郾城。

空气中弥漫着混乱的气息，各个流派都在这里混迹，各国的商人都在这里混杂。

街上随便一个路人都有可能是敌国的探子、官府的密探、江湖帮派、杀人逃犯，或者小偷、地痞……

南宫羽脉象虚弱，张御医一直在旁边侍奉，驿馆周围都被清空了。

“属下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见到人了吗？”

“属下带人在黑河蹲守了几个月，听这边的船家说，幽冥渡口他们从来没有去过，所以属下悄悄带人去了几次，那里果然阴森恐怕，前天夜里属下确实看到一艘很小的木船，船上一片漆黑，等属下赶过去的时候，船就不见了，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了。”

慕容白握着南宫羽的手，不舍得放手。

“王爷，青鲨帮一直在那一带活动，要不要……”

“不用。”

“诺。”

“瞬丌，如果本王出了什么事，你便将王府卫队与府中精锐，还有兵符全部交与皇上。”

“王爷……”

“记住了吗？”

“属下记住了。”

他一向是敏锐的，这次感觉很不好，有些事情还需早做打算，到底是慕容家的江山，之前敛权，现在还是要为慕容家做打算。

“去准备吧。”

“属下已经准备好了，王府卫队会护送王爷和王妃过去。”

“准备一艘小船就行了。”

“这，王爷三思。”

“照本王的话去做。”

“……诺。”

瞬丌皱眉，荣亲王这是？

八月初真是酷热难耐的时候，南宫羽已经陷入昏迷，张御医连脉都不切了，彼时他已经无能为力。

这样燥热的天气难得有清凉的夜色，慕容白抱着南宫羽坐在坐在河边，她的脸色与月光融为一色，手脚渐渐冰冷。

几滴泪水落在她的额头上，顺着她的额头滑落，慕容白抱着她，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发抖，紧紧的搂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月光下，今夜的湖面格外平静，荣亲王亲卫划着小木船向着幽冥渡口慢慢靠近，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站住，别跑……”

南宫玥瞅准时机，一路上都没有被发现，可是跑到青鲨帮与黑河、郾城官道交叉路口的时候，意外的碰到了青鲨帮的人刚从郾城回来，吓的她转身就跑到黑河边上。

青鲨帮的人紧追不舍，南宫玥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跳到一艘捕鱼的小船上，拼命的向前划，青鲨帮的人也跟着划，眼看就要追上了。

南宫玥拐弯，朝着幽冥渡口划去。

青鲨帮的人追到禁区犹豫了几下停止追击，进了幽冥渡口的人从来没有出来过，所以他们料定南宫玥有去无回，这也不算坏了青鲨帮的规矩。

南宫玥本来是慌不择路，可是划进去之后才发现不对劲。

这里雾气很大，前方十几面远处基本上什么也看不清，月光也被雾气所隔离，光线很暗，最关键的是她无法调转船头，好像有一个巨大的磁场在吸引这她前进，她试着划了几次都不行……

湖面上传来如同鬼厉般凄厉的笑声，慕容白目光如炬的看着前方。

终于找到了，划船的是慕容白的亲卫，此时手心里有出汗了，却还是紧握船桨用力的向前划去……

南宫玥也听到了声音，后背有些发凉，她定眼一看，划船的人好像是王府的卫队，便急忙划船靠近，可是这会船已经不受控制了……

慕容白的船渐渐的靠近那艘破败不堪的船，船上一个漆黑的人影，月光被云层挡住了。

借着水光，慕容白看到他的衣服破烂，身上的毛苏一缕一缕的，手上的血管呈黑色的，顺着经络暴露在外面，上面还泛着黑红色的血丝，看上去有些狰狞。

他从头到脚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那双干枯的手，其他地方都看不真切，仿佛与这夜色这湖水这破船融为一体了。

慕容白朝着他的斗篷望去，那里好像一个黑窟窿，什么也看不见。

他抱着身子渐渐凉下去的南宫羽开口：“渡心老鬼？”声音没有丝毫的温度。

“哈哈哈……”那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让人不寒而栗，整个湖面都轮罩在一层寒冷的气息当中。

“是我，不知道王爷找我……”

“你知道。”

“哈哈，为了这女娃？”

“她的毒是你下的？”

“不，是交易，我跟女娃的交易。”

“救她。”

“我跟女娃的交易已经完成了，为何要救？”

“我跟你做交易。”

“好。”

“你知道我要来？”慕容白敛眸。

“这女娃是我送来的，我当然知道。”

“如何救她？”

“送她回去。”

“如此简单？”

“她本不属于这里，却强行闯入，本就有违天道，命自然不会长久。”

……

慕容白看着怀里的南宫羽，清冷昏暗的月色下，她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

送她回去，回到属于她的世界，这是他唯一的选择，可是让他如何割舍？

渡心老鬼不急，几乎是一动不动的站在船上，仿佛笃定慕容白的选择一般。

“好，送她走。”

声音很轻，心却如同刀割一般的痛，这几个字就像几千几万只冷箭，扎的他遍体鳞伤。

“她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王爷可想好了？”

“救她。”

他只要她活着。

“她回去就有可能想起过去。”

她有什么样的过去，慕容白不曾听过，不曾见过，去已然知晓。

能让她逃避到选择与魔鬼做交易，那该是多么刻骨的过去，到时候她还会记得他吗？

慕容白低下头。

“好。”

“你要什么？”慕容白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神盯着渡心老鬼。

“我是个渡心人，自然只要人心，尤其是想王爷这般为了心爱的女子甘愿牺牲一切的心是我最愿意度化的。”他稍微动了一下，“用你的心来换她的生。”

慕容白冷哼一声，最后叹息，“好。”

……

南宫玥在附近看的真切，船上的人是荣亲王和南宫羽，她急忙划船跟上去，虽然这里的船不太受控制，但是她在青鲨帮几个月划船的本事倒是学的很好。

渡心老鬼突然回头。

……

离开才知道又多痛，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能在这虚妄的世界里陪着你。不是因为嗜心老鬼给的蛊，是真的舍不得，我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一场错爱，命运总是如此反复，她跟不上命运的脚步！

（中卷完）

第三卷《余生非你不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