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缘天赐【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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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众将惊呼,数名将卫速速驾马,不顾沙石之危将大将军倒地的身躯一捞,段慕挥剑击石,给他们做足掩护,才方可惊险速过三叉谷。

夙煞绝点峭踮石,凌屑直跃,腰间软剑抽出,寒气如虹,峭壁顶上那几个藏头露尾的鼠辈皆被封喉,身形从岩石坠落,死状惨烈。

其中一人得幸惊慌逃离,夙煞绝眸色一变,软剑凛冽一挥,剑气如兽,那人惊呼一声,左脚筋已被挑开,鲜血流淌,煞白着脸慌色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我,我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大侠饶命。”

“拿何人之财?”夙煞绝双眸阴狠冷冽,眸光如精亮锋利的刀子一般,使对方惊得下身湿濡一片。

“王—王爷饶命,我也只是受人之托,不知那人是谁,请啊——”脖颈生红,一命呜呼。

‘唰唰’,手中连环软刃未见血红,软刃再次回到夙煞绝腰带藏侫。

眸子一敛,将那人的腰牌抽出,玉牌上那腥红的字眼使他双眸骤然一缩,如同有什么击中原本平静无波的幽潭,此时已然翻江倒海,杀机四伏。

峭壁上这些围栏准备的沙岩,再瞰视着下面接近百位伤亡的夙王府精兵,夙煞绝抑天狂啸一声,其愤可昭:“啊……”

“将军,将军,属下求你,让属下为将军去断臂峰吧,你如今身负重伤真真去不得啊。”亲信韩离以同将军府众将跪地请劝,誓死阻挠大将军的去路。

“让开!”完颜澈凛然一喝,中气不足。

黑驹上,落无漄被击晕扛在马背上,完颜澈此时俊颜煞白,唇隐余红,风沙中,血腥弥漫。

方才那沙岩一击,已然让他元气大伤,但仍然不顾自身安危,还有一个时辰他就能将言儿救出,怎能担搁?

一想到她这几日有可能受到的苦,他更是心急如焚,跟她衡量起来,他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大将军,请恕韩离不能,韩离不能对老太君失了交待。”韩离腰背挺直,一脸肃容,眸光如炬,毫不妥协。

见此,完颜澈鹰眸犀利,正气一喝:“众将听令。”

霎时,韩离等将领神色挣扎,异口同声:“属下听令。”

“本将此去乃去救夫人回府,阻者,杀无赦!”一席话,完颜澈已然用尽全部底气,随之夹背一蹬,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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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煞绝从峭壁凌空跃下,见地上百将跪地,抬眸睨视着完颜澈驾马孤身涉险,扬长而去的身影,绝夭的薄唇抿紧,目光凝重。

“启禀王爷,大将军方才被沙岩所击,身负重伤,此去会铁扇无名,恐防凶多吉少。”段慕神色拘谨,眸中闪过忧色。

此言一出,未等段慕以及众将反映过来,夙煞绝已凌空落坐在韩离的褐色俊驹上,从怀里拿出一火折子往天抛去。

对于铁扇无名,朝廷本就有意将他揖拿,黑风寨本是朝廷隐患,好不容易将其毁之,铁扇无名既然想救他,当今天子自是不得让他得逞,所以,已命夙煞绝和完颜澈二人务必将此人拿下,永除后患。

只听空中‘咻’的一声,万丈高空既然响起烟火暗号,百里之外的精兵骑卫一看到此暗号定会在半个时辰内直达断臂峰,将三叉谷围剿布局。

夙煞绝幽远的潭眸闪过狠辣,启言:“留一些人照顾伤患的将士,其余的随本王前往‘断臂峰’。

段慕听令,待御锦卫一到,分行二队,一队前往断臂峰,一队将三叉谷内外挖地三尺搜一遍,将埋伏在三叉谷地带的不轨之人拿下。”浑厚愠冷的声线迸出,威严凛冽。

“属下得令。”众声一致,声音如洪,在三叉谷响彻震吼。

落日昏黄,披射万物,萧煞凄清,一种从未有过的燥动正在四面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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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臂峰’,一座险峻高峰,峰如斧劈般巍峨而奇险,终年白云环绕,峰峦在云雾中时隐时现,此峰陡峻异常,非身怀绝技的习武一般都不敢涉险。

