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钊白着脸问，“什么赌？”

“如果在今年春闱之前的那场先试里，你的成绩如果能达到二等，那么一直到那之前，你的种种过错，本官一概不予惩罚，包括今日之罚，但如果未到，加倍，你可敢赌？”

“意思是，我在这段时间内可以为所欲为，你不管我？”

“对，今日之罚都可一并抹去，只是如果你未达到要求，那可就不是一二十尺刷可以了结的事情了。”

周钊脸上的郁色一扫而空，“怕你，赌就赌！”

他一招手，带着那帮人便要走。

许绥宁在后面不轻不重地补了一句，“今日参与此事之人，除了周钊，通通去训诫堂领二十尺刷！”

后面那几个僵了一僵，哭丧着脸走了。

邬桐上前，“多谢先生。”

“要谢便谢常洛吧。”说完便转身进了学堂。

邬桐一愣，行了一礼，“多谢常小姐出言相帮。”

常洛一颔首，“不必谢，都是同窗，几句话的事情而已，天冷了，邬兄还是早些回去，换件衣裳，我也冷得很，就不与邬兄多聊了。”

邬桐听见这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衫，才发觉此时自己的狼狈，不由有些窘迫，“那便不叨扰了，在下告辞。”

常洛一点头，也进了学堂，关上门，几步走到许绥宁身边，坐了下来，“先生何不一开始就自己出面？”

“邬桐才学过人，因此也个性清高，我倒是欣赏他威武不屈，贫贱不移的性子，但也觉得他这般的性子将来做了官要吃大苦头，想让你带带他。”

常洛一下子就懂了他的意思，“先生今日，是想让我帮他，让他对我有些好感，日后好相与。”

“正是，他的性子孤傲，一般人很难与他亲近，纵使是寒门弟子中也很少有人能与他为伍，你才识颇高，我多次与他谈起你，他倒是也对你欣赏的很，如今你再帮过他，之后自然容易变成朋友。你与邬桐，都是我极喜欢的两个学生，此举不仅是想让你带带他，也想让你与他多往来，陆陌那样的人固然要结交，但身处官场，还要具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常洛想着自己那点小心思一直被许绥宁看在眼里，脸上不禁浮上一抹薄红，“是，学生受教了。”

许绥宁知道她听在了心里，也不多言，只是又补了一句，“还有一个人，我觉得你倒是也可以与他结交一下。”

又逢太学休假，陆陌有事情回家了，常洛想着也有些时日没见过玉棠初了，便又换了一身男装，去了青茗馆。

才到门口，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就连她进来都没有人过来招呼一声。

“今儿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秦三爷请你，那是给你面子，你别他娘的给脸不要脸，一个戏子，真把自己当大爷！”

常洛在外围听见这句话，心里当下明白了一二，估计是哪家权势要请玉棠初当自己家里献唱，玉棠初不愿意，又争执了起来。

“这位爷，我们馆里的规矩，玉爷不跑场子，还请您多多包涵。”

“屁！老子理你什么规矩不规矩，你去问问，秦三爷想见的人，哪个不毕恭毕敬溜溜地过来，你们什么破规矩，信不信爷把这儿砸了！”

常洛听着，想着这秦三爷到底算是哪号人，居然这般嚣张，想了许久这才想起，奉车都尉，秦声。是太后的外甥，当今皇后的表哥，前些日子从林都入京来，听闻不学无术，但碍着这层身份在，便给了个从五品的散职。

只是没想到，这人才到帝京没几日，就已经敢如此放肆了。

她想要挤进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里面却突然响起了打砸桌凳的声音，围着看热闹的人尖叫起来，一下子往后退着涌了出来，把常洛又挤到了外面。

前面的人比她高，她也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根本不知道玉棠初受伤了没有，她使劲拨开人群往里走，满头大汗却还没够着门槛儿，就在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来。“谁敢再动一下试试！”

这一声稚嫩但却不缺气势，喊得下面的人齐齐一愣，停下了动作，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二楼的栏杆上站着一个少女，从头到脚一身红，红色的发带，红色的裙裾，连靴子都是红的，轻轻巧巧地站在只有巴掌宽的栏杆上，靠着柱子，抱着胸看着这边。

常洛的眼睛一下子便被这热烈的红色烧了起来，那个女孩儿站在那里，轻巧的就像一只红珊瑚鸟，感觉随时会从这里飞出去。

“哪来的小丫头片子，少管闲事！”

“哪来的？”少女哼了一声，回话回的气势极足，“云麾将军听过没？”

“我爹。”

“靖怀将军听过没？”

“我娘。”

“华裳听过没？”

小丫头很神气地指了指自己，“就是你姑奶奶我。”

常洛听见这最后一句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华裳耳朵灵，一下子看过来，“哎，那边那个，你笑什么笑，不服？”

“不服倒是没有。”常洛忍住笑，“只是前面两位将军倒是久闻大名，只是华小姐的大名，恕在下从未听闻。”

华裳一下子把眼睛瞪得溜圆，“你站过来！”

周围的人齐齐让开一条路，常洛走过去，看了一眼玉棠初，发现他没受伤，也松了一口气。这才抬头去看华裳。

上面的小丫头趾高气扬，“咱俩比一场！”

“比什么？比武，那在下可比不过，华小姐一看就轻功了得，武功底子不是常人能比，在下不过三脚猫功夫，比不过小姐。”

华裳听见这话，倒是高兴些了，嘴上却不依不饶，“可你刚才顶撞我，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常洛正打算开口，却被旁边的人推了一把，一个趔趄，一旁的玉棠初赶忙上来扶住了她。

“别在这叽叽歪歪的，你们有事儿自己找地方说去，人我们要带走。”

“不行！”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