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园春色关不住,一只红杏出墙来。
在这春尽未尽,夏至未至之时,庐陵王李显的花园里花色缤纷,绿草如茵,大片大片茂盛的芭蕉梧桐,在雨后清晨的空气里初现峥嵘。
"没人!没人!还是没人!今天运气怎么那么好啊!"清晨的花园里,探出一个小脑袋,除了我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上官婉儿还有谁啊?
虽然李显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让她走出这个王府,但是,就她这个性格,怎么可能闲得住,更何况,李显本人今早上早朝去了,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亏得这儿还是王府呢,怎么连个侍卫都没有?简直就是一路畅通,婉儿得意的晃动这小脑袋。
"姐姐,我昨天给上官姑娘送早膳过去,她真不是一般的漂亮,尤其是额头上一点红色的朱砂,漂亮得紧呢。"哦?有人声!婉儿一缩脖子,躲在一座假山的后面。
"可不是吗?那姑娘本来就极美,尤其是眉心的那点朱砂更有画龙点睛之妙。"被唤作姐姐的丫头点点头。婉儿透过假山石块间的间隙看见两个穿着统一服饰的女孩,这大概就是古代丫头的"工作服"了。
上官姑娘,那她们不就是说自己吗?她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想起李显专注的神情,偷偷的笑了一下。
"呵呵...呵呵呵..."一阵响亮的笑声,吓得婉儿后退一步,险些撞到了假山。
只见那两个姑娘从衣袖里掏出朱砂笔,互相描摹着,眉心一点的朱砂,红得如同那树上挂着的红豆。
"姐姐,你可变漂亮了!"年纪较小的丫头调笑着。
"去!你这小丫头,还真是抹了一嘴的蜜糖啊!"被叫做姐姐的丫头轻斥了她一句,却掩饰不住满脸的笑意。
慢慢的,嬉笑声渐渐远去,婉儿钻出了假山。
这要怎么出去呢?当然不可以走正门,好在早有准备,嘿嘿。
婉儿偷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连着铁链子的三角钩子,轻轻一甩,就牢牢攀附在了围墙上。这一招可是她跟小燕子学的,拉下挂床上帘帐的小钩子,做成个爬墙的好武器。她一手拉着钩子,一手攀上假山,轻盈的身躯如同一只蝴蝶般随风飞起,飞过那高高的墙院。
"顺利着陆了,OK!"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收好三角钩子,婉儿大摇大摆的上街。
一个白衣女孩,俏生生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明眸璀璨,黑发如缎,这边逛逛那边瞧瞧,纯洁的笑容如同刚降生的婴儿般干净无邪。
"糖葫芦!"婉儿一眼瞟到街上那一串串红得醉人的糖葫芦,屁颠屁颠地冲了过去。
"大叔,来两个...不,是来三个!"婉儿看得口水直流,甜甜的对着卖糖葫芦的汉子叫了一声叔叔。
"好嘞,姑娘,您可算找对人了,我这儿的糖葫芦可是全京城最好吃的,您瞅瞅着色泽,管保您吃了三个还不够。"卖糖葫芦的汉子一边帮婉儿挑着糖葫芦,一边不遗余力的宣传自己的产品。
"不过啊,这还不是最好吃的糖,也是巧,上月俺家妹妹帮着个迷路的洋人指了个路,他就送了俺家一堆黑黑的东西作为报答,说这个也是糖,俺尝了,还带着点淡淡的苦味,滋味不错。"卖糖葫芦的兀自喋喋不休。
洋人,苦味,难道那是巧克力?婉儿的眼里光华浮动。
"带我去你家啊,我也想尝尝那...那黑色的糖。不管多少钱都好。"婉儿一把拉着卖糖葫芦汉子的手,死活不肯放。自从穿越到古代,她就没有吃过巧克力,她肚子里的蛔虫都有意见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就她的性格,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姑娘,这...好吧,姑娘,到俺家就是客人,哪还说什么钱不钱的。这就走吧。"汉子三下五除二的拿起插着糖葫芦的棍子,向前走去。
婉儿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深怕跟丢了就吃不到巧克力了。
"姑娘,这就到了。"汉子把婉儿领到一个院子边,一手扔了满是糖葫芦的棍子,一脚狠狠踹开大门。
不对啊,这哪里是回家的架势,婉儿郁闷的看着那汉子。
"我...我看还是算了吧,很迟了,我要回家,那个糖的事情,改天再说。嘿嘿..."婉儿刚准备转身逃跑,呼啦啦一下,院子里蹿出许多壮汉,清一色的黑衣短刀,黑纱蒙面,在婉儿看来,这些人不是土匪就是强盗。
"上官姑娘,我们可恭候您多时了,我家主人有请。"刚才卖糖葫芦的汉子微微颔首。
"你们知道我是谁?如果我说我不要跟你们回去呢?"婉儿叹了口气,看来他们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那就得罪了。"壮汉一挥手,两个黑衣人向婉儿走来...