完颜澈此时驾骑神驹凌驰而上,一脸肃杀,脑里心心念念都是君子言的面容,“驾——”再次挥鞭,风驰电擎般狂奔而上。

狂风啸啸,愈到峰顶风势愈大,完颜澈俊隽的脸色愈发苍白,一路上已吐过三次血迹,唇角腥红不断从喉涌出,斑驳血迹顺着墨驹脖劲而下,随着山峦狂风飞溅在断臂峰陡峻的尘土上。

此时脑中一张张剪影从完颜澈脑中如飞蛾扑火一般闪过,满满的愧疚与希翼充斥着此时若灼浆翻涌的胸腔。

眼前的景致一片昏暗交错,身子摇摇欲坠,男子神色一冽,抽出腰间‘苍冽’,狠狠刺向大腿,霎时间,巨痛感使他恢复暂时神智,咬牙撑住,没有救出‘妻子’,他怎能倒下。

这样强烈的念头如一根支柱,支撑着完颜澈勇往直前。

此时脑中剪影重叠,是非对错此时在他眼中已化尘埃,心中的那股骄傲在这一刻仿佛已轻比鸿毛。

对于给她的伤害,他知道,就是穷尽一生忏悔补偿已已是徒劳,哪怕一死了之恐怕也不能将她的伤害抹灭,有些伤害造成便如她当时所说“破镜难重圆,覆水终难收”。

而能撑到至今,他靠的不过内心那点不服的骄傲,对他来说,而对她,若是连这份骄傲都没有,那他活着又有何意义?

所以,每一次在听到她傲侫张扬的告诉自己已是被休之夫时,他在愤怒的同时也同样震撼着,这样一个果断张扬的女子,在从软弱褪变后,便不再属于自己,他并非没有动过放开她的念头,只是,难——

在告诉自己应该放她走的同时,那份骄傲却也在逼着自己应该再争取一次,哪怕仅仅只是微弱的希翼。

而对于夙煞绝,他不可否认是最理想的托付之人,敢担当,够出色,他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天看到他们携手站在一起的一幕,在灼阳夕辉下,刺眼到如一把利刃直刺心脉。

他知道,夙煞绝此时对君子言的爱不比自己少,从一开始的隐忍压抑到爆发,都无时无刻的让他感到一种从所未有的威协,使他愤之妒之,更恨之。

腥红的唇角扬起酸涩的笑意,但这一次,他可以告诉自己,该将君子言交到他手上,因为他比自己更有资格爱她,而自己在久埋黄土时也可以得到安息。

因为这是他欠他们的。

神驹奔驰的速度惊人,不消半个时辰已近达峰顶,尾后夙煞绝才只到半山,两个骄傲出色的男子此刻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狂啸的风中,隐隐能闻到血腥,夙煞绝握紧缰绳,心神不定。

——子言,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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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臂峰顶上,一白一蓝的身影在峰峦云雾中渺小若尘埃。蓝衫飞扬,淡雅若兰,君子言负身而立,放眼望着峦岭群峰,眉宇间泰然自若,如此逸然之态,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身后的男子一身森白,脸带银具,双眸蛰敛,冽芒摄人,银具寒泽一闪,杀气森冷。

如此一雅一戾的二人站在一边,显得如此隔隔不入。

“你倒是惬意自在。”铁扇无名对眼前观峰望雾的君子言嘲讽。

对于她的态度,与其说是挟持,倒不如说她是来游山涉水,哪有女子处于此等境处还能这般淡然自若。

只是,不知为何,只要一见到她的唇角飞扬,眉梢舒展的容颜,他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挫败感,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

听到对方的嘲讽,君子言不怒反笑,道:“不然你要怎么办,惊慌失措地缩在一边?还是吓得屁滚尿流?既然来了这奇峰异岭,干嘛不放眼欣赏,挟持之旅也是旅嘛!”

“哼!”铁扇无名蛰哼一声,两日相处,这样的反应已不知出现多少次了,多得他都有些郁闷。

“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地方?”她可没忘记方才被他扛在身上凌空来到这里的惊险。

如此高陡的山峰,又那么陡,他干嘛不挑别处非挑这里的,如果不是有特别原因,一般人不可能如此费力。

对于君子言的问题,铁扇无名没有回避,咬字迸出八个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八字一出,君子言只觉后背一凉,神经霍然紧崩,如处在狠戾的气息之中,不禁倒抽一气,心中了然那八个字里他所酝酿的仇恨有多重。

