。
前些日子的雪还没有完全融化,远远的树干上,山洼里,房檐下白茫茫的一片,好一幅冬雪图呀。街道两旁,不知是谁家的院子,虽有些破落,却有冉冉炊烟升起。这才是寻常百姓家的生活,日子虽清苦,却充满生活的味道。落雨不禁开怀起来。
待到了腾飞别院,落雨被安排在一个房间休息,便不见了燕仔浩的身影,更不见无良的身影。想必他们是为今晚的行动做准备吧。她百无聊赖的在房间转来转去。
傍晚时分,有人敲门,原来是暗卫来送晚饭。落雨笑咪咪的带着讨好的声音问“暗卫大哥,请问无良……”
可是暗卫阴沉着脸并不答话,将饭菜放下,行了一礼,便退出门外走了。
只留下落雨仍旧在这个空荡的房间里面对着一桌子山珍海味发着呆。暗卫怎么这样?是哑巴不成?落雨暗自嗔怪。
她哪里知道,这些暗卫训练有素,没有主子的命令,是不会随便说话随便行动的。更何况前些日子,因她被皇后陷害责罚,安排前去藏书阁的暗卫全部受到了惩罚。虽然那些暗卫真的很冤。有了前车之鉴,这个送饭的暗卫哪敢在她身旁久待,忙不跌逃也似地走了,万一得罪了她,岂是受到惩罚那么简单?
这时,含着询问的敲门声再次响起,那个暗卫又来做什么?
落雨没好气的开了门。
门外黑色夜行衣,半块黑色面具,赫然正是无良。
燕仔浩进得门,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含着蛊惑柔腻的声音“想我了吗?”
落雨羞红了脸,即使有淡淡的荷叶清香传来,她也毫无察觉。她偎在他的怀里,扬起了小脸蛋“想。”
燕仔浩双手捧起她的脸颊,轻轻划过她光滑的肌肤。她的绝色容颜使他的双眸闪出熠熠的光“想我就让我一亲芳泽可好?”
落雨的面颊飞满了霞,急忙挣脱了他“你好没正经。好似那个三皇子一般。”
燕仔浩呆愣片刻,哪里是好似那个三皇子?他原本就是三皇子。他追上几步,仍将她禁锢在怀里,呢喃道“难道你不想吗?”
落雨竟毫无预兆的心烦意乱。一种越来越强烈的不安自心底升腾而起。为什么这个将她抱在怀里的人,像极了……
燕仔浩终是觉察到落雨的异常。放柔了声音:“对不起,我让你害怕了?我不会再说这样的话,好吗?”
落雨强自按下内心的恐慌,点点头。
片刻,屋外有“啪啪”的响声传了进来。无良牵起落雨的手出了房门。
立刻有暗卫前来禀报:“主子,一切准备就绪。”
燕仔浩吩咐:“按计划行事。”
“是。”暗卫隐身而去。
燕仔浩将她的手更紧的握在掌心里,眸子里闪着明月光“我们该出去迎敌了。害怕吗?”
落雨迎着他的明月光,回答“有你在,不怕。”
两人携手走到前院,今夜皓月当空,月光让大地染上了银色的寒霜。一切是那么静谧,却透出剑拔弩张的味道。
自黑暗中走出了四皇子燕仔裕。他笑嘻嘻的望着无良与落雨牵在一起的手,嘲弄与洒脱的语调“本王只道三哥是个多情的人,没想到无良更是多情。”
燕仔浩将他的嘲弄抛了回去:“四殿下还是躲起来的好,只要出一点差错,今晚的行动就会前功尽弃。”
“好,本王不打扰二位了。只要你知道以大事为重就好。”燕仔裕放下意味深长的话,隐入黑暗之中。
燕仔浩牵着落雨躲到了一块巨石后。两人手掌相握,观察着院中的情况。
忽的,燕仔浩压低了声音“来了,小心。”
什么来了?落雨还没有问出口,便看到屋檐上自暗处飞奔来一个人影。那人影在月光下翻飞奔跑,如跳跃在海面的小鱼一般。正是一身黑衣的飞星。
飞星的身后,一个粗壮的汉子紧追不舍,想必便是无良的师兄无心。无心表情呆滞,虽行动迅敏,却如被人牵着线的木偶一般。
两人几个起跃便落到地上,缠斗在一起。飞星虽然轻功更胜一筹,但功夫却稍逊一点,打斗起来,很快便落了下风。无心出手狠毒,使出了斗转星移,便将飞星打飞了开去,重重的摔在地上。立刻有暗卫上前将飞星拖到安全地带,检查伤势。
落雨心中暗暗担忧,无良师兄果真武艺高强,该怎样将他生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