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皱了皱眉,什么她娘家侄子侄女的,难道大伯母还没死心?
黄氏这会儿已经拉着舒心的手,问起她打算生辰怎么过,要不要她送什么礼物。
舒心的生辰在每年的最后一天,既腊月三十、除夕那天。
以往黄氏可从没送过她礼物,忽然说起,必有所图。
舒心在心中不屑,可脸上却没带出来,而是简单地回答了几句。
舒心刚回答完,就看到舒艳领着两个人一同进来了。
黄氏忙笑着给他们三个人相互介绍起来。
原来来人正是黄氏上次说的娘家的侄子黄永富,而另外一个则是他的亲妹妹黄婉玉。
舒心在听到黄永富这个名字时,心中就更加鄙视起黄氏一家子来,都是掉在钱眼里出不来的人。
舒心给他们礼节性的打过招呼后,便要告辞离开。
黄氏见状忙让舒艳领着他们到别处去玩,说自己还有话要跟心丫头说的。
等舒艳她们三人走后,舒心才觉得舒了一口气。
黄氏像是特意给她解释一样,道:"我弟家就在邻村,所以他们俩近来经常来我们这里玩。"
虽然他们来大伯母家属于正常的事,但舒心还是觉得心里怪怪的,想着还是早点离开才是好。
于是便直抒来意道:"大伯母,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和大伯,
每月一两的孝银是当初分家时定下的。
如果想要加孝银,我们得再去找村长理论理论。"
黄氏听得肝火直冒,却强压着,挤出一个笑脸,"这个事儿不急,慢慢商量,别动不动就去找村长。"
说完走到梳装台前,等转过身来时手里却多了一样首饰。
黄氏笑盈盈地对舒心说道:"心丫头,其实上次在省城大伯母特意给你买了这个簪子,准备在你十四岁生辰那天送去的。
正好你今天来了,就将它送给你。"
舒心正欲找理由不接,可是黄氏说什么也要给她,而且理由是长辈给晚辈的礼,做为晚辈是不能拒绝的,不然就是大不敬。
既然黄氏都搬出来了这一套说法,那舒心也只能却之不恭了。
好在这件首饰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胜在款式也还算得上是小巧精致。
舒心谢过黄氏之后就想借机起身告辞,可是黄氏却半点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又热情的跟舒心拉着家常。
其实一直也就是黄氏自个在吧嗒吧嗒的说的眉飞色舞的,舒心只是在一旁低着头,偶尔点个头干笑一下而已。
过了一阵子,舒心有些无力的用手撑着头眼睛也半眯着。
黄氏关切地询问,道:"心丫头你这是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舒心有气无力的回道:"大伯母,我觉得有点头晕。"
黄氏又瞄了一眼桌上早已放凉的茶,道:"那要不先在我这躺一会,我去给你请大夫来?"
舒心摆摆手,道:"有可能是我这几日没休息好,我坐坐就好了。"
黄氏怪嗔的说道:"要是头晕就在床上躺一会吧,没人会打扰你的。"
舒心似乎是被说动了,勉强地点了点头。
等黄氏扶着舒心躺下盖好被子,黄氏低身对舒心说道:"一会大伯母再来看你。"
见舒心闭着眼睛没有出声,黄氏脸上划过一丝不寻常的笑容,便转身出了房间。
等黄氏刚将门关上,舒心就立即弹起来下了床。
原来在黄氏一个人自说自画的过程中,舒心留意到黄氏还会时不时的要自己喝茶,
本来自己并无心喝什么茶的,只想等黄氏快点说完,自己好找了时机走人的。
所以之前她也的确喝了一口茶,可是就在她喝下这一口茶一阵子后,就觉得有一股困意袭上脑袋。
怎么上午会想睡觉?
舒心立马意识到这茶有问题,
而这时再联想到黄氏的侄子和侄女,今天也到大伯母家里来了,
舒心推断,这恐怕也是黄氏有意安排的。
如果真是有意为之,那一定有下一步的行动,而且舒心已经猜出了个大概了。
当猜到这一些事情的时候,舒心全身的毛孔,都因愤怒而张开了。
这反而让刚才的那阵困意,一下子全都退下去了。
而后,舒心仔细观察着黄氏的一举一动,便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当黄氏再让她喝茶的时候,舒心又假意端起茶杯喝了几口。
直到黄氏被她骗得走出了房门。
黄氏一离开,夜爻的声音就在舒心的耳边响起:
"舒姑娘,有什么事吗?"