原以为他是要用她来救那个山寨大王,却没想到是要在这里上演报仇血恨这一出戏,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他躲了十八年,我找了十八年,如今该是了结的时候了。”

狂风萧萧,呼呼生耳,如刀子一般刮着脸皮生疼。

铁扇无名伸手抚上脸上冰冷的银具,眸中杀意更浓,手中的铁扇一张一合,森磁的声线里皆是浓烈难化的恨意。

脑中出现一幕漫火狂烧的剪影,一张飞扬着‘无名义庄’四个字的牌匾被漫天火势包围,义庄里,一百零四口人命在火里频呼哀泣,而他在地窑里虽然保住性命,但完损的脸却已毁,那一刻他便发誓定手刃此人,以慰在这里被落无崖残忍杀害的父亲在天之灵。

君子言被他眸中的恨意怔住,刚想说什么,身后的马蹄声让她霍然回首。

然,在看到黑驹上的男子时,一向清冽的泉眸顿然一暗,失望难掩,心中只觉堵塞得慌,绝,没来吗?

当完颜澈抵达之时,已然看到峰顶上凛伫在此的两人,一见到君子言,冷冽的眸中欣喜若狂,失声道:“言儿——”

四下打量,君子言发现他嘴角腥红,大腿间一片血口汩汩渗出腥红,但,他却仍然坚持来到这里。

这一幕入眼,君子言顿时百感交集,一改平日对他的冷漠,淡淡一笑:“我没事,放心。”

这一笑,完颜澈只觉心头如被一缕甜蜜充斥,浓烈得化不开,

转蓦神色一冽,对铁扇无言冷言:“放了她,落无崖已然带到。”

“唔唔——”落无崖以为有人搭救,狂喜吱声,却不知自己已是死期将至。

“把他放下,你就可以带她走了。”铁扇无名将君子言狠揪在怀,在看到落无崖时,眸中狂肆的蛰戾迸出,如一道噬血寒刃,散发着最摄魂惊魄的精芒。

一时间,完颜澈亦被他眸中的杀气怔住,但,尽管不甘心自己擒获之人被救出,仍然毫不犹豫地将落无漄抛出,在他心里,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妻子的性命重要。

同一时间,君子言亦是被铁扇无名粗暴推出怀里,险些狼狈跌地,完颜澈眸色一惊,利落下马将君子言扶住,却不料扯到大腿的伤势,血红汩汩流淌,额鬓冷汗直溢,却无心顾及。

“怎么样,可有何伤在身?他有没有对你无礼?”完颜澈仔细打量着君子言,见她面容苍白,心如刀割地焦急问道。

“我,没事,你放心,倒是你身上的伤比我还要严重,不要紧吧!”君子言看着他的伤口蹙紧眉头,即使对完颜澈诛多不满但这一刻却不能做到置之度外。

“不要紧,都不要紧,只要你平安,要我完颜澈做什么都可以。”完颜澈失笑,将她紧抱在怀,如此紧密相贴的相拥,如得到世上最珍弥之物,这样浓烈的满足在沙场上他从未有过。

君子言只觉透不过气来,瘦削的身子几欲被他揉碎,用力挣开,面露难色,清眉颦紧道:“走吧!”

见她如此介怀他的碰触,完颜澈原本欣喜的俊容一僵,两眸晦涩一暗,薄唇扬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将她抱在马上,道:“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这一别,也许便是永远,但,值得。

转蓦看向对落无漄挑筋抽骨的铁扇无名,完颜澈的眸子疑惑一闪,瞬间狠冽似刃,一想到妻子上次曾险些死在他手中,眸中杀气更浓,今天,于公于私,他都要手刃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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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言闻言一怔,抬眸间更是被数十步血腥暴戾的一幕所惊。

峰顶狂风呼啸,血腥弥漫散开,愈渐浓烈,戾蛰的气流如寒刃侵噬着她的感官,耳畔一道道凄厉的声线一声高过一声,虽生恻隐之心,但她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恶之处,这样的下场都是自身种因得果,因缘果报,丝毫不爽,不是不报,时辰未到,阎王若要你三更死,又岂会留你到五更?

只是那样血腥残忍,杀人如麻的人完颜澈竟要与他交手,君子言不免心生忧虑,眸中复杂一闪,对完颜澈道:“你有伤在身,并非他对手,他只是想报仇,我们,还是回去吧。”

若非他有伤在身也许是他的对手,但此时直觉告诉她,天时地利不合,对完颜澈显然不利,稍一不慎,便命丧此地。

闻言,完颜澈漆亮的鹰眸轻颤,抬眸与她四目两对,见君子言眸中忧色显然,不禁间,伸手握住君子言抓住缰绳的手,妄心问道:“言儿,我,如果我平安无事,你,能回到我的身边吗?”

