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梦忙举高筷子,“我在救它。”那只蚯蚓在她筷子上舞动,要多恶心有多恶心。裘连翊的脸绷起来,往后退一大步,“还不快丢掉!”
林梦梦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一时愣住,片刻,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变得玩味:“你不会怕蚯蚓吧。”
他几乎拧在一起的五官肯定了这个答案,原本想丢掉蚯蚓的林梦梦却突然放弃了这个想法。能找到他害怕的东西多么不容易啊,她特么地有成就感,索性将筷子举得更高,往他身前探,“这么可爱,有什么可怕的。”
裘连翊虽然没有再退,但那浓重的厌恶无法掩盖,他甚至捂了一下唇,是要吐了。
“啊哈哈哈哈。”意识到自己的成功,林梦梦玩兴大起,就是要把蚯蚓往他身前伸。裘连翊伸手握住她的腕,几乎暴走,最后猛晃一下,要把蚯蚓晃掉。结果,那东西晃在了林梦梦的另一只手手掌心。
林梦梦反应还算快,迅速甩掉。虽然蚯蚓落在掌心够恶心的,但能看到裘连翊这难得的表情,她觉得爽极了,轻易缓解了对蚯蚓的反感。
裘连翊瞪她一眼,转身就走。林梦梦唉唉地追上去,要拉他的手,他迅速闪开,连碰都不愿意碰她。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客厅。
“老板,少夫人。”管家过来打招呼。裘连翊直接越过他上了楼,黑着个脸,背后的林梦梦心情颇好,笑嘻嘻的。管家理不透发生了什么事,看看裘连翊再看看林梦梦,头上都快竖起问号了。
林梦梦跟进了卧室,裘连翊一掌推开洗手间的门,像个被惹火的家长似地朝她瞪,“还不快来洗手!”
听话地走过去,在越过他时,林梦梦清楚地看到他往后退一步,要避开她。林梦梦心里那个暗爽啊,以前总是被捉弄,如今终于逮到机会报仇,简直比中彩票还要让人兴奋啊。
她在手上抹了泡泡,看裘连翊还站在门上,继续用嫌弃的目光看着自己,有意将手伸过去在他面前转动,“捉蚯蚓实在是太好玩了,下次我还去。”
“你敢!”某人黑着脸给她甩了两个字,以及一记毒而利的警告眼神,既而转身离她远远的。
林梦梦再次哈哈地爽笑起来,有种农奴翻身的感觉啊。
裘连翊走下楼,掌中的手机一直在闪烁,他调了静音,没有要接的打算。才下楼,管家就迎了过来,“老板,夫人打电话过来,说要找您。”
只淡淡看一眼压在台面上的电话,他并没有走过去,只道:“告诉她,我很忙。”
“这……是。”管家犹豫了片刻,如实传达了裘连翊的话。
晚饭时间,林梦梦发现裘连翊的心情依然没有好转,眉是压着的,也没怎么搭理她。他只吃了一点点东西,不足三分钟就离了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林梦梦抬起了指,左看看,右看看,心下想的是:他不会是觉得自己的手太过恶心,没胃口了吧。
原本觉得这玩笑开得挺爽的,这会儿看他这样子,也高兴不起来了,甚至还自责起来。他进了书房,她跟过去,想跟他道歉,顺便问他要不要吃别的,让厨房做。
门,却已经关紧。
她扭了一下门把,是锁着的。
意识到这点,她的一张小脸全然垮了下去,都快要哭了。唉,早知道就不那么对他了。想想也是,他一个大男人被那么耍,哪里会高兴得起来啊。这一刻,林梦梦满脑子都是罪恶感,耷拉下了脑袋。
裘连翊一直没出来。
林梦梦抱着个抱枕坐在沙发上,也不上楼,干巴巴地等着。
“天色不早了,少夫人早点上去休息吧。”管家走过来道,有些意外于她这个点还在。裘连翊往常也有工作到很晚的时候,她一般都会先去休息,极少像今晚这样坐着不动。
“有什么明天再说也不迟。”大抵猜出两人间有事,免不得劝她。
林梦梦摇摇头,“我没事,你先去休息吧。”如果今晚不道歉,她会睡不着的。
管家没有再说什么,给她留了灯,自己去休息了。林梦梦在屋子里等啊等啊,最后睡倒在了沙发上。她做了个梦,梦到裘连翊要和她断绝关系,并且将她丢出了屋子。她难过极了,不停地道歉,又哭又喊,他就是不动心……
“哇!”林梦梦哭了出来。
裘连翊拉开门就听到了林梦梦的哭声,极为意外地挑挑眉,看到了缩在沙发上的她。她的眼睛闭着,嘴巴张大,脸憋得红通通的,正成串成串地滚着眼泪。他大步走过去,摇了摇她,“怎么了?”