夜爻虽然没有喝这有问题的茶水,可是舒心假意喝茶的动作,却被他看出来了。
何况舒心还说她头晕,身为暗卫,自然要问一问。
舒心淡淡一笑,"一点小事,我自己能解决。"
黄氏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舒心这个小小农家女的身边,会有顶尖的暗卫保护着。
就算舒心把一壶茶水都喝下去,她今天的计谋,也不会得逞。
舒心拿棉絮卷了卷,做出个躺着的人形出来,然后快速地从窗户跳出。
窗后的窄小后院里,黄氏养了几只生蛋的老母鸡。
舒心眼珠子一转,恶作剧般地笑了笑,抬手拿起一个沾了鸡屎的鸡笼。
她对这个小院子十分熟悉,很快从后窗溜进旁边的房子里,静静等待情节的发展。
果然没过多久,舒心就听到有脚步声往自己这边来了,而且很明显是男人的脚步。
现在这个院子里的男人,只有大伯父和那个黄永富了。
舒心屏住呼吸认真听着门外的动静。
这脚步声在黄氏的房间门口停住了。
那人只是短暂的停顿了一下,没有说任何话,直接走了进去,并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舒心确定来人进去了以后,便迅速从房间里冲出来,
随手抄起搁在墙边的扫帚,飞快且轻巧地冲进房里。
房间里,一个男人正站在炕边,他连炕上被子里躺着的是谁都没仔细看,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拆腰间的系绳。
就在此时,舒心以闪电般的速度,将鸡笼罩在那人的头上。
同时,一边大声喊着:"快来人呀,有贼进屋了"
然后一边挥舞着扫帚,对着房里的人一阵子乱打。
由于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那人又是背对着房门,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破门而入,还是大喊抓贼。
就在他惊慌失措的愣住的时候,舒心已经连连打中了他四五下。
在那人意识到不对刚要开口的时候,舒心手中的扫帚已经像雨点般落到了他头上,身上和下意识想要挡住的手上。
"别打了..."
才张嘴说出三个字,鸡笼子上沾的鸡屎就十分欢乐地落到了他的嘴里。
一股又骚又臭又咸的味儿,差点把那人的隔夜饭给逼出来。
可怜那人再不敢轻易张嘴,连名字都来不及说出。
他想先将鸡笼子取下来,可是他还要没头苍蝇似的躲闪舒心的扫帚雨,
手忙脚乱的折腾了一通,怎么也拿不下来。
舒心现在的力气可不算小了,而且她还专门往痛的地方抽。
打得那人手痛、脚痛、肚子痛,嘴里只能连续不断的发出"哎呀,哎呦"的声音,
而且不到一会儿,头发就己经被扫帚上的刺,勾下来了好几股。
头发散落下来,脸上、脖子上和手上也竟是被刺刮到的细细的血痕。
待舒文展、黄氏、何婆子、舒艳和黄婉玉跑到屋里来的时候,看到的情景是:
舒心靠着墙边,一手掐腰,累得只喘粗气,
她的脚边放着一把扫帚,扫帚的前端已经半秃了,
而那个贼,抱着头,蹲在暗处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身边还放着一个鸡笼子。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黄氏,只听见她带着哭声说道:"这是富哥儿呀,他怎么可能会是贼?"
舒心打的"贼"正是黄氏的侄子黄永富。
黄婉玉听罢也将信将疑的盯着那人问道:"哥哥,是你吗?"
那人无比尴尬的慢慢的抬起了头,又很快低了下去。
可是黄婉玉还是看清楚了,马上泪眼汪汪的跑到黄永富的身旁,仔细查看起他的伤势来。
其实,舒心在那人悄悄进房的一系列反应中,就已经判断出那人就是黄永富了,而且也确定了黄氏的全盘计划。
无非就是想让黄永富先把自己这个生米,给煮成熟饭,然后就好名正言顺地结亲,霸占自己的香脂作坊。
因而,舒心拿着树棍进屋打他的时候,那可是卯足了劲,恨不能把黄永富给打成一个半残。
而黄永富多半是被舒心的气势给吓到了,反抗都反抗得无力,到底是做贼心虚嘛。
恐怕现在就连黄氏也没明白,眼前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心丫头不是已经晕了么?怎么还有力气打人?
黄永富借着妹妹扶他的力气站起身来,却使劲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大家。
黄氏这会子也哭天抹泪地走到侄儿子跟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呀,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被当成贼了呀?"
说着还望舒心这边愤愤不平地看过来,眼中的深意很浓。
舒心则不打算回答而是反问道:"我倒有一件事很好奇,大伯母怎么能一进来,光看个背景就认出了贼人是谁呀?"
黄氏没想到舒心会反咬自己一口,有些心虚的道:"他是我侄子我当然认的出来。"
"可是他在暗处蹲着,连与他朝夕相处的妹妹都没认出来,大伯母竟然能一进来就马上认出来了,我还以为大伯母其实一早就知道,他会到屋里来呢。"
听到舒心的话后,舒艳和黄婉玉也疑问的看着黄氏。
但舒心发现何婆子和舒文展却没有疑惑的眼神,顿时心下了然。
看来这个计划只有何婆子,大伯父大伯母和当事人黄永富知道了。
也是,这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尤其是要两人未出阁的女孩子知道总是不妥。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越少人知道演起来才越逼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