"咔!咔!"没等黑衣人走近,两道光影闪过,黑衣人抽出短刀挡开凌厉的杀招...
婉儿转身想跑,又是一道光影从天而降,凌厉的剑气,竟然是直逼婉儿。
尖锐的白光带着异常的灼热,电光火石间刺向婉儿。
"咔咔!"两把短刀同时飞起,挡开了长剑凌厉的攻势。
"保护姑娘!"随着刚才带着婉儿来的壮汉的一声令下,佩戴短刀的黑衣人们围成一个圈,把婉儿锁在中心。
短刀对长剑,咔咔声不绝。刀光剑影间血海滔天。
墙角落下的黑衣人越来越多,招式凌厉阴狠,持短刀的大汉们左支右绌,十分狼狈,转眼间已落下风。
"咔!""啪!"又是一把短刀的断裂,随之而来的是持短刀人飞溅的鲜血。
持长剑的黑衣人仿佛杀红了眼,一时间昏天黑地,日夜无光,无数持短刀人倒成一片。
围着婉儿的几个短刀客自顾不暇,留出空隙,顷刻间三把长剑同时从三个方向向婉儿袭来。
"啊!"婉儿看着头上明晃晃的剑光,惨叫一声。右手却是本能的从衣袋里一掏,抓到一个冷硬的东西,想也没想,往前一抛。
"咔咔咔"三声脆响,只见三把剑相互交缠,互相抵消攻势,三剑齐断。
再看婉儿手中,明澈如水的,分明是一只小小的三角钩,要是瞧得仔细了,你会发现,这是床头挂床帐子的帘钩,是婉儿刚才爬墙出府时候用的"设备"。原来这钩子内部有奇异的磁铁,将三柄铁剑一吸一推,三柄剑的攻势方向又正好相反,借力打力,竟是消除了所有力道。
三个黑衣人互看一眼,脸上均有迟疑之色,失手的太过离奇,手上的半截断剑仿佛在像他们昭示着什么,这么多年的杀手生涯,何曾受到这样的羞辱?
这时,持短刀的大汉们已经被摆平,地上横七竖八的是大汉们的尸体,所有的黑衣人聚拢来,眼睛里闪烁着逼人的寒意。
为首的黑衣人一个冰冷的眼神,黑衣人们把婉儿围成一个圈,数十个黑衣人同时举起长剑,正对着婉儿,无数寒光闪烁,长剑纵横...
婉儿对着早已习惯的寒光已经无力再做什么挣扎,连紧握着钩子的手都只有冒汗的份儿却没有抬起来抵抗的力气,她只好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上下翻飞的羽翼,缓缓幻化出安静而美好的世界。她仿佛看见了漫天的星斗,或明或灭,还有那星空下一身白衣的少年,眼眸如同最耀眼的星光,还有那淡邈如雾的眉,如若远山。
四周没有了声响,连风声都是静止的。
最后的时刻,她可以忽略掉凌厉的剑气,破空的声响,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他清晰的五官以及那一身如雪的白衣。他是她的神。
"显..."她轻声呢喃,他看见他了,她真的,看见他了。
她的睫毛如同黑色蝴蝶的羽翼,冰冷而安静的聚合在一起,她的眼角没有泪水,面庞干净的恍若初生的新月,嘴角微微上扬,清浅的弧度里看不到一丝悲哀。她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无数把长剑映衬出她恬淡绝美的面容,那是一个连等待死亡都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孩。
无数长剑...近了。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无数剑尖相碰的清脆声响。
几十个少年恍若仙人般临风而来,长剑出鞘,一纵一跃间,已然格挡凌厉的杀招。
为首的白衣少年双脚踏空而来,三招之间抵挡三柄长剑,还有一把...刺向婉儿眉心...
"啪!"一声闷响,是长剑刺入肉体的声音...
周围...死一般的沉寂,天地间仿佛只有那个白衣少年以及她怀里昏迷不醒的妙龄少女。
真真是...一对璧人...
"婉儿..."最后一声呢喃,仿佛天籁一般遥不可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