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立场？”十三一脸茫然。

萧衍叹了两声，“你啊，该多跟小七和十一学学，老在厉马待着，脑袋都生锈了。”

十三有点尴尬，一旁的小七和十一默默冲他挑了下眉。

萧衍翘起腿，“不过这小妮子确实有些意思，聪明先不说，不过看她这样子，是真的准备拿本相开刀啊……”

“那……大人，要不要属下给她下点儿绊子？”

萧衍瞟他一眼。

十一开口，“用不着咱们，光是姜家那边就要给她不少苦头吃了。”

“不过……”萧衍转动手上的玉扳指，“她这次要是真能办成，以后就告诉下面人，给这位大小姐让道，必要时可以往上推一把。”

“大人……常洛可是王党……”

“王党又如何？姜希明那个老东西已经在朝堂站不了多少时间了，到时候没人陪本相玩儿，本相无聊了，来找你？”

十三慌得直摆手。

“行了，大理寺这次的事，厉马不必插手，全权交给大理寺和刑部。”

十三走后，小七上前，“主子是要培养常洛？”

“好久没见到这么机敏的人了，想瞧瞧，这样一个女子，在官场中，最后到底会变成个什么样子，想看看，是能看见些新东西，还是……和这熙平一样，终究要烂到骨子里。”

小七和十一对视一眼，都是一阵沉默。

仵作验尸，道李林和是昨夜酉时到今日凌晨之前被杀的。下面的评事在公所四处探找过，也去过李林和的家中，并未发现什么线索。

李林和死的时间和地方都很奇怪，那时大理寺已经散值，一个人都没有，大半夜来到公所，还被人所杀，让大理寺的人都万分不解。常洛进去看了一圈，里面没有打斗痕迹，门窗也都完好，李林和的致命伤口在正面，这些情况都说明凶手是熟人，而又是在这种时间，只能说明李林和半夜来此秘密会见一人，而那人，便是凶手。

和常洛想的不一样的是，李林和腹部的伤口有多处，深浅不一，一看就并不熟练，不是军人，也不是杀手，而是一个完全对杀人生疏之人。看李林和对此人熟悉，那就不是专门来刺杀他的人，很有可能是他交接任务的上级。

约在大理寺见面，那么那个人，会不会也就是大理寺的人？

常洛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李林和已是寺正，能做他上级的人，至少要与他平级，如此算来，不过三人。

常洛四处仔细翻看，那个兽形的配饰肯定已经被拿走了，不可能再找到。屋子里整整齐齐，李林和被杀当时就倒地死亡，似乎也没来得及留下什么讯息。仵作验尸，凶器是一把匕首，她凑过去，靠近李林和的尸体，从小到大，她从来没见过死人，第一次见，还这么鲜血淋漓，难免让她感到有些不适。

李林和的眼睛睁得老大，表情无比狰狞，看得常洛浑身一抖。忍着恶心，扶起尸体的手，细细端详，看看他在最后挣扎之中，有没有抓扯下来什么，结果让人有些失望。

段锴点点她的肩头，常洛回头，段锴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你不用这么身体力行，仵作会负责好验尸。”

常洛点头，站起来，付子欣走过来，递给她沾了酒的帕子，“擦擦手，不干净。”

她微笑道谢。

“你就不用在这里看着了，搜集证物，检验尸体是下面的人做的事情。”吴广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你们都别在这里凑热闹了，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线索，问问附近的人，看到什么没有，还有，仔细询问寺里的人昨晚到今日凌晨都在做什么。”

问过一圈，几乎没用，那个时候，所有人的回答都是在家里休息，没有办法找什么证人。有也都是家中妻小，没什么价值。加之大理寺独门独户，一条街上都没什么人家，李林和和人秘密见面，自然也就更不可能让人看见行踪。

一切毫无头绪。

常洛站在路上，问了一上午，一无所获，看来不用其他人施加阻挠，光是证据搜集就已经遇到阻碍了。那个人如果真是大理寺高层的人，自然也就熟悉这些到骨子里，做事情尽量会滴水不漏。

“段大人，我想去李大人家里看看。”

段锴抬头看了看天空正中的大太阳，“已经到了中午了，不去吃个饭吗？”

常洛叹了口气，“去完再吃吧。”

