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人也是怕了离若宸，听他如此说了，便只得飞也似的去了。

离若宸回头望了望灵月，见到灵月眼里有些感谢时，不禁道：“如此，你放心了？”灵月想的，也不过是救了离若穹，今日他愿意帮灵月冒险一回。

灵月知道离若宸这般做法，一个不小心，后果会是什么。

灵月不待离若宸说话，便自己道了：“父皇那里，由我来说！”有些事，她不想让离若宸担的，知道如果离若宸现在还擅自做主的话，只会让离析对他更反感。

离若宸摇头，想说什么，却听到屋内，似传来离析咳嗽声。

里面宫人道了：“皇上，您醒了？”

“咳……咳……”

离析强撑着起来，透过那厚厚龙幔看到外面两个熟悉的身影，便问道：“是宸儿吗？”病时，离析还是没有忘了离若宸的，他的这个儿子若不是因为忆妃的关系，自己现在一定是立了他为储的。

离若宸忙上前一步，跪于龙榻前，“儿臣拜见父皇！”

而灵月亦随之行礼，“灵月见过父皇！”

“你们回来了，”离析喘着粗气，居然没有责怪离若宸贸然进了寝宫，只是如平常人家的慈父一般，看到离若宸时，便满意的一笑，抬起手，“宸儿，过来！”这一病，他好像老了很多。

离若宸依言过去了，他看到离析头上的银丝，居然多了起来。离析抬手，轻轻拍着离若宸手，他的手上，还有些老人斑，是真老了吧！

离析叹口气，“朕只怕是老了！再也不行了！”为帝那么些年，离析虽未做什么大事，但也算是将这大明天下治得太平。打江山容易，守江山却不那么轻松，而他，能做到如此，也属不易。

离若宸摇头，“父皇，别这么说！”离析一直很看重自己，而自己虽是有些冷性子，但也一直听他的话。

灵月在一旁听着，只是静静的，她不想打扰离析与离若宸的对话。

“呵呵，”离析苦笑，“这么多年了，才知道朕活着是个笑话！每个人都可以骗朕，每个人在朕面前都那么会演戏！”喘着粗气说这话，却力不从心了。

离若宸不知道离析这话是什么意思，那边站着的灵月却听得心里发毛。

“父皇，没有的，父皇是大明的天子，没有人可以骗父皇的！”离若宸安慰着离析，此时的离析，再没有大明天子的风范了，他只是一个老人，一个生命即将枯竭的老人。

离析摇头，轻轻地，而看到灵月时，眼里流过一丝恨，却在那一瞬时，消失无踪。

“水灵月，”离析似喃喃着，缓缓望着灵月，那个女子，“朕想跟你谈谈！”离析是对灵月说的。

离若宸不解，灵月吗？

而离析已经对离若宸道了：“宸儿，你下去吧！朕跟灵月有些话要说！”有些事，或许不能让离若宸知道。

离若宸望了灵月一眼，只道：“那儿臣去外面候着！”轻轻握了下灵月的手，低声道：“万事别冲动！”灵月性子是淡的没错，但有些事，她还不够镇定。

“嗯！”离析点头，又对那些在服侍着的宫人道：“你们也都下去吧！”

“是！”

宫里，一时就只有灵月与离析了。

离析靠着软垫子，望灵月的时候，眼里多了丝无奈。

“你该知道朕为何这般的！”灵月这个女子跟了卫后那么长的时间，以前以为是卫后帮离若宸，现在看是，全是离析自己以为的。

灵月低头，“回父皇话，灵月或许是知道了。”来见皇帝，一为救离若穹，二则为救她自己。

离析笑，几许苍凉，“朕到今日才知道，朕枉一世聪明，却还不及你这个小女子厉害！”水灵月是聪明吗？或许不是，“所有的事情，你就怎么知道的？”连他天子离析，都是被人家说破时，才知道。

灵月淡淡道：“猜的。”她确实是猜的，当初水云间逼她嫁离若寒之时，便有猜，只是不敢去猜。因为，那个秘密，实在太让人难以承受了。

后来，水云间临死前说的话，更让灵月确定了几分。

“你怎么就猜得中？”离析想笑，这个女子，为何一猜就中？而自己，多少回都不想去信。

这殿里，有些药的气息迷漫着。

灵月跪下，“请皇上饶过皇后娘娘，放穹王一条生路！”今日里，就看能不能成了，如果不成，她水灵月也无法，尽了力，也尽了心了。

“咳……咳……”离析呛住了，被灵月那话给呛住了，一咳间，满脸通红，许久后，看到那个水灵月还跪着，不由道：“你要朕如何去饶了她，放了他？”

