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呆愣之中,拼命眨巴她那诱惑千万男人之心的如水大眼睛。
吉之勇疼惜中伴着欢喜,“我将你穴位解开,你不要说话,悄悄地随我走。”
落雨迫不及待再次将她蝴蝶羽翼般的睫毛上下眨动。
吉之勇手法快速敏锐,点在落雨任脉之穴。
终于可以活动了,落雨不相信一般动动手,动动脚。她一骨碌爬将而起,待要抬腿走路,脚下一软摔在地上。
吉之勇忙将她再次抱起,“你被点穴多日,不得活动,经络僵硬,要慢慢来。”
他找了匹最强壮的骆驼将落雨扔了上去。待他想爬上另一头骆驼之时,落雨却轻声制止了他,“吉先生的救命之恩,我永生难忘。我不能连累先生。我自己走便好。”
吉之勇皱起了眉头,“此处是沙漠腹地,你要怎样才能出沙漠?你识得路吗?”
落雨绝美的小脸满含歉意,“可是,若先生与我一起走,乌兰殷瑞必定晓得是先生救了我。他不会放过你。况且先生为西域镇边大将军,如此这般,先生岂不是连官职也丢了?”
吉之勇绷了脸,“这官职我早已厌烦。是我自己不想做官,与你没有一点关系,明白吗?”
他不再理会她,径自翻身上了骆驼,
他的声音轻轻传递在她耳旁,“坐好了!抱紧骆驼!”
他自腰间拔下弯刀,狠而准确的刺在其余骆驼的身上。骆驼吃痛,散开四踢向黑暗中狂奔而去。
他用力抽打驮着落雨的及他的坐下骆驼。两匹骆驼迅猛开跑,转瞬间便奔出几里之远。
乌兰殷瑞的营地此时已骚乱不堪。因骆驼跑动之声惊醒了部分士兵。他们揉着惺忪睡眼看着眼前发生的诡异事情。沙漠在皓月下恍如白昼,一切清晰可见。所有的骆驼如发了疯一般狂奔。有的奔向远处,更远处,有的狂踏向营地而来。
整个营地狂呼乱叫,惊恐万状。乌兰殷瑞已被惊醒,身旁不见了落雨,心下一惊。他迅速爬将起来,整个营地正自疯狂混乱。
他与士兵们将几匹疯狂的骆驼制服便用了一个时辰。当他们衣衫不整,累的如狗一般喘着粗气清点人数时,才发现吉之勇不见了。
乌兰殷瑞皱缩起发白的脸庞,恶狠狠将弯刀刺于沙子之中,“吉之勇,这个祸害主子的内奸!本王不会轻饶你!”
当然,他这句骂人话的主角已是听不到了。吉之勇与落雨狠命抽打着坐下骆驼,已跑到了乌兰殷瑞的追捕势力之外。
落雨只觉耳旁夜风呼呼,头顶的皓月将他们紧追不舍。她紧张且焦虑着,只盼望骆驼跑的快些,再快些。
黑暗所憎恨的,世间万物所盼望的黎明终于来临。吉之勇并没有想要让骆驼停下的意思。他继续抽打骆驼,沙漠极速后退。落雨亦是抱紧骆驼追随在他身后。
直到酷阳肆虐,如暴君一般将沙漠变作火狱。骆驼终于停下,两人找了个小沙丘的阴凉处躲了起来。
骆驼自是躺在不远处歇息并吃着吉之勇拿与它的食物。
落雨躲在阴凉处,肚子不争气“咕噜噜”响了起来。吉之勇暗暗一笑,自骆驼身上取下一个大袋子。
“是什么?”落雨奇怪的问。
吉之勇只笑不答,“哗啦哗啦……”将袋子里的东西倾倒而出。落雨望着那些东西口水便要一淌而下。只见地上堆满了各种吃食。烤羊腿,锅巴,盐饼……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与气味。这些食物足够他们吃上几日的。
在物资匮乏的大沙漠有这许多吃食是一件多么惊喜而幸福的事情。
吉之勇抓起一只烤羊腿大咧咧递与落雨,“快吃!”
落雨迟疑着接下,便大口大口撕扯吞咽起来。她接过吉之勇递来的水壶,将一口水灌进肚子里。她摸一把唇上的油渍,满含惋惜与歉疚,“吉先生,你救了我,而我却害了先生。害的先生丢了官职,更害得先生与乌兰殷瑞反目成仇。”
吉之勇爽朗一笑,“我自小野惯了,最是做不得官。我很早便想不做那镇边大将军的。我救你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至于乌兰殷瑞,我老早便瞧他不顺眼。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有几个好东西!”
此话原也不错,然,听在耳里仍有那么一丝别扭。想来,他是为安慰她的良心不安才说出此话。
面对吉之勇,落雨的歉意如海绵吸饱了水一般逐渐膨胀。他几次救她,她却不能给他什么。
在沙漠奔波了两日,地面逐渐坚硬起来,植被多了起来,亦终于看到了人活动的痕迹。为躲避乌兰殷瑞的追赶,两人尽可能避开大路,找人烟稀少的小路前进。
这一日,落雨所到之处,只见鲜草郁郁葱葱,如展开了沁人心脾的绝美画面一般铺向远处。与沙漠不同的是,这里是一片草的海洋,放眼望去,皆为碧绿。这样的景致让人心境舒畅,更是呼吸着空气中饱含湿润的青草泥土气息,流连忘返。
落雨被这美丽的大草原吸引,内心雀跃着,“吉先生,我们到了哪里?是大洛吗?这里距离皇城有多远?”出了大沙漠便是大洛了吧,她是不是便要见到心爱的人了?