李广元家中有一个妻子，还有个未满一岁的女儿。常洛他们去的时候，李广元的妻子正坐在床上，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一旁的孩子嚎啕大哭着，也没有人理会。

常洛和段锴对视了一眼，坐在她身旁。

“夫人，还望节哀顺变，保重身体。”

李林和的妻子不说话。

段锴没办法，只能开口，“夫人，我们是李大人的同僚，今日来问您一些事情。”

李林和的妻子仍旧望着面前的白墙，仿佛没听见他们说话一样。

“夫人，我们知道，李大人去了，您很难过，但眼下最要紧的是查出杀害李大人的凶手，为他昭雪，如此，他才能安心啊。”段锴费口舌地劝说着，她却始终无动于衷，好像只剩下一具空壳，任人怎么叫唤都回不过神来。

常洛拍拍段锴，给了他一个眼神，“夫人，我明白，家中日子以后不好过，如今您和李大人的女儿还这么小，虽然李大人去了，可日子还要过下去，您有什么苦处，尽管说与我们，能帮的我们都会帮。等到案子破了，知晓了凶手为何人，朝廷自然也会发放大笔抚慰金，李大人也是我们的同僚，他家人有难，我们不会坐视不理，但前提是，夫人需要先把知道的说与我们，我们才好帮你。”

李林和的妻子这才慢慢转动脑袋，有些呆滞地看向常洛，“当真？”

“当真，只要夫人愿意告诉我们实情。”

李林和的妻子缓缓点了下头，“你们问吧。”

常洛掏出本子，示意段锴可以开始。

“昨日李大人是什么时候离家的？”

“大约戌时吧。”

“那他那么晚离家，你有没有问他要去干什么？”

“他说要去见一个人。”

“李大人可有说是什么人？”

“没有，他只是很高兴，说是要发财了，再问什么他也不说。”

常洛在中间插了一句，“李大人在这之前有什么异样吗？”

李林和的妻子想了一会儿，“应该没有吧，我不太清楚。”

……

从李林和家里出来，已经是下午。

段锴揉揉肚子，“好饿啊，话说，怎么你一开口，李夫人就愿意配合了呢？”

常洛翻看做了的笔录，“你以为所有女人都是围绕着男人生活的？”见段锴不懂，她又解释道：“李林和只是个寺正，每月的薪俸并不多，家中又有妻儿，本来生活应该还算可以，但我听闻，他酷爱赌博，自然不可能有积蓄钱财的习惯，去到他家，就看得出他家中生活平日里就很拮据，恐怕还欠债累累，如今他一死，女儿尚幼，家中只剩母女二人，对于这种丈夫，我想夫人难过痛苦是因为家中没了支柱，以后生活艰难，而不是真正哀痛李大人。”

段锴听了，感叹道：“这么一说，确实可怜。”

常洛看着笔录，心里却有另外一层疑虑，李林和走之前，说自己要发财了，为什么？总觉得和自己先前想的有些不吻合，隐约觉得不对，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走吧，把笔录交回去，也该去吃点儿东西了。”

常洛和段锴两个人找了个附近的酒楼吃饭。

“吴大人去哪儿了？”

“你说那个木头啊，他跟着仵作去查凶器来源了。唉，大理寺人少，真到关键时候了，一个得顶两个用。”

常洛笑了一下，“段大人觉得赵寺正人如何？”

段锴想了一会儿，“倒是个风趣人。平日里对我们很好，倒是李大人。”段锴摇摇头，“独来独往的，性子也阴鹜，说不好就惹他生气，发起脾气来，吓人的很，一般我们没什么事儿，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常洛点头，“那吴寺卿如何？”

“吴寺卿，可是个极好极温柔的人，平日里我们做错了事情，很少见他责骂我们，有什么不懂的，不管谁去问他，他都耐心。就像付大人那样，他都只是呵斥两句，从来不动怒。我们都拿他当大哥看。”

“那……你可觉得他们有谁有些不对劲吗？”

段锴被嘴里的饭噎了一下，好不容易咽进去，凑过去，小声问，“你不是怀疑他们吧？”

常洛喝了口水，“只是猜测，和李大人见面那人，与李大人约见在大理寺，又能在半夜进入公所，并且现场看来，两人熟识。凶手很有可能就是大理寺的人。而且，你想，李大人当晚离家的时候，说自己要发财了，能给他带来财运的，肯定不是下面那些小吏，至少要与他平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