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死一回？灵月惊了下，眼波不动，只静静望着卫后。

卫后点头，再说一句，“或者，你嫁了离若宸！”挑起灵月小巧下颔，细细看了一回她的容貌，不禁笑，“都说灵玉是京城第一美女，可本宫看，你远胜于她！”也难怪离若宸与离若寒会那般待她。

“娘娘过奖了！”转了头，心里已经明白了卫后的意思，“娘娘是不想让‘浅汐’再在宫里了？”或许，卫后也想明白了，不能给自己养虎为患吧！

卫后笑，这个女子，较之前见到时，更为机敏，不需再调教了，她只是少了些历练。

“既是知道，那该如何？”卫后再问。

灵月点了头，面具戴上了，“浅汐愿嫁宸王！”如果，再嫁一回？灵月明白卫后的意思，既然已经达成了协议，那灵月便照办，再死一回这事，她不想了。卫后所希望，便是后宫再无浅汐，嫁了出去，回来时，凤鸾殿还算是娘家吧。

“放心，你嫁了后，便再没有浅汐这人！你还是水灵月！”这是卫后的话。

是日，皇帝离析便下旨，宸王妃故去，而凤鸾殿宫女浅汐温柔敦厚、知书达礼，便将其赐婚于宸王，择日完婚。

而寒王妃水灵玉诞下一子，为离氏皇长孙，离析大喜，大赦天下，赐名为容祉。水灵玉母因子贵，自也是得到了一大堆赏赐。

寒王府里，浅清在逗弄着小容祉，孩子很可爱，“王妃，小王子睡着了呢！”

灵玉笑着，为了人母后，似乎眼里面的光彩更柔和了，“他睡着了，你便放下他吧！”那一日的事情，也让她惊魂的了，“不知，那个浅汐怎么样了？”想想，那时候，自己也是乱了分寸的。

浅清笑着，“听说，是宸王爷要娶了她，这样，她推王妃之事，便不好再追究了！”有话说，刑不上大夫，浅汐一个宫女，推倒了寒王妃，这是要掉脑袋的事。只是，她若成了宸王妃，便能保着命了。

“看来，她倒是因祸得福了！”灵玉闭眼，不想再去想，“只可惜了我二姐，那么痴痴的待宸王，到头来，他还是娶了别人！”

“王爷！”浅清唤，是离若寒进来了。

离若寒似有些心事，只应了声。

“王爷！”灵玉想起来，可是看到离若寒脸上那笑容不见时，心有些疼，她是喜欢离若寒的，因为离若寒笑起来，很温暖。

“你别起来！”离若寒让灵玉睡下了，又让浅清抱了孩子下去。

灵玉觉得有些失落，他好像对于小容祉，并没有多少喜欢。“王爷不喜欢孩子？”试着问了出来。

“喜欢！”离若寒点头，既而又道：“当日里，真是浅汐推你的？”其实不信，灵月怎么可能去推灵玉？

灵玉摇头，“我忘了，那时候肚子疼得紧，什么都不记得了！”

离若寒替灵玉盖好被子，“我知道了！”灵月，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吗？走出去，他其实不想冷淡了灵玉的，只是，心里对于灵月，或者说是浅汐，多少放不下。

“王爷！”灵玉想哭，他还想怎么样？

离若寒顿了下步子，并不转身，“灵玉，不要替灵月抱屈了！”

“为什么？”灵玉不知道，为什么离若宸那么痴情于二姐，可还是会娶别人，而离若寒，他又为什么这样说？

“灵月没死，浅汐便是灵月！”离若寒想，对于灵玉而言，得知灵月还活着，应该是件好事吧！

“你说什么？”灵玉惊了，那个时候，不是看着二姐下葬的吗？

“明日，她便要嫁四哥了！她转了一圈，我以为……”顿了，不说了，不是错过了什么，也不是自己差了一步，就算当初早些认识她又如何？就算自己当初要娶她了，又如何？她最终，只会归于离若宸。

“二姐还活着？”喃喃自语着，那，她会原谅自己那些举动吗？不知道浅汐便是二姐，自己骂了她，挑她的刺，还打过她。自己的二姐啊，灵玉一向怕她的，可是……

炉里火弱了些，寒意扑了上来。

春来时，万物焕然一新，柳芽嫩了、花都开好了。

“麻利着点！”宫里人招呼着，“明日是浅汐姑娘嫁宸王的日子，上头下了令了，要好好办！”

“公公啊，您说，这浅汐姑娘怎么就那么命好呢？”有人问了。

“这谁知道啊！各人命罢！”

灵月在宫里，还是浅汐。

宫人们送上喜服来，今日是她浅汐嫁离若宸的日子，虽说她是个宫女，但这婚事，还是很隆重的。

又要嫁离若宸了？灵月望着那喜服若有所思。

“姑娘，换上吧！”宫人唤着。

灵月点了头，“好！”这一生，为他再着红嫁衣，缘起缘落，原来都是因为他。换上嫁衣，抹上胭脂，人比花娇。

“就说浅汐姑娘美！”身边宫女望着镜中那女子赞叹不已，“也难怪宸王爷会心动了！”

