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千樱顿觉得胸口一阵难受,好像被人堵住,喘不过气来。
"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此时自己绝美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凡人才有的痛苦和悲伤神色。
怎么会这样?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他是天界太子,他是千樱,他出生之日,就没有心,没有任何情感。
可为何...自己怎么会有悲伤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悲伤难过吧,胸口像是被压了铅。
他连续后退几步,脑子被突然的变化惊得一片空白,而背后突然发出了一声喵呜声。
他一回头,看到猫年年不知道何时醒了,一双红色的双瞳正在四下张望,精致的脸上有着一点惊慌和茫然。而就在千樱回头那一瞬,她目光刚好看来,却见她开心一笑,一下扑进了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主人...不要丢下年年,不要丢下年年。"
她用力的将千樱抱住,不敢松懈一分,"以后我不偷吃金鱼,我不乱抓沙发了,以后我也不捣乱了,我也不嫌弃猫粮了。主人不要丢下年年..."
千樱身体僵直,直到她将自己抱了许久,才恍然明白了什么。
他夺取了她过去的记忆,但是,记忆却落在了他身上,因此,他能感受到那些记忆力的情感。
从另外一个方向说,就是自己也或许拥有了情感。
但是...他讨厌情感,当年的苏禾,则是因为'情';这个字,而被困与镇妖塔,用不得轮回。
然而,怀里少女的呜咽声,却像什么东西敲击着他本就难受的心口。
一时间,他抬起手,将她反抱住,柔声道,"嗯,以后永远都不丢下你。"
猫年年抬起头,顿觉得眉心欲裂,而大脑又的一阵茫然一阵空白,也难受得恶心欲吐。
但是睁开眼,就看到了主人。
她记得...
一手扶着太阳穴,她努力的回忆,她记得,她饥饿难耐,在院子里看到一只鸡,结果碰到了主人。
可是主人对它十分的冷淡,不管她怎么讨好,就是不理她,甚至,丢下他自行离开。
"可是..."
"怎么了?"千樱见她茫然的喃喃自语,不由询问。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年年抬起头来,诚实的说道,"好像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以至于,心口,无限的空荡。
"你只是病了。"
千樱笑了笑,薄唇勾起的幅度,好看无比,带着迷惑人的妖魅。
年年看得一惊,乖乖的点头,然后回望整个屋子,却惊讶的发现,周围的东西竟然一片模糊,好像被一层血雾遮掩,只能大体看到一个轮廓。
刚才醒来,她以为是做梦,然后一眼看到了主人的脸,清晰无比。可怎么看其他东西,完全看不清。
"主人,我的眼睛看不见其他东西。"
"刚刚不是说你病了么?"他拉着她,将她安置在椅子上,"你眼睛受了伤,需要好生治疗。"
"恩。"她点点头,反手握着他,生怕一松开,他又将自己抛弃,"主人,我们这是在哪里?那天,那个女的来了,说不要和你分手,然后她就要杀我..."
说道那个死女人,猫年年突然顿了一下。
不对啊,自己怎么会说话,而且说的这么顺溜。但是...潜意识又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自己本身能说话。
一时间,这种能说话和不能说话的矛盾,让她懵住,竟然也反应不过来,自己到底是本身能说,还是不能说了。
看到猫年年突然停顿似在思考,千樱亦意料到失去记忆的她,定然有些不适宜,为了避免她会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于是采用了先入为主的手段。
因为之前有过被抛弃的经历,还有那些饥饿,追杀都历历在目。
她的记忆停留在了第一次遇到千樱和辟邪的时候,因此,对千樱说的,年年都毕恭毕敬,去哪儿更是跟着千樱后面,形影不离。
至于自己为何会说话,会像人类走路,千樱告诉她,她不是一只猫,是天界未央宫的一只兔子,因为得了灵性,因此寿命已经几千年,而名字呢就叫做年年。
这个疑惑,在千樱的说服之下,一切成了真的。
对主人的相信,毋庸置疑。
主人说:她生病了,过去很多东西只是梦魇,比如有女人砸了主人的房间,比如,她被人追杀,比如主人抛弃她。
她不会怀疑,因为,此时的主人,就坐在她身边。
肚子里饿得咕咕直叫,她却片刻不敢离开千樱,面上还有点怯弱。
问她想吃什么,倒是一口回答鸡屁股,不过考虑到怕惹千樱不开心,因此,只得猫腿的说:什么都可以。
恩,不挑食,不乱发脾气,不抓东西,不偷吃金鱼,这是刚刚对主人说的。
"想吃鱼么?"