吉之勇抽打骆驼,使它奔跑起来。“到了哪里?你很快便会知晓。”
不多时,在平整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出现了一座宏伟大寨子。自远处望去,那大寨好似平地凸起,所占面积足有几十亩地。
两人逐渐走近前来,那大寨门外硕大的旗帜迎风招展,其上书写几个大字“北斗寨”。寨门紧闭,高大威猛。大寨的瞭望塔上几个土匪打扮之人正自手拿弯刀站岗放哨。
落雨心下惊慌,“吉先生,我们不要再向前了。那大寨里的可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土匪。”
吉之勇眼里含笑凝望着她,宽阔的嘴巴弯曲,“在你看来,土匪皆为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那你可知这山寨里的每一个人都出自贫苦之家?他们之所以做土匪,都是被所谓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富贵之人利用下作的手段害得家破人亡所逼迫的。”
落雨羞愧了,不该以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将性情是否良善强加于人。吉之勇说得没错,这与富贵贫贱,与所做行当没有一丝关系。
这时,瞭望塔上的站岗土匪大声呼喊起来,“大爷回来了!快开门!大爷回来了!”
吉之勇满面含笑,向着瞭望塔抱拳。
落雨愣怔了。土匪口中的大爷可是她身旁这位救命恩人?她差点忘了吉之勇原本便是土匪出身。难道说,这大寨是吉之勇的不成?
顷刻间,大寨大门大开,阮胖子带领众土匪“哗啦啦……”列队欢迎。
吉之勇与落雨下了骆驼,缓缓来到大寨门前。
“大哥,你可回来了。兄弟们都想念你呀!”阮胖子一拳捶在吉之勇胸膛之上。
当他看到吉之勇身旁的落雨,脸上呈现出讶异神色,随即露出“懂了的”笑意,“兄弟们,大爷回来了。将大奶奶也带了回来!”
众土匪狂呼喊叫,落雨震耳欲聋,明知道“大奶奶”的称呼十分不妥,却不得反对。只因她柔细的嗓音在众土匪如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叫喊声中是如此苍白无力。
吉之勇爽朗的脸庞上傻傻笑着,并未反驳。他壮起胆子一把将落雨的小手握紧,大着嗓门高喊,“回大寨了!”
众人随吉之勇进入大寨后便各司其职。
落雨紧随吉之勇穿行于大寨内绿色草原之间。她踩踏在草丛上软软的绵绵的,异常舒适。
“吉先生,”落雨不由得轻声问,“原来吉先生是这大寨的主人?”
吉之勇笑了,问话里含着打趣,“你为何不说,我便是土匪头子?”
落雨怔了怔,笑若璀璨鲜花,“吉先生救了我多次。以我对吉先生的了解,吉先生是大大的好人。即便吉先生是土匪,亦是劫富济贫的侠义之士。”
吉之勇猛然停下脚步,回首凝望阳光里灿烂的笑脸,“好,有你这句话,我做什么也值了。我很早便不想做那什么大将军了,便命手下在这里建了这大寨。此时,恰好有你来此同住。走吧,前面那座阁楼便是我与你安排的住处。”
这次,他未曾再敢牵她的小手,只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飘飘荡荡,没着没落。
上得阁楼,左右两间房。右侧房间里正有个矮男人在仔细打扫。
吉之勇示意落雨,“这便是为你准备的房间。”
落雨连连道谢,“谢谢吉先生。”
不知为何,吉之勇的脸色僵硬起来,眸光望向阁楼下的一片草场,喏喏开口,“你我有几次相遇的缘分。不如你唤我吉大哥,我唤你雨儿,可好?”
“好。”他是她的救命恩人,自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时,矮个男人走近前来,“大爷,房间已收拾妥当。”
落雨闻声望去,眼前男人身材极矮,头顶还不及她的胸前。矮也就罢了,身子瘦弱到极致。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长肉的地方,目光所及全是嶙峋而出的尖尖骨头。仿若难民营中最受苦的那一个。
吉之勇淡淡点头,“于贯,辛苦了。”
名为于贯的矮个男人唯唯诺诺行礼,“大爷言重了,这是小的应该做的。小的惶恐,小的告退。”
于贯伛偻腰身,垂着眼帘,退下阁楼。他下楼时轻手轻脚,生怕弄出响声惊扰了楼上的大爷。在他即将下到地面时,他脚下一个错步便摔倒在地上。他爬将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一瘸一拐走掉了。
楼上的两人将于贯的动作全程瞧完。
吉之勇唇角上扬,“于贯是西域人,因身材瘦小,性情懦弱,常受人欺辱。他到了大寨,亦是受同伴们欺辱。我便让他专管收拾房间。煮饭之类的活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