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拎着糕饼,左穿右逛,确信太子没有跟来。一路疾奔,好不容易见着了柳府门前的两只张牙舞爪的大石狮。云裳舒口气,赶紧走上前去。
门房里出来个管家模样的老者,一见是云裳,赶紧凑上前去:"三少夫人,你可回来了,老爷夫人正在大厅侯着您哪!"
云裳的心猛地一沉,唉,真是倒霉。硬着头皮,随着管家穿过花墙,走廊,远远地就看见如意跪在厅中,两位老者坐于厅之正中,想来就该是柳老爷柳明伦和柳夫人刘氏了。右侧首位坐着一位身着翠绿绸衫的女子,肤白鹅眉,圆脸略丰,腹部向前微凸,该是已有身孕的大嫂,湖州刺史王允之女,闺名唤作清莲的。再下首坐着位身着蓝衫的女子,年龄略小些,清瘦瓜子脸,长得甚是清秀,只是眸光锐利,让人一见之下略有微寒。估计就是二夫人白瑞珠了。最后这位云裳是见过的,身着粉衣的柳家四小姐,柳如嫣。
云裳快步趋前,只见跪在地上的如意双眼红肿,见到云裳,涕泪横流地叫声:"小姐,救我,老爷要将我卖与人贩子哩!"说罢泣不成声。云裳悄用眼神瞥了瞥前座的老爷,只见柳老爷铁青着脸,一语不发,旁边的刘氏表情凝重,眉头深锁。
云裳赶紧蹲身一拂,叫声"老爷,夫人。"
柳老爷和刘氏乍一愣神,四目相接,两人眼中闪出某种莫名情绪。柳老爷清清嗓子:"云裳,我们柳家家风甚严,断然不许有人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情。我不管你在相府时是何作为,既然你已嫁到我柳府,柳府的规矩自然你得遵守。"
柳老爷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念你是初犯,我也就不追究你昨夜一宿未归之罪了,若以后再出现不予通报,擅自离家的行为,我将严惩不怠!"
"嗯,你这个丫环,照顾不周,我已着人领了牙婆来,叫她出府去吧。"
云裳一听,大吃一惊,"慢着!"双腿跪地:"柳老爷,出府的人是我,要罚就罚我一人,我绝无半点怨言,我出府之事,如意半点信息也无,完全不关她的事啊。"如意跪在一旁,连连点头,和着梨花带雨,哭得更凄惶了。
坐于旁边的刘氏终于忍不住了,柔声劝道:"老爷,我看就饶过如意这小丫头吧,叫她主子带回去好好教导,若再犯,下次定不饶了便是。"
柳老爷脸色一沉,对着云裳厉声喝道:"云裳,别说我不给你相府面子,上次你替嫁一事让我们柳家颜面尽失,这次你又闹出个一宿未归,你是不是想闹得我们柳家鸡犬不宁才甘心?"
"我,我不是..."云裳百口莫辩,深深痛恨自己的前身,惹得这么大个麻烦事儿,里外不是人,唉。
转首间,望见大嫂,低眉敛目,眼观鼻鼻观心,浑若无事般静坐;二嫂,脸上却现一派鄙夷之色。再看看四妹,眼神交换之时,似已心领神会。
柳如嫣趋上前来,盈盈跪倒,脆声说道:"爹,您就饶过三嫂这次吧,三嫂自替嫁过来,也受了惩罚了,身子骨才好些,您就大人大量,饶了她们这次吧,求您了,爹!"如嫣眨巴着美丽的大眼睛,狡黠着朝云裳偷偷一笑。
云裳心底略安。
柳明伦"嗨"地一跺脚,叹声气:"罢罢罢,连如嫣都替你求情了,那你这档子事暂且记下,下次再犯,定不轻饶。"说罢,甩甩袖子走入后堂去了。刘氏饱含深意地瞧了云裳一眼,也跟着进去了。
这边厢云裳脑袋点头如捣蒜般,惹得如嫣窃笑不止。
如嫣上前扶起云裳和如意,安慰着如意:"好啦好啦,瞧你,脸都哭花了。"倒是云裳歉疚万分,真诚地对如意说一句:"如意,对不起啊,吓着了吧?"一席话说得如意本已停止的泪水又如堤坝决口,汹涌而出。口齿不清地说着:"小姐,你,你...呜呜..."
一阵浓烈的水粉香气飘过,二夫人白瑞珠绕过云裳身旁,"只听说堂堂相府大小姐,娇横无比,世所罕见,却不料来柳府转了性,演给谁看啊,哼!"说罢,施施然走远。大嫂也站起身来,挺了挺肚子,唤过身旁丫环:"翠儿你个死丫头,还不过来扶我回去休息,这戏也看完了,还愣着干嘛!"翠儿赶紧上前扶了她的手,径往东厢去了。
云裳气愤地朝她们的背影伸伸舌头,举手做拍苍蝇之态,惹得如嫣和如意又是一阵轻笑。
回到房中,如意少不得又问长问短,云裳一一胡乱打发。因着昨日一晚地劳累,云裳困顿不堪,换下衣衫,蒙头便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