灵月静静跪着，听离析的话。如果，一个不小心，离析会杀了自己的。

离析有怒，只是已经不想说了：“朕想杀了他！”

“灵月只是晚辈，于那些事，无权评论，只是想求父皇一个恩典，不要杀了穹王，哪怕把他贬为庶民都行。”灵月抬头望着离析，她不怕他的天威，她只想求离析放过离若穹一命。

“朕留着他？”离析反问，声音骤的大了几分，“你要朕留着他这个让朕颜面皆失的人？”离析怒了起来，这个水灵月，居然还敢这样说！

灵月重重磕头，“父皇，若是杀了离若穹，天下人该怎么样父皇您？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您一国之君？离若穹纵有千百般不是，可天下人眼里，他还是父皇的儿子啊！”灵月字字揪着胆子说，不能点出来。

可离析却再难掩愤怒了，“他不是朕的儿子！他是你父亲水云间跟皇后的私生子！”被骗了那么多年，总说这个离若穹不像自己，却原来，他是别人的儿子！

那一日，看到卫后亲手所书那两行字时，离析便再无法相信卫后了。

那两行字是：穹非离氏，错为王储。逼其作乱，夺其储位。

穹反，离若穹那**宫，其实，是卫后一手安排的。

目的就是为了离若穹丢掉储君的位子，因为，他本就不是离家的人。

离析问卫后：“一字一字，是你落笔，可是真？”

卫后大势已去，闭了眼，“他是水云间的儿子！”这页纸，是落入了忆妃手里，而正因为如此，才会让忆妃几分。他本就不是离氏的人，如何能当得了这天下主？卫后是大明的皇后，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呢？

“忆妃知道此事？”离析再问，若非如此，忆妃如何会那么反对立离若穹为储。

卫后再点头，“知道！”忆妃之死，其实，是与她卫后有些关系的。

可离析还是不信，“你都入了宫，怎么会怀上他的孩子？”离析那时极宠卫后，而卫后也一直在深宫里，从未与他人有过接触。

日透过厚厚重重的窗洒了进来，那些往事却如飞舞着的尘埃，一刻不停。

离析累了也倦了，“朕有时候，真想灭了你水家！”离析虽是虚了，但是话说出来，威严仍不减。

灵月听了那句话，心里一寒，“请父皇……”

离析眯起了眼，认真看着灵月，“还是请朕放过你们一马？”便是如此，离析还是狠决，“朕没那么软的心肠！”换作是谁能容得下？离析能忍到今日，能不杀她水灵月，便是他皇恩浩荡了。

灵月知道求离析很难，但还是道了：“爹爹已经过世了，那父皇为何不让这一切都成了过去？”灵月所想，便是息事宁人，这事，若是，“再说，此事若是传出宫去，皇家尊严便会失，天下人都知道了，父皇又是何苦呢？”灵月只能这样逼离析。

离析又怎么不知道灵月所说的事情，“朕会囚起皇后来，会关起贵妃，便是不想让这事传出去！而离若穹，他已经知道自己身世了，朕便留不得他！至于你，”离析眼里有过一丝杀意。

灵月打了个寒噤，自己就是因为这样而死？

“父皇，”灵月不怕死，但怕离若宸孤单。“灵月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如此话出来，是否能让离析放过自己？

“你今日进宫来，便是错误！”离析冷然，撑起来，“朕不会杀你！朕这天下，还要交给宸儿！你只要记着，离若穹不再有！”离析心里有了决策，只是，不能告诉那个水灵月。

灵月得了离析这话，便只得告退了。

“灵月告退！”离析说，这天下，还是会交给离若宸，那也就是说，不在乎离若宸身体里流着另一皇族的血？如此，是不是便好了？

离析摆手，“去吧，好好照顾宸儿，他待你是真心的！”这世上，有几人能像离若宸那般待你？便是离若寒，也未必能！

灵月点头，“灵月谨记父皇教诲！”

“那话，还是真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多年深宫生活，多年天下主，已然是累倒了这位天子。

离析望着那个水灵月出去，心里暗暗道：你若能与宸儿一世相守，朕也不枉废了心为你们！人一生，能得几个真心人？离析苦笑，望尽那尘埃处，他这一生，生活在了充满谎言与欺骗中，便是爱人，也不敢全心去爱。

突然间，离析只觉得血全涌上头部，眼睛发着胀，一个撑不住，倒在了龙榻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