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我几乎成了明港的名人了。双休日我带着女儿去吃早餐的时候，边上坐着三两个女孩，都是穿得很露的90后。这几个女孩背着书包，应该还是高中生的角色，可是从神态、气质都非常的成人化了。我埋头喝着红薯稀饭的时候，她们一直都在一边指指点点。而女儿时不时地跟她们打着手语。

女儿悄悄地说，爸，她们在议论你呢！

我脸有些发烫，故作镇静地问：“都谈些什么呀？”

女儿有些骄傲地说：“她们说你比照片上帅多了，也更酷。”

我心里像倒了五味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看着女儿眉飞色舞的样子，我深深地感觉到当今社会的美丑道德观已完全被簸覆了，美丑之间相互掉个了。难怪网上会有那么多出格的名人呢，芙蓉姐、凤姐、犀利哥等，看不懂。我心里也突然轻松起来。既然绯闻不再是一种丑闻，何必为之烦恼呢？

女儿碰了碰我的胳膊，一脸坏笑地说：“爸，她们问你要MSN呢？”

“去去去，小孩子家的别学坏。”我严肃地说。其实女儿还真太小，素不知这些90后什么事都敢做，把老子介绍给她们，等于帮母亲树敌。而我想，再怎么判逆，人都是有底线的，如果影响到家庭的稳定，就直接影响到女儿的幸福，她肯定不会再如此地兴高采烈了。

再到明港论坛上查看，我的贴子不见了，贴主还发了一个郑重的道谦贴，内容无非是因为找蓝桥办事没办成，怀恨在心就编排了贴子臭他，对造成的恶劣影响深表谦意等等之类的。网友们当然不信，大部分都认为贴主肯定是受到打击报复，无奈撤贴。也有网友认为，贴主是软骨头，经不住威逼利诱等等。当然也有我的一些网铁们大骂贴主胡编乱造。

我知道，周涛无论如何补救也无济于事了，网上就是墨汁入水，越搅越黑的。

市纪检委控诉室的王珍珠带了几个人来调查我的事。一见面，王主任就笑着解释：“蓝主任，水清则清，正者自正，我们是奉命而来，例行调查。你可千万别见怪。”

“我很理解。我一定会配合组织的调查。”我苦笑地说。但我心里明白，王是不会来整我的，去年，我还帮她在东门村搞了一块宅基地，出了很大一份力。

事情就如演出走台一样程式化，王主任一行找了我办公室的人谈了话，也找了周涛谈了话。我让人把张斌找来，让他解释一下我是如何认识谢丽的。张斌非常紧张地问：“哥，不会有事吧？我该怎么说？”“照实说呗。没关系。”张斌完全不知我和谢丽的关系程度，这都归功于我前期表面文章的出色。

王主任最终没找谢丽。理由是谢丽是在校学生，找她会影响她的学习生活。这点我很感激王主任的高抬手，尽管我知道谢丽无论如何不会出卖我，但毕竟是天真少女，没经过风浪，经不住这些高手的套问的。

调查情况对我很有利，结论是四个字：“查无实据。”

过了几天王主任打电话过来说，调查结论通过了，蓝主任可以放心了。

我让董青找了明港论坛的人，把市纪委的调查结论在网上发了。

事情也渐渐地平息下来。

这段时间，我非常规矩地准时回家，低调是我当前应对不利形势的唯一方法。尽管以我的经验判断，我提拔的事已是泥牛入海，但我还是想拼力一搏，因为在吏场上就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必退。

在低调之时我也没有束手待毙。趁着夜色，我倾尽所有走了向个市里面的关键性人物。这是很重要的，官吏场上到了如今，上面没人是行不通的，就如同摸黑过河，一不下心就会被大水淹了。

妻子最近非常忙，晚上很晚回来，妻子说教高三真的很累，学生有问不完的问题，做不完的卷子，一脸的谦意。

我非常理解妻子的工作，我说：“没关系。”

周涛发了一个短信过来：“有要事商量。”

我心想会有什么事呢？不会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事吧？我心里一寒，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到了位于河边的上岛咖啡我们固定的包厢，周涛坐在那里，在昏黄的灯光剪辑下显得特别的美丽。

她已经帮我点了一杯南山咖啡，帮我调出我最喜欢的口味。她是一个冰雪聪慧的女人，只有她调出的咖啡是最吻合我的喜好，连我都调不出这种味。

“还好吧，这几天。”沉默良久，我轻声地问。

“嗯，还好。就是有些反应。”周涛温柔地说，脸上竟然飞过一片红云。那是即将做母亲的女人最圣洁的颜色。

我心沉沉地。这个美丽的女人怀了我的孩子，而我却无法给她呵护，内疚如铁压得我有些难受。

我握住她嫩如凝脂的手，说：“别为难自已，把孩子做了吧。”

周涛摇摇头，把手抽出来，面如凝霜。“这是我的宝贝，和你没有关系。”

我只能选择无语。

点上一支烟，我默默地抽着。周涛看着我，眼睛里又生长着珊瑚般的温情。

“少抽点，对身体不好。”她伸出手，抚摸着我的头发，就像母亲一般。

“你都有白头发了。桥！”声音有些哽咽。

“哦！我老了。”突然的伤感让我突然地无助，而对岁月，面对世事，面对人心，谁又能置身其外？

周涛从包里拿出一个报包，递给我。

“这是什么？”我问。

周涛一边喝着桃汁，一边淡淡地说：“别问了，你现在用得着。”

我顿时明白了是什么。我推开。“我不要。我会想办法的。”

周涛说：“别固执了。以后还我吧。”

我说了声谢谢，收下了。我确实需要这些钱，上面有人，袋中有钱，这是官吏场上的通行证，尤其是在我这种情况下。

“他知道你有了吗？”这一直是我担心也是最想问的。

“我告诉他了。我说无论他怎么作出什么选择我都同意。他说给他一段时间考虑。”周涛说，看得出周涛对富二代已经很淡漠了。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我关心地问。

“他能对我怎样？他还没这个胆量。”周涛说。我相信她说的，富不与官斗，以目前周涛的地位，富二代还不敢去碰。

“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知道。”

“为了一个字：爱！桥，我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周涛湿润的眼里真情井喷。我的心深深地被刺痛了，我说：“这不值得！我不是个好男人。”

周涛一字一句地说，就因为你不是好男人我才越爱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