灵月笑笑，指着梳妆盒里那些钗环，“浅汐在宫里多日，也劳各位照顾的，如今要出嫁人了，这些，便也用不上了！姐妹们看着，要有合心的，便权当姐妹一场吧！而日后，浅汐还有好多要劳烦各位姐妹的呢！”嫣然一笑，有些手段，如今已经使得顺风顺水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那些宫女们都推拒着，可是，女子哪有不喜欢那些的？

灵月拿起一支钗，“各位姐妹，浅汐能有今日，也亏得大家啊！”说着，把那钗塞到一名宫女手里，“浅汐这一番心意，难道你们还不肯接受吗？”

“那，”有人拿起了钗，“我们就受了！”又对灵月道：“浅汐，日后有什么事，我们虽然人卑言微，但是该怎么的，我们都知道的！”

“嗯！”灵月感动落了泪，又忙转了头，“你们先出去吧，我一个人呆一会！”

“好的！”于是，那些宫女便都出去了。

屋内静了下来，不再那么喧闹了，灵月坐下，望着镜里的自己，着了层面具，而人似乎已经变了不少。

当了那么些日子的宫女，她比谁都清楚宫里最不起眼的人，可能是最厉害的人。她们搬弄唇舌，很多时候主子都要小恩小惠去笼络她们。当日里，叶贵妃对自己礼让三分，不是没道理的。

门轻响了下，灵月站了起来，是谁？

那人一进来，灵月便笑了，来的正是叶贵妃。

叶贵妃进来，便看到那一袭红嫁衣的女子，眉目如画。

“见过贵妃娘娘！”灵月行了礼，恭恭敬敬。

叶贵妃眼里露出一丝惊，“本宫当日里说得没错，你果真是能飞上枝头的！”都说卫后看人眼光不差，其实叶贵妃看人眼光也差不到哪里去。

灵月微笑，“浅汐惶恐！”与叶贵妃目光相视，并不惧怕她。

叶贵妃坐下，挑起那胭脂，“这是上好的胭脂，宫里，只怕连皇后娘娘都不曾用过吧！”有些嫉妒，她用的，还及不上那一个宫女的。

灵月又是淡淡一笑，“娘娘好眼光！”这次婚事，所有的东西，都是离若宸亲手挑选的，他说，上回江南那婚事太仓促了，他想给灵月一个隆重的婚礼。而这些，灵月都随他去了，他喜欢就好。

“离若宸倒是对你上了心！”叶贵妃冷笑，“你这媚态，偏他中了毒！”又见到灵月那身嫁衣时，女人的嫉妒心更盛了，“想当初，皇后出嫁，也不及如此！”认得出那身衣服手工有多精细，而离若宸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准备好了？

灵月奉了茶给叶贵妃，“娘娘，宸王爷这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罢了！”若说这婚事，一半是做戏。离若宸闹得这般大动静，无非就是想告诉某些人，自己不会被任何人所伤，哪怕是水灵月！

灵月的声音轻轻的，如那浮在水面的茶叶，叶贵妃一惊，来不及去接那茶，只是盯着灵月看，“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感觉，这个女子，既有卫后那般不着痕迹的手段，又有着忆妃的狠心，她若是与离若宸联了手，这天下！

“娘娘……”灵月轻唤着。

叶贵妃“哦”了声，忙接下茶，却手一颤，茶水全洒于自己身上，可她却一点都没察觉，匆匆忙喝了口茶，放下那杯子，“本宫还有事！”说完，便出了这屋子，那个浅汐，叫她莫名有些心慌。

这个婚事，到底有多少人在看着？

灵月笑，笑这世上的人，都在做着戏！

“浅汐姑娘，吉时到了！”喜娘来唤。

灵月点头，盖上了喜帕，今日，她又是离若宸的新娘。

任那喜娘扶着自己出了房，她感觉到很多人在看着，还有人说着：“看吧，这浅汐算是飞上了枝头！宸王爷以前娶先王妃的时候，都没这么大阵仗的！”

“是啊，以前那个水二小姐啊，听说还是王爷在江南私娶的呢！回来后，都没摆席的，这回，就不同了啊！”

灵月随着那喜娘慢慢走着，听那些话时，未免有些苦笑。当日里嫁离若宸，那是满心欢喜的，而今日里嫁，总觉得有些沉重了。或许，进了宫后，看到那些后宫女子的手段时，真的怕了，他日里离若宸为了帝，自己会怎么样？

每走一步，心便随之一乱，明知离若宸不会放弃他的梦，更是明知自己会愿意助他登上帝位，可还是怕。这一条路，走下去，会如何？

此时是掩了面，不见周围，而将来呢？将来自己这双手，会如同卫后一般染上血腥吗？她的夫君，真是她的天？

步子突然停了，就听得喜娘在一旁道：“见过王爷！”

是离若宸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