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怔怔瞧着最下几层台阶。那些台阶平整而且极矮。于贯怎么说也是壮年男子,怎么会摔倒的?果真便是受人欺辱惯了,没有用的人?
吉之勇却未多想,将落雨带进房间,“雨儿,连日劳累,快快歇息吧。我便睡在东侧房间,有什么事叫我。”
落雨点头,将吉之勇满含热切似火的眸光关在门外。
果真累得犹如被人多日抽打了筋骨一般。即使在艳阳高照的大白日,落雨挨到柔软的床铺便瞬间沉入深深的睡眠。
夜晚来临时,落雨被响亮的持续很久的敲门声吵醒。她换了一个姿势,将棉被堵上耳朵,却依旧难掩敲门声的呱噪。
落雨只得起床开门,月光下门外是挂着担忧之色的吉之勇。
“吉大哥,”她睡意朦胧,在他的眼里却是别有一番倦怠美人之意。他的心猛的漏掉几拍。
“雨儿,我来与你送晚餐。这么久不开门,我担心你出了什么意外。雨儿没事便好。”吉之勇将饭菜递与落雨便仓皇逃向了他的房间。
落雨关门,将饭菜扔于桌上,扑倒在床上再次与周公相会。
落雨漫无目的行走在一片荒野之上。她不知道身在何方,亦不知她要到哪里去。她便那样行行停停,仓皇四处张望。周围一片苍茫,无边无涯。猛的,前方出现一天大河,拦住了她的去路。她要过那条河,然,没有桥,没有船只,大河波涛汹涌,风急浪高。她该怎么办?她彷徨无措,她焦急万分,她抱着头蹲在地上,她该怎么办?这时,四面八方出现燕仔浩急切焦虑的呼喊声“雨儿,雨儿,你在哪?”她亦是站起身来,疯狂大喊,“无良,无良,雨儿在这,雨儿想你!”她心前憋闷,喘不上气来。想要哭泣,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猛的,她睁开了薄如蝉翼的睫毛。原来,是她的一场梦境。“无良,你想雨儿吗,雨儿想你。”她擦了擦额头冷汗,喃喃自语。
窗外的大地已是阳光一片。
用了早餐,吉之勇殷切的身影出现在她的房门外。她亦是要去找他的。她要向他告辞,她要回大洛皇宫找她心爱的人。
然,她还未曾开口,便被他牵了小手跑下阁楼,“雨儿,你难得来此,吉大哥便带你看看我的大寨。”
大寨在阳光里愈发焕发出新颜。平整宽敞的大草场上,吉之勇的手下将近千余人正在操练着。他们一个个喊着口号“嘿哈……嘿哈……”边一样一式做着标准的动作。
吉之勇含着满意的笑,高声称赞,“好,大家做得都很好!继续操练!”
千余手下的呼声震彻寰宇,“谢大爷赞赏!谢大奶奶!”
落雨愣怔之中。“大奶奶”?这是她第二次听到如此称呼。然,吉之勇未曾有一丝反感,痴痴然笑着仿若跌进了爱情漩涡的傻小子。
吉之勇与落雨穿过草场继续前行。
落雨内心忐忑着,“吉大哥,为什么他们都称我为‘大奶奶’?我觉得此称呼极为不妥。”
吉之勇爽朗脸庞的痴痴笑容猛然消失。神色凄凉,“是他们胡乱喊叫,我必定会惩罚他们的。”
这时,一个小喽啰急匆匆跑了来,脸上挂满暧昧,欢快的笑,“大爷,二爷请您与大奶奶过去!有喜事!”
吉之勇即刻冷了脸,“若再胡乱称呼‘大奶奶’便将你赶出大寨!”
小喽啰愣了,望着吉之勇与落雨的背影迷惑不解。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大爷听到唤那个女子‘大奶奶’会兴高采烈的吗?
吉之勇与落雨进入大寨正堂时阮胖子正自笨手笨脚挑着红纱布想要结成大红花的模样。然,却怎么也结不成。看到二人的身影,阮胖子脸上的横肉四散,软成笑花的模样,“大哥,瞧!怎么样?办喜事的一切用具二弟全帮你准备好了。”
吉之勇脸色尴尬,偷眼去瞧落雨。好在落雨无知无觉,懵懂不知。他将脸色冷到冰点,“阮胖子!谁让你自作主张!快将这些东西收起来!”
落雨眼见红色纱缦,欢喜起来,手抚纱缦,“阮胖子,你要结红花吗?我会的。不如,我教你。”
阮胖子不解吉之勇的冰冷,亦未曾将这些东西收起。
落雨白嫩的小手翻飞几下便结好了大红花,巧笑嫣然,“看,好看吗?对了,大寨有喜事吗?是谁要成亲了?”
吉之勇凝视她懵懂纯洁的大眼睛,心下歉疚,不能让她知道他喜欢她的事情。
然,已经晚了,阮胖子脱口而出,“不是大哥与你吗?”
现场安静了。“什么!”落雨茫然的大眼睛里含着震惊,“阮胖子,你误会了。吉大哥救了我的性命,是我的救命恩人而已。况且,我是成过亲的妇人,怎能再嫁人?”