君子言两眸睁膛,大脑轰然一震,眼前的男子脸色苍白,嘴角微挂血痕,一身铠甲血迹斑驳,却仍未减他半分英气,此情此景,君子言心乱如麻,眉梢紧蹙,抽出手,道:“完颜澈,现在你必须跟我回去,我不会驾马,如果你不怕我摔死的话大可和他打,听我的话,把伤养好了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清冷的声线稍高,一脸愤然,她可不想又欠他人一个人情,尤其是完颜澈,她更不希望与他还有任何牵绊,这一次,是意外!

听此,完颜澈仅有的希翼已被掐灭,手僵硬收回,强忍着胸腔那股腥甜,道:“你只要好好抓着缰绳,‘苍魄’绝不会把你摔了,皇上有令,我必须将他揖拿,这是圣旨,我完颜澈不能抗旨不遵。”

“你——那也要分时机,而不是盲目找死,听我的话,跟我回去。”君子言气结,真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他迂腐还是愚忠。

当今天子爱才惜才,怎么可能会因为完颜澈有伤在身不能应战而降罪。

这里可是陡岭悬峰,在此交手,又有伤在身,就算得幸不摔下去也会剩半条命,这人到底有没有脑子。

“言儿,你会担心我吗?”

“完颜澈你——”君子言气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问这个。

“会吗?你回答后我再跟你走。”完颜澈再问,手紧攥着她不放,神眸乞恳悲切,哪怕她只是云淡风轻的点头,或者违心的回答他都能接受。

“会——于情于理,我不可能对救自己的人无动于衷,所以,我会在意你的生死,现在你可以跟我走了吗?我,真的不会骑马。”最后几个字,君子言说得惶恐不安。

听此,完颜澈笑了,眸子湿润,渐生雾气却隐忍得不让它坠落,得寸进尺再问:“那,原谅我了吗?嗯?”

“你——完颜澈,你有完没完!”君子言气结。

“回答我?”完颜澈再问,眸中凄切,毫无应战在即的戾气。

“我——”君子言神色再次揪结。

回想起一幕幕,他的暴戾,他的忏悔,他的无理取闹,他的蛮横霸道,他的执着深情,再看着此时凄涩到无一丝刚硬之气的他,突然间,君子言有些茫然,她本就不顾兮言,这个问题倒还真是不知如何回答。

但,站在顾兮言的角度,君子言知道她已经原谅,那样纯净若水的女子,虽然因他而死,却仍然爱他。

答案已涌出水面,君子言对他释然一笑,道:“是,顾兮言已经原谅你了,因为她曾经真的很爱你,愿意为你而活也愿意因你而死。”

一席话,让完颜澈眸中的热泪顿涌滑落,俊隽的面容对她绽出一笑,够了,这样就够了,能得到她的原谅他已经满足。

君子言被完颜澈的笑中带泪的表情怔住,这是一种无遗憾的释然。

霎时间,君子言心头一震,一种不好的感觉使她窒息得喘不过气来,见他伸手抚向自己的脸,意外的没有躲开,只是讷然地看着他。

未等她回神之际,只见完颜澈一抖缰绳,‘苍魄’嘶鸣一声,君子言一惊之下紧攥着缰绳,泉眸睁膛,与完颜澈凄涩悲苦的眸子擦过。

“完颜澈,你骗我——”耳边是君子言恼恨的怒骂声,随风兀耳,完颜澈薄唇扬起笑意,言儿,下辈子,我还要与你做夫妻。

等马蹄声愈来愈远,完颜澈眸光转蓦定在峰崖边丧心病狂对着落无漄施以极刑的铁扇无名。

冷洌的寒风中,完颜澈一身铠甲威武凛立,在落日夕阳中如尘款已久的宝剑,腰间的‘苍冽’横握在手,虽未出鞘,但敛的寒气已然透出,在断壁峰随风漫廷。

感觉到数十步的杀气,森白衣襟沾满鲜血的铁扇无名敛眸侧望,蛰戾的眸子噬血森骇。

落日夕照映在他染血的衣襟上,如一道血虹破斧,手中渗血的铁扇张启,银具寒芒一闪,薄唇森冷一扬,眸中皆是不屑鄙夷,冷道:“不自量力!”四个字,显见杀气。

云涌、风起,吹裂阵阵衣袂。

二人相望,对峙而立,剑拔弩张,一剑一扇锐利杀气皆是奔腾而出,隐隐待发。

完颜澈手中的敛鞘一出,剑气即刻动惊四方之魄,削铁如泥的剑尖在落阳中迸出耀眼夺目的寒芒,仿若一只千年冰箭,直朝铁扇无名身影射去,眸中杀气凛然。

锵!