林梦梦被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醒转,脸上还垂着泪,迷蒙着眸子来看他。也没认出人来,不吭声,脸上的悲伤无法掩藏。
裘连翊坐下来,一只手压在她背上抚了抚,
“做梦了吗?为什么不到房间去睡?”
听到裘连翊的软语,林梦梦再次想起了那个梦,哭了起来,边哭边口齿不清地说话:“裘连翊,我错了,不该拿蚯蚓恶心你,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她扯着他的袖口,完全可怜巴巴的样子。裘连翊这才恍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事我早就忘了,你怎么还记着?”
林梦梦并不相信,继续认着错,“你要是不高兴,骂我打我都可以,千万不要不理我。”握过他的大掌,往自己身上拍。裘连翊用了些力没肯往她身上打,反而去搂她,往怀里塞,“我没有不理你,刚刚在忙工作。”
“真的……吗?”
心口豁开的那一块又被补了起来,林梦梦的难过减低了许多。独自一个人身处国外,也不敢随意走动,每天基本都闷在家里,没有交际也没有朋友,她其实是极孤独的,所以才会如此敏感。
裘连翊此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上有了深深的自责,“抱歉,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没有,是我不该调皮。”认错态度诚肯。
他的心被她的话说得闷闷地抽了一下,既而将她抱起,“时间不早了,去睡觉。”
……
大清早,裘尚侦就等在了裘连翊的宅子外。裘连翊有过吩咐,管家不敢让人进来,只能在客厅里打着转转。看到裘连翊下楼,才迎过去,“夫人很早就来了,好像哭了,眼睛都是红的。”
裘连翊抬首看了一眼门外,情绪不是很好,没有回应。
“老板,夫人终究是您的母亲,您也别计较得太深。不管她做什么,总还是为着您好的啊。”管家轻轻地劝,不希望他们母子把关系弄得太僵。
裘连翊终是抬了步,朝门外而去。
门口,裘尚侦一动不动地站着,身上那股硬梆梆的感觉减了不少,背微微弯了下来,人比往日经柔软低调许多。
“我可以向她道歉,但是戒指已经给了贝莎,拿不回来了。”她出声,也一反平日的高调。眼底那片红,无法忽略。
裘连翊并没有动心,一声不吭,但绷紧的身体展示了他的坚决。
“你已经把他的赌场封了,毁了他的事业,也算打击到了我,还不够吗?”受不住般,她质问起来,身体都是晃的。
这一切看在裘连翊里,只有讽刺,“对他能那么好,为什么当年不能对小柔好一点?他受这么点惩罚你就受不了,那么小柔呢?她受到的伤害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怎么从来没见你伤心过?”
“我怎么不伤心?因为她的死,我每晚每晚都掉眼泪,每次做梦梦到她都要跪下来求她原谅!翊,不是我不爱她,只是没有办法啊,当时那种情形,要得到资金只能那样做……”
呯!
一拳打在了铁门上,惊得门一阵乱晃,裘尚侦也跟吓得肉身猛跳。裘连翊向来懂得隐忍脾气,此时这样大的火,她都极少见。
他的脸绷得极难看。
不再说话,他转身就走。因为留在这里,他只想把眼前这个女人掐死!如果她不是他的母亲,或许早就将她掐死了。
“翊!”裘尚侦见他这样就走,不死心地追上来,一把拉住了他的臂,“就算不管他,戒指也不能拿回来!你我现在的处境如何,你自己最清楚,如果连贝莎都放弃我们,一切就完蛋了!”
他僵着身体立在那儿,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半点软化,“那枚戒指,你必须拿回来!否则,那个人,绝对不会留下!”
裘尚侦的脸又是一阵泛白,握着他的手就此松开。他迈步前行,她如木雕似地立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远处,一辆车驶了过来,从车里出来的是贝莎。她一身纱裙,腰上垮垮地绑着一片纱巾,将女神范儿展现得淋漓尽致。看到裘尚侦,她略略惊讶地叫了一声,既而对着裘连翊出声,“翊,我们可以谈谈吗?”
裘连翊已经走出老远,听到她将人停在了门口,只转身回来地看她,目光都是清淡的。贝莎也不在意,在裘尚侦的臂上握了握,“阿姨,我先去和翊谈点儿事。”
她迎着裘连翊走过去,唇上勾着浅浅的笑,走近才开口,“怎么回事?一大清早就把阿姨整哭?”
裘连翊没有回应,连招呼都没打。
贝莎依然笑着,低头从包里取出那枚绿色戒指来递向他,“这是阿姨昨天给我的,虽然很喜欢,但还是决定还给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