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莲一回王府便见着赵硕牵着几批高头大马走进马厩。那些马儿额宽蹄大,眼睛炯炯有神,身上毛发乌黑亮泽。
赵硕见着孝莲,急忙跪地叩头,态度十分恭敬,“奴才给王妃请安。”
“起来吧。”孝莲微蹙眉,指着他身后的马匹,问道:“这马哪儿来的?”
“这是赵大人两日前献给王爷的。王爷甚是喜爱。”赵硕起身,弓腰垂手而立。
孝莲斜睨了一眼,淡然道:“杀了。”
“啊?”赵硕惊愕抬头,却见她一脸冷漠。
孝莲面无表情,又重复了一遍,“把它们全杀了。”
太子刚登基,凡事都应尽量忌讳与之相撞。太子好良驹已是众人皆知,宋律此时留着好马不献上,落在他人眼底又是个什么意思。
且,宋律刚抵达南粤,适逢天灾,实在不应在此时接受献赠,若是让那些个官员知道,岂不纷纷争着献礼求贿,百姓们心中对此不知又做何感想?
“可是王爷说……”
孝莲拔剑而立,剑起剑落,那几批难得良驹便悉数倒地,鲜血喷洒在地面。孝莲带着些不悦和威吓冷冷道,“我说杀便杀!哪来那么多废话。”
她换下干净衣物,便匆匆赶往赵沉香那儿,迫不及待地抱起小晴儿,自言自语道,“晴儿有没有想娘亲啊?”小晴儿咿咿呀呀,像是在回答她的提问,逗得孝莲一阵浅笑。
赵沉香脸色有些为难地走了进来,支吾半天才唤道:“王妃,王爷正在寻你。”她话音未落,宋律便走了进来。
孝莲将孩子轻轻放回床榻上,回眸却见他一脸愠色,不解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宋律瞥了她身后的小榻,沉声道:“出去说。”
“怎么了?”孝莲跟上,依旧不解。
宋律叹了口气,问道:“你为何要杀他?”
孝莲一愣,知“他”是指那府尹,但思及自己毕竟有理,随即解释道:“当时形势所迫,迫不得已才为之。”
“他虽有罪,但至少是条人命。你杀他为平民愤,我亦懂,只是何必呢?何必叫他尸首分离,还以那么血腥残忍的方式戮其尸骨?”宋律始终没有看她,只是觉得心寒。他一再嘱咐,她一句“迫不得已”便解释过去。
宋律看着她,眼神陌生也平静,“算了,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孝莲突然很想解释些什么。可虽然人不是她杀的,但是如果落尘不动手,以当时的形势,她也不会留情。为了平乱,她说不定会更狠戾。这样,她解释了反倒显得不堪。
宋律说罢,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他于在垂花门处停下步子,“马厩的事,我也听说了。你大可与我商量,我又岂会不听你所言。算了……”
孝莲知他说的是对的。只是这一路上,她又何尝与他有过商量。每一次,即便不和他商量,他们不都是默契着一同度过难关么?因此,她真就以为她即便不说不问,他也会懂。可现在如此又是怎的了呢?
孝莲站在原地,看着宋律拄着杖慢慢远去,心里莫名地惊惧,仿佛他正一步一步逃离自己的世界。该不该上前拉着他,该不该解释些什么?在她犹豫的瞬间,那人已经从视线里消失无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