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带着孩子们随着陈冠西回了平县,而一一又只能到了初二才能回娘家,安家那对儿公鸳鸯再不来,苏夏至只觉得意兴阑珊,连准备过年的东西都没了往年的兴致。
关了窗,她搓了搓有些发凉的手回头看见秀才又不言不语的写个没完,苏夏至叹了口气走到他的身后,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按了起来:"你最近怎么忙成这样,回家也不得闲,眼睛受得了吗?"
闵岚笙抬头,闭上眼睛享受着娘子的揉搓,只几下就觉得僵直的脖颈舒服了不少。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掌,将她拉倒身侧,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笑吟吟地望着她:"请坐。"
"德行!"望着没有闩好的两扇门板,苏夏至心惊肉跳地坐了下去,抬手就搂住了他的脖子:"若是被儿子撞见,一定会笑话咱俩老不正经。"
"哼!"闵岚笙不以为意地轻哼一声,低头在娘子的发间吻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他还没有那个胆子!"
"年年下棋是要走火入魔了,自从渭国的国师来了以后,年年就不着家了,天天粘着人家下棋,唉..."
"这不是有为夫陪着你吗,娘子怎么还不知足?"闵岚笙把书案旁的折子往里面推了推,才对着她说道。
"你天天看着这些折子的时间比看着我的时间多多了,还好意思说陪我?切..."苏夏至眼睛瞟着书案上一摞码的整齐的文书撇了嘴。
"也就是这几日了,等这几日过去,为夫就只陪着娘子了。"他似有若无的轻叹一声,眼睛也瞟向了那些折子:"以后,就再也看不见这些东西了..."
"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看不见啊?你在户部这么多年,哪天不见这些?不见它们?你是给调了衙门?"苏夏至坐直了身子直视着他。
"为夫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了,娘子还记得为夫当年对你说过的话吗?"
苏夏至眼睛瞪得溜圆,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说,四十岁后的日子就会只陪着我..."
"秀才?!"苏夏至猛然醒悟过来,她扶着书案就要起身:"你的意思是?"
"为夫已经递了辞呈。"双手揽住娘子的腰肢,把她重新抱进自己的怀里,他轻声地说道:"晚了两年,还请娘子莫怪..."
"这是真的?"原本想着他只是随口说所,给彼此个念想,哪知此刻竟成了真,苏夏至整个人都傻傻地。
"嗯。"闵岚笙笑着点头:"我们回家吧..."
回家,回山下村,说起来容易,真要抬腿离去的时候,苏夏至才发现要安排的事情简直是千头万绪烦不胜烦!
又赶上个过年,如此手忙脚乱地一通忙活,夫妻二人终于安排妥当了手头的事情,启程上路。
闵岚笙为官多年,苏夏至亦是经商多年,两个都是人脉极广,若是与故旧一一话别,怕是再过一年也出不了帝都,于是两个人决定悄没声息的离开,也省的大家伤感。
"来帝都的时候咱三个闺女都还是小丫头,现在你我都成了祖父祖母,你说这日子有多么的不禁混..."撩着帘子,苏夏至歪着身子往车外看着,出了帝都的外城门,眼瞅着那高大的城墙离着自己越来越远,她发了感慨。
闵岚笙无声地笑了笑,眼睛也望向了窗外,倒是没有多少留恋。
为官二十载,他自问对得起天地良心,如此,来来往往的一切便都不在重要,他只在乎娘子的喜怒哀乐便够了。
早春二月,帝都城外的成片的树木都还光秃秃的,甚至连护城河里的冰都未曾化尽。
他们出来的早,几辆马车排着队走的并不快,马蹄踏在平坦的大道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哒哒声。
"不看了。"放下帘子,苏夏至把手放在唇边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困倦。想是这段时日忙着离京的事情太过劳累,所以才没了精神。
"等明天一一得了信儿一准要怨咱们。"她对着闵岚笙说道。
"娘亲既然知道女儿会难过为何还要不辞而别呢?"一一轻柔的声音自车外传来,带着浓浓的鼻音。
"停车!"苏夏至喊了一声,人已经躬身到了车厢门口,不等探出身去,一一已经撩了帘子含泪埋怨道:"我就知道你们会这样离去,幸好啊,太子一直派了人盯着..."
"丫头,娘就是见不得你这样啊..."苏夏至别过脸去,强忍了眼里的泪水,待到情绪稳定了些,她才扶着女儿的手下了车。
马车下的一一身上披着一袭挂着一圈银狐毛的斗篷,眼睛红红的望着自己爹娘。
她扁了扁嘴,眼泪又一串串地落下:"爹爹,娘亲..."一一声音颤抖地对着父母行了礼。
苏夏至赶紧伸手扶住了她。
"岳父大人,母亲大人!"站在娘子身后的岑墨也上前一步给闵岚笙夫妇行了礼。
"我就不和你娘告辞了,我们女人啊,总是眼窝子浅,两个人对着哭一场也没意思。"苏夏至一手拉着女儿一手拉着姑爷,脸上挤出几分难看的笑容来:"反正帝都到平县也就二十多天的路,哪天我想她了或是她想我了,我们就走动走动,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人呢..."
"嗯,我会把您的话和我母后说的。"岑墨忙点了头。
一一眼睛只盯在母亲身上,两只手更是攥着母亲的手紧紧的,忽然她脸色一凝,反手搭在母亲的脉门上探了探才问道:"娘亲最近可有什么不适?"
"不适?"苏夏至想都未想便摇了头:"除了天天收拾东西觉着身子有些乏累,倒没觉得有别的。"
"可是你娘的身子有什么不妥?"一看女儿的脸色不对,闵岚笙便紧张起来,他走近一一沉声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