吉之勇脸色僵红,自嘲的“哈哈……”大笑,“雨儿,也难怪他们会误解。只因你是我带回大寨的唯一一个女子。”
阮胖子愣怔了。他原以为吉之勇已将这个女子拿下。不曾想,八字还没一撇。他暗暗摇头,吉之勇有勇有谋,胆识过人。他敬佩他的为人,将他奉为大哥。不曾想,对于女人的事,他的大哥如此不中用。倒不如他阮胖子。
他阮胖子原本是钟情于落雨这个女子的。然,他自是明白,像落雨这样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不是他能消受起的。于是,他便断了这个念头。何况,他阮胖子是不缺女人的。在西域的一次晚宴上,他与西域皇宫的一个舞女一见钟情。当时,这个舞女的一把绣花香扇掉入水中。舞女娇柔,哪里能拿的到?急得什么似的。他阮胖子英雄救美,将香扇英勇救出水池。这便是天作之合。那把扇子便是他们情意相投的导火线。
后来,西域王乐见有情人终成眷属,便将舞女赐与阮胖子为妻。阮胖子乐呵呵带着小妻子来到这大寨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阮胖子正回想着,大堂上一个妖妖娆娆的女子飘飘然来到。那女子身材纤瘦,走起路来宛若弱风一场。她的脸蛋瘦瘦尖尖,到下巴处已尖成了螺钉。她的眼睛适中,却含着精明的光。她的发丝绾成髻,各种翠花珠钗尽情斜插。
她一进入大堂,便将精巧的眸光将落雨上下打量,口中“啧啧”称赞,“呦!这便是大爷日思夜念的姑娘?果真美得如画上仙女一般。怪不得,能将一个个男人迷的神魂颠倒的。”
落雨愣了,“这位是?”
阮胖子立刻笑呵呵将那女子搂抱在怀里,“这是我娘子。小喽啰都唤她二奶奶。”
落雨抱拳行礼,“原来是二奶奶,有礼了。”
那女子撩拨了笑容,“什么有礼了。你是大奶奶,要行礼也是该我向你行礼呀!”
落雨再次愣了,冷不防被吉之勇握紧了小手,只觉得他的手冰冰凉凉的,好似凉到心里一般。他的声音亦是寒冷的,“走吧,我带你去瞧大寨的另一侧。”
然,出了大堂,吉之勇便脸色阴沉推脱有事将落雨赶回了房间。
他们到底在捣什么鬼?落雨仿若陷入迷雾中。她皱了小脸思索着,心里一激灵。难道,吉大哥对她有情?不,这怎么可能?
她猛然想起她是要向吉之勇辞行的事。却被“大奶奶”的称呼耽搁了。她即刻出门下了阁楼。她问迎面而来的小喽啰,“请问,大爷在哪里?”
小喽啰恭敬的样子,“大奶奶,大爷在大堂与二爷议事。”
落雨心里一滞,看来有必要向吉之勇说清楚,她不要这“大奶奶”的称呼。
落雨脚步轻盈,待她行至大堂门外,吉之勇与阮胖子的对话清晰传出。
只听吉之勇清冷的声音含着急躁,“阮胖子,管好你家婆娘,让她不要胡言乱语。”
阮胖子亦含着焦急,“大哥,你心里有那个女子,这是我们大寨都知道的事情。你智勇双全,为何还没有搞定那个女子?要我说,你便强行占有了她,看她不从了你!”
落雨呆了,原来,吉大哥真的对她有情。看来,她要立刻离开这里。感情的事一旦离开了,慢慢的便会断了。她要斩断他的情丝。
她故意加重脚步,使大堂里的二人听到停止谈话。
她盈盈来到大堂之上,二奶奶已离去,只两个对话人目瞪口呆怔在那里。
她装出未曾听到他们谈话的样子,淡淡笑着,“吉大哥,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吉之勇瞬间变了脸色,好似寒冬里的冰雕,又似清冷房间里的雕塑。
阮胖子皱起了眉头,使得他肥胖的脸蛋看起来恐怖吓人。他的话更是咄咄逼人,“你这女子!你可知大哥对你痴心深种,更是几次救你。你不能没有良心!你走了大哥怎么办?”
此时的吉之勇好似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一般孤单可怜。
落雨大眼睛里蕴含了湿气,“吉大哥,你的救命之恩,雨儿无以为报。你的深情厚意,雨儿亦不能有所回应。只因,雨儿心里已有了他,便再不会对任何男子动情。雨儿是要离开的,请吉大哥原谅。”
她决然回头,娇柔的身子坚定而从容。她深知感情的事绝不能拖泥带水。
吉之勇凄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雨儿,再住几日可好?若几日后,你还是想要离开,我绝不拦你。”
阮胖子乞求的声音亦传来,“是呀!你再住几日吧。五日后便是大哥生辰,你怎么着也要为大哥庆祝生辰。”
落雨迟疑了,“好,待过了吉大哥生辰,我便上路。”
是夜,月明星稀,落雨呆坐在自窗棂倾泻而下的苍白的月光里出着神。不知无良此时在做什么,他是不是也在想着她。待吉之勇过了生辰,她便向他告辞。她便可以见到心爱的人了。可是吉大哥的情意,她又该如何处理?思绪万千,她轻轻叹息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