剑扇相碰,击起一串耀眼火花!

铁扇无名铁扇一张,如血滴银盘,逆挡相迎,银具蛰芒摄人。

两道身影猝然分开,落身回立,对视、凝眉。

猎风四起,锵击若雨,数百招式中,剑气挥出若沉寂深海、并吞万滔,寒光道道惊破长空

铁扇飞略自如,如行云流水,激流击石、瀑水湍急,茫茫剑影绚烂缭乱。

一剑一扇双刃急击间,激起炫眼火花,夺目刺眼,重重杀气一层高过一层。

断壁峰上,二人百招千式,错影交战,险象环生,各有千秋。

然,即使完颜澈手中‘苍冽’再利害,招式再狠,仍敌不过失血过多后所导致的昏眩,敛眸失神间,对方扇刃一挥,铠甲横沟迸出,胸腔血红隐隐汩涌,使他力所不济间插剑撑膝,浓重的喘息不止,眸中杀气未减。

铁扇收回,铁扇无名对负伤的完颜澈眸中露出欣赏,若他并没有受伤,相信他的实力不及如此,对于英雄,他一向敬重,虽然他只是一个终日活在暗夜里的杀手。

“你有这力气还不如去救人,再晚些,恐怕将军夫人便要遭遇不测了。”铁扇无名‘善意’提醒,那个女人若真死了,倒是可惜了。

“什么意思?”完颜澈大脑轰隆一震,惊膛地看着他,眸中杀气迫人。

“信不信由你,我不想杀你,而且你暂时还没有那个本钱死在我这柄铁扇手上,你的身价目前没有人出过,对于一个不值一钱的人,无名不屑下刃,言尽于此,后会有期!”此话一出,铁扇无名凌空跃起,森然白影划空而过,峰顶上已无他的踪迹。

“你——站住。”完颜澈愤然怒吼,一想到君子言处境危险,更觉自己愚不可及,方才他就应该与她一同回去,而不是在这里耗时间。

将衣袂撕扯,完颜澈先封住自己胸前几处大穴,再将大腿的伤口包扎,即刻疾步下岭,凌跃而下,不在乎这样的蛮举会对自己造成内伤大损。

那一边,君子言在‘苍魄’一阵狂奔下,瘦弱的身子在马上摇摇欲坠,风势狂凛,几欲将她拉下马,脸上惊得煞白如雪,眼前的景致在眼前一闪而过,心捣若鼓,在如此险陡的山峻,再加上如飞一般的狂驰,已然吓得几欲七魂失了三魄。

此时,正从半峰腰赶上的夙煞绝驾马而来,一身贵气难掩,在峰岭奔驰而来的身姿耀眼夺环,谪雅清贵如仙,不沾尘世半点凡尘。

方在远处已然见到从峰岭下来的墨色神驹,马上那抹蓝影使夙煞绝眼前一亮。

“驾……”夙煞绝马鞭再挥,被君子言摇摇欲坠的身子惊得脸色纸白,喝道:“子言,抱着马脖,等我……别让自己摔下去。”

浑厚的声线在峰岭盘旎回荡,生起阵阵回音,皆是男子内心从所未有的寒悸惊慌。

原本处于颠颇的君子言闻声望眸,摇曳间见到远处朝自己奔来的褐色马驹上的玄衣男子,瞬间,惊恐的心即刻变得微不可见,清丽的脸上扬起淡雅的笑意,她就知道,他定会来救她,如每一次一般,在她遇难时,他便会伸出援手,就如冬日里的那缕曙光。

马蹄狂驰,陡岭中一墨一褐两匹马就快要擦身而过,狂风呼啸,惊险万分,稍一不慎也许便会摔下峰岭,粉身碎骨。

暗处,一柄弓箭此时正对准陡岭中,黑色神驹上的蓝衫女子,箭尖杀气森然,拉箭之人待在两人快要擦身子际,拉弓一射。

咻!

