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律缄默着把玩手里的玉坠，孝莲也没开口。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既然他不说，那她也就不问。孝莲倚着窗，手支着下巴，朝窗外望去。

各自怀着心思，车撵七拐八弯也就到了摘星阁。

这座八角楼阁要是真建起来了，那该多么华丽堂皇！孝莲心里忍不住惋惜起来。

碧瓦朱甍下卧着神态各异的玉麒麟，虽然只有三层，但是整个建筑典雅而庄重，无不衬托着主人的端庄。汉白玉柱通体鉴亮。雕龙盘踞在玉柱上，其身周围皆是流云，颇有腾云驾雾的神韵。彩凤交互缠绕着。底层塔门上，彩凤与金龙默默对视，线条流畅，着色精美华丽。

可惜了第三层的建筑明显草草停工。随着年月的流逝，风雨的侵袭，瓦顶长出了绿色的长草，略有斑驳的雕梁也染上青苔。可惜了。

孝莲叹息着，没料到宋律会突然停下并转过身来，于是惊呼一声，便径直跌坐进他怀里。

他急忙伸手抱住她，以免她摔着。孝莲有些羞赧，忙推开他，却被他钳住了手腕。

“最后一子，你是故意弃之。为何？”宋律心里也说不好，但是总觉得自己这王妃太过聪敏，不像她表面那么简单，这才有了这一刺探询问。

合着，刚才他是在想这事儿啊！孝莲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不答反问：“那王爷呢？为何甘愿舍了生路服输？”

宋律这下心底了然，知道她确实猜透他的想法，话题一转，“你与惠王之前便是旧识？我竟从未听他提起过。”

“一面之缘，也不算旧识。”孝莲不想多谈那个人的事情，毕竟现在和以后，陪在她身边的是眼前这个人。

宋律倒也没在说什么。

“咳咳。”旁边的总管太监大概是怕皇帝等久了，干咳几声。

孝莲不着痕迹抽回自己的手，扶上他的轮椅，推着他走。

“这是我年幼时的住所。”他说，“母妃还在时，我常在那边桃园戏耍。”

孝莲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眼尖望到那林子里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只是那背影太过清冷。

“律儿。”皇帝恰巧回头，也看到了他们。

孝莲推着宋律过去，然后恭敬地行跪拜之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免礼。”皇帝看到他们夫妻，一扫先前的落寞之感，换上无比欣慰慈祥的笑容。“你娶妻成家了，该带新妇来给你母妃瞧瞧。”

孝莲陪着他们进了里屋。

与外面的华丽不同，里面的摆设反而简朴了些。正对门摆放的是一张朴素的木桌子，上面是华妃的灵牌。灵位旁挂着一副华妃的画像。虽不算是倾国倾城，但是娟秀的模样透着一股书香气。屋子的一旁摆放着一张大书桌，桌上整齐的摆放着佛经和大量手抄的经文。笔迹刚劲有力，一字一句，十分工整，显得谨慎仔细。

孝莲接过宫女奉上的香烛，给华妃上了香。

“……”上了香，父子两人便静静地站在一边。一个鬓发如霜，一个通红了眼睛。

孝莲站在宋律身边，知他心底难过，却说不出安慰，只能陪着他沉默。皇帝凝视画像，却更像透过画像能看到真实存在的美丽回忆和那个翩翩女子。

“孝莲，你且先退下吧。”皇帝开口道。

孝莲闻言，看了二人一眼，知道他们有些话要单独谈谈，便恭敬退避，回到门外头静候。待到他们谈完，宋律只身出来时，轻唤了声她的名字。孝莲急忙迎上去。

“不知王妃知道否？我本是南粤的封王。”

孝莲疑惑着点点头。

“方才父皇下了旨，令我等择日启程去南粤。”

孝莲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怕是要你跟我到那蛮荒之地受委屈了。”他抬手帮孝莲将散下的头发撩到耳后。

“不。”孝莲一紧张话就这么溜出口来，随即换上诚恳的语气，“王爷，不必担心孝莲。孝莲既已嫁给瑞王，您去哪儿，我自当跟到哪儿。岂有受委屈的说法！”

宋律有些讶异，笑了笑。

也许只要那时候留个心，便会发现那过于美好的笑容其实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