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醒来,春已至,冰雪消融,地面是一片湿泞狼藉,枝头悬冰砸碎了一地。
天降大灾,东海堤坝修缮未果,再次洪水滔天。姜族不满大宋提出的要求,杀了使臣,出兵伐宋。南粤百姓闻说名士妙言出使姜族,惨被杀害,纷纷请命西征。雷震压下民愤,修书呈上,请求皇帝制裁奸佞。
虽说后宫不参政,但天下局势动荡,谁又可能避而不闻?只是,乱世自有人治之,他们微若飞尘,便只有好好看着,静待天命。
宋律那边忙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孝莲,已有好些日子没踏进这深深后宫中。
孝莲日日反锁在屋内,足不出户。她背对大门,盘坐在床榻上,一下又一下轻轻抚摸着腹部,“晴儿,娘知道是你。可你不该回来的,娘很快就去找你。你爹爹也会一起去。娘的宝贝晴儿,原谅娘亲,可好?”
孝莲闭上双眼,感受那个小生命的存在,仿佛听见小晴儿奶声奶气地安慰着“娘亲,莫哭……”
姜族宫女推开门,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端盘下掩着一把短刀。她突然拔刀袭向孝莲背后:“妖后!拿命来!”
孝莲自她跨进门第一步早已听出那步步杀机,不动声色,瞬间抓起锦绣方枕砸向来人,翻身下床打算躲过突袭,可却被那宫女一把揪住长发,整个人被往后猛地一拉。
孝莲由不得伸手探向一旁的帷幔,一把扯下,摔坐在地面,双手撑着身后地面,被迫仰起头来,目光牢牢锁着她,“你想杀我?”
姜族宫女勾唇,阴恻恻笑道:“皇帝适才下旨派况氏兄弟征西了,这京城的布防已经薄弱了,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孝莲悄悄将手里帷幔悄悄拧成麻绳状,转瞬抽出此帷幔粗绳,绕上那宫女的脖子,用劲狠狠勒紧,看着她不断涨红的脸,笑了,“要我死?就凭你?”
姜族宫女反手握着短刀,兀然横扫过来,划破孝莲素白的亵衣,趁她下意识松手后退,急忙挣脱开身,逃出房间。
看清她逃命的方向,孝莲一惊,急忙起身,却忽然头一涨,连站都站不稳。她抚着床沿,稍微稳了稳身体,便急着朝那处奔去。
“你干什么!”孝莲大喊道。
“怎么?别人的孩子,你也想护着?”姜族宫女一脸得意地看着她,又转而看着手里的孩子,掐在宋祺脖子上的手微微用力。“你不是很想他死?”
“哇哇……母、母后……”小宋祺不断挣扎哭喊着,像极了那时候的小晴儿。
“你不要乱来!”孝莲心脏钝痛不已,捂着胸口,小小移动步子,试图慢慢接近。
姜族宫女手用劲一拧,手中的宋祺瞬间没了声息。
“不!”孝莲失控冲上前,一掌狠狠劈上那人的头颅,一手急忙夺回祺儿。
“娘……娘……救救晴儿……”“哇哇……母、母后……”孩子的哭喊萦绕耳际。
“不!晴儿……”孝莲紧紧抱着怀中孩儿,一步一步逼近瘫坐在地、头部血流如注的女子。
姜族宫女惊恐地看着她一头青丝寸寸花白,污浊的眼眸渐渐染成无边血色,转瞬大笑出声:“为我姜族献上生命又有何惧?有你们大宋皇子相伴,也是不错!”
孝莲扼住她的咽喉,竟只手将她提了起来,血瞳死死盯着她,一把将她摔向墙壁,“嘭”一声在墙壁砸开一大片血色花朵。
“啊!妖、妖怪!”凤翔宫的公公宫婢听到动静,急急赶来,却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胆小的竟生生吓晕过去。
孝莲闻声回眸,白发翩飞,青鳞布满双颊,双眸竟是浑浊血色。她一身素白亵衣染遍绛红鲜血,血污横跨诡异的脸庞,手里还死死抱着脸色青紫的大皇子宋祺。
宋律还未听完凤翔宫小公公的讲述,心一紧,随即带着落尘赶至。一行人才跨进门,便闻到弥漫四周浓烈的血腥味。荣日华美的凤翔宫此刻遍地横尸,血污染满石板地面,深深渗入石缝中。
宋律看着那个紧抱着孩子,一脸漠然,如魔如妖的女子,低低唤了声:“孝莲?”
落尘趁她闻声分神,急忙上前,一手成爪按下她的手,一手环过她脖颈,俯在她耳际:“行了,孝莲,孩子没事了。”
原本一身戾气的孝莲闻言,自血眸淌下一滴泪珠,仿佛失去所有力气般瘫倒在他怀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