冷冽的陡岭寒风中,那箭直逼袭来,两匹俊驹擦身之时,夙煞绝潭眸霍然惊膛,神色惧变,下一刻,谪雅的身形离马一纵,箭已直穿后肩而过。

马儿狂奔,两人擦眸而过,君子言两眸睁膛,亲眼看着夙煞绝为自己挡下一箭,“煞绝——”声线枯怮,如孤雁血鸿满心的凄戚。

窄岭陡峰,险峻惊魂,‘苍魄’上君子言伸手想要将夙煞绝抓住,却无奈只是陡劳,这一刻,君子言被从未有过的惊慌袭然,万念惧灰。

身中箭伤的夙煞绝从马上跌落,急速的下跌中身子失控翻滚,眼看要坠落陡岭,只听迸折一响,箭柄被他折断,即时插土撑住,在千钧一发之际抽出腰间连环刃,使出所有内力将其挥出。

陡峰上一棵树猝然被砍落坠下,挡住‘苍魄’去路。

刹时间,‘苍魄’扬蹄嘶鸣,艰难的停止奔行,君子言从马上跌落,一身跌痕,然,此时她已经无瑕顾及。

见君子言已然平安无事,跌跌撞撞的朝自己奔来,夙煞绝心头一震,俊逸的脸上扬起一抹欣然,胸前大量血汩迸出,渗透一向清贵尊雅的玄衣袭襟。

“煞绝,煞绝——”君子言连滚带爬走到他面前,即刻趴下,紧抓着夙煞绝沾血的手,慌道:“撑住,为了我,别掉下去。”

他是她第一次想要倾心相囊之人,她不要两人还未倾身相许便已然天人永隔,他既然已经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她便不允许她抛下自己。

一滴滴咸涩的泪水滴溅在他的脸上,夙煞绝惶然震撼,两眸惊膛,她的话如一根根荆刺针刃扎进他的心。

喘重的声音迸出,笑道:“子言,相信我,就算我掉下去,我们定会终有一日再见,别管我了,再拉我,你也会掉下来的——”

身中一箭再加上方才使出内力挥刃,心脉被箭封住,他已经无力施展轻功。

“夙煞绝,你不想娶我了吗?不想要我了吗?我们在雪杏樱前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还有三个月我们就要去桃花谷了,你舍得扔下我吗?舍得吗?”沾血的手微滑,君子言用尽力气死命抓住,对夙煞绝撕吼道,声线里皆是绝望,若他真掉下去,她知道自己会变得如何?

“不舍得,你是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如何舍得?所以……我不会死,子言,放手吧!”夙煞绝心痛迸言,幽深的潭眸一层层浮雾渐生,滚烫的泪水从他绝逸的脸庞滑落,他的子言怎会舍得不要,怎么舍得让她伤心落泪。

“我不放,放手的话你会死的,我也会死,煞绝,我求你,为了我,为了轩瀚,别掉下去。”**入箭的岩石渐渐龟裂,君子言却仍然紧攥着夙煞绝的手不放,摇头痛泣的凄吼。

“子言,快松手。”感觉到岭石快要龟裂,夙煞绝大惊,对君子言喝道。

“我不……”渗血的手腕在君子言不断泌出汗的手中渐渐滑落,然君子言仍然紧抓不放,身子已一点点有往下倾滑之势。

“子言,记住我的话,与君世世为夫妇,又结来生未了因!等我……”浑身的声线里带着他一贯的柔情,这一句话是他对她的白首承诺。

沾满鲜血的手挥空,“夙煞绝……”

声声淬血,三个字道尽悲怮凄绝,那是她毫无保留的绝望干枯。

山峦百集的云雾中,君子言凄怮的声线震动山脉,身形不断下坠的夙煞绝枯怮一笑,手腕上仍残留着她方才的余温,看着自己指缝间凝涸的血迹,她和他之间的承诺已经凝固,如同他的爱从此尘封。

眼睛闭上时,脑中浮现出满山桃花的桃花谷,花雪飘落,瀚儿从轮椅站起来奔向他,笑得一脸纯真无邪:“爹……我终于可以走到你身边了!”而他的身边站着心爱的女子,笑意嫣然。

这个梦,真美!美得令他不愿意再醒过来!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若有来世,他还会对佛祖祈求五千年回眸的一世相遇,相知,相许,相守!

与君世世为夫妇,又结来生未了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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