她那心思,千樱一眼就看中,不由笑了起来。
"好啊。"她点头答应。
"殿下,这...没有人会做鱼啊。"
一旁的南羽为难的开口,"那...刚刚被您赶出了未央宫。更何况,这天界没有鱼。"
鉴于殿下的对红绡的厌恶,南羽将她名字省略了。
"未央宫没有鱼,其他宫自然有鱼吧。"千樱挑眉,"反正你也闲着没事做,不如,你下厨试试。"
千樱说的对,这未央宫没有鱼,可是龙宫有鱼,这不指明了让他去抓鱼嘛,不仅如此还得亲自下厨。
不过,这苦难日子持续了两天,南羽就彻底的解脱了。
原因是因为,他做的东西太难吃了,而且每次抓着鱼回来,整个未央宫就鸡飞狗跳。
油炸鱼被做成'炭烧';鱼,猫年年又心疼食物,宁肯吃生的,也不愿意食物让南羽给糟蹋了。
因为,做饭这个重担,有落在了一群小仙童手里。
这群小仙童手里哪里经过血腥,一听说做鱼要杀鱼,都吓得要哭了。
毕竟有前车之鉴,千樱如何都不同意请一个仙女入住这未央宫。
第一,他喜欢清静,第二,他喜欢干净,第三,他说讨厌女人。
当然,这放在几个月前,这个说辞南羽百分之百相信。
但是,现在未央宫清静么?未央宫干净么?这未央宫没有女人么?
因此,这一天,当南羽将抓回的鱼,带回未央宫时,整天未央宫一阵沉默,出了偶尔某只不争气的肚皮声音,其他人连呼吸都没有。
年年看着青花缸里面那条亮晶晶的鱼是,早就想忍不住扑上去了,但是鉴于这几天主人的教导,她生生的压制住了那种邪念。
只能用乞求的眼光看着南羽,而南羽则一脸痛苦的扭开头,心道:我做的你不会吃。
小白那几个,更是躲在了外面,不得已,将目光看向千樱。
半个时辰之后,肚子早就响了几百遍,猫年年趴在青花杠旁边,终于伸出了邪恶的手。
"你吃生的试试!"
一听警告,猫年年只有收回爪子,满脸期期艾艾,"可是,不吃生的,就没有吃了啊。"
"你们都出去。"
千樱指着厨房门外,声音阴冷。
猫年年有些茫然的看着南羽,南羽头一扭,"好歹我也是一仙君,竟然要沦落到给你这个丫头做饭。"说着,就心疼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你瞧本仙君的手,都起茧了...还嫌弃本仙君做的不好吃。"
"但是,小白他们都怕鱼。"
"所以嘛。"
南羽转身看着猫年年,"回头你就告诉千樱殿下,让他请一个侍女,省的来折磨我们。"
"请一个侍女来折磨我们?"猫年年瞪大了眼睛,神色更是茫然。
这些日子,她眼中依旧有一层血污,但是每天清晨,却都感到那层雾淡了一分。
她清楚自己眼睛受了伤,主人正在找大夫她医治,她相信自己很快会恢复清明。
"啧。"南羽气得吹鼻子,"就知道你听不懂。反正啊,你给我听好了,没有侍女伺候你,休想让本仙尊给你梳头,给你下厨,还要监督你的学业。"
听到学业两个字,猫年年就觉得头皮发麻。
主人说她如今是天上的玉兔,迟早有一天会成为仙子,因此得有仙子的身份和教养。这个呢,没有文化是相当可怕的事情,但是考虑到她眼睛尚未复明,就直是借着神识在学写字。
但是...她目前就会写两个字:千樱。
垂着脑袋,待会儿吃跑了,难道又是学业?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抬头看着天空,这么多天了,她从未离开过这个未央宫,虽然在天天都在主人身边。
但是,内心却有一种渴望,想要走出去。
那种渴望在内心凝结成一个强大的力量,好似想要冲破体内,那种渴望极其的强烈。
她不知道那种渴望叫什么,只觉得,自己应该奔跑,奔跑。
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南羽最先回头,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当场吓得后退了两步。
年年跟着回头,却看到千樱头发有些凌乱的站在门口,精致的脸庞,依然冰冷,好像这里谁欠了他钱似的,一双眼睛冷得寒颤人。
他目光阴森森的扫了一眼年年,然后一抬下巴,转身朝寝殿走去。
年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顾不得饥饿,忙追上去,然后小心翼翼的拉着千樱的衣袖。
"说多少次了,别拽本宫的衣袖。"
他不耐烦的吼道,一肚子的火气,但是一回头,看到身边女孩儿期期艾艾的神情,就觉得胸口摸名一软。
好似她那双纤手抓的不是他衣袖,而是他的心口。
"先去坐着,该用膳了。"
年年安静的坐在位置上,有些忐忑的瞟了千樱一样,然后又满怀期待的看着门口。
果然,南羽端着一份精致的鲜鱼汤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然后轻轻的放在了猫年年身前。
翠绿的汤碗,白花花的汤,上面浮着点葱花,还缀着胡萝卜丝,看起来犹如初日红花盛开,却突降大雪,给然一种惊艳。
这哪里是食物,这明明是工艺品吧。
"真好看。"猫年年赞叹,抬头看着千樱,奉承道,"主人真厉害。"
千樱端了一杯茶,垂着眼眸品尝,脸上冰霜未去。
印象中,主人已经很久没有亲自给她做鱼吃了,因此,满怀感激的猫年年端起碗,猛烈的喝了一大口。
"唔!"
一股不知道是酸是甜,还苦是辣的味道在嘴里搅拌,即便在鲜美的鱼肉也卡在喉咙无法咽下。
只得瞪着双眼,痛苦的看向千樱,然而一对上那双冷厉的眸子,猫年年吓得连吐出来的胆量都没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