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过如此甜蜜的滋味,纯良如白纸的她如何能够抽身而退?
沉沦了,即便前方有可能是炼狱的真火,也不足以吓退了她。除非,心死...
一颤。一触及那个字,居然浑身开始发冷。隐隐有些不安,开始在心底酝酿,发酵...
好似天际一朵乌云飞了过来,密密的笼罩住了一切。失了光明,是一片黑暗。
未知的前途,到底会是如何?她不知晓,只知道隐隐有了不安。
"怎么了?"看出她的失神,他轻问。
一震,回过神来,望进了他真诚的眼,勉强的扯动了嘴角:"没什么。"或许,一切都只是她庸人自扰。他和她,她心知肚明,是两情相悦的。家仇不是断了关系的理由,这一点,她早已有所觉悟,相信他也是。
若是仍是那般的在意上一辈的恩怨,若是仍是心心念念的想着雪恨,那夜,他不会说出那话。
驭飞看着她,一瞬间竟有种惘然。
她的周遭,那一瞬间竟又被云雾笼罩了起来,让他看不进最深处。
那一瞬,她不是那个会脸红的小女人,而是那日山上,出手救了她的白衣仙子。
纯白水仙...
他怔然,直到远处那嘶哑的声音再度传来时,才回过神来。
伸出手,执起她葱白的柔夷:"我们进去吧。"
"恩。"她柔顺的点头。迷雾散去,仍是一如以往。
但是,他的心里却有了不安。
有太多的话想要问清楚,却是心知肚明不是时候,只能勉强压抑下去。周围有太多人,根本无法畅谈其事。
夜晚。
到了夜晚,他会把话问清。她突来的怔愣着实吓到他了。若不弄清,只怕终夜难眠。
夜,清寒。
忙着应酬一堆的贪官污吏,实在让人倍敢疲乏,一颗心,早已飞向了房中陪伴那心心念念的人儿。白昼里的狐疑,他并未忘怀。宴席方撤,便急着撇清一众官员,急急的奔往安排下的厢房之中。
"蝶儿!"急急的唤,猛一推门,却讶然的没有见到一个人。
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奔出房外,四处找寻。心中的不安渐渐扩散。
这丫头,该不是想到了什么开溜了吧?若是她真想躲起来不想见他,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心慌意乱的,她不对劲的神情再度传入脑海,额上,不禁急出了汗。
终于,在他即将放弃之时,听得花园的亭上传来了一阵细细的歌声,柔和,甜美,随着夜风,飘入自己的耳朵。
一阵欣喜。放下心来,如释重负的吁出一口气,慢慢的向着那月色笼罩中的庭院走去。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君见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唱着熟悉的曲子,仍觉不尽兴。那是她下山之前唱给师父听的,是她下山之前对尘世的想望和感情的追求。
当时唱这曲子时,是满满的欣喜与期待。那是未曾见过尘世时的纯真。如今,见了世态炎凉,再唱这曲子时,竟觉得有些微的心酸。
章台柳,何日攀折他人手?
长条旧垂,也有所求,期待那有缘之人心怀怜爱的攀折。
她与他,可能长久?
白昼里的那一恍惚虽觉荒谬,事后想想,却是阵阵寒意漫心头。师父的话,娘的遭遇,历历浮现在心头。她能肯定,他是真心的。只是,这份真心能有多久?
娘和师父,都遇到了真心相待的男子,却有谁人长久了?爹娶了那许多的妻妾,将娘冷落一边。师父一人独居山顶,夜夜垂泪到天明。曾经的山盟海誓,转眼便成云烟飘散。这一切,她们不都曾拥有过?只是无法长久,徒叹悲哀。
那么,他呢?他的真心又能维持多久?
不是她质疑。当一切都没发生的时候,她可以对他的无情视若无睹。然而,一旦身陷局中,成了当局者,便再无法那般的超然物外了。她在意,十分的在意。到底,这一切只是他一时兴起,还是深思熟虑的决定?
女人,一旦认了真,便要求一个明确的答复。悬疑不决,只会让人更加的胆战心惊。
她叹息,却隐隐听闻另一阵叹息。
这里四下无人,为求清静,她甚至将水儿与夏竹谴了下去,独自一人坐在亭顶观星赏月。都这时辰了,会是谁?
疑惑的一回眸,她不禁笑了。
"接风宴结束了?"柔柔的问,明媚的眼儿看着熟悉的身影略带笑意。
健壮的身影脱离那片黑暗,纵身一跃,轻而易举的上了亭顶,在她身边坐下。健臂一伸,立时温香软玉搂了个满怀。而她,也不加推拒,轻轻柔柔的偎在了他的怀里。一切,仿似再平常不过了。
"结束了。还是你聪明,一人称病早早开溜,省却了一堆的麻烦。"他打趣的说道,复又环顾左右,讶异的发现周遭竟然没有一个人。"怎么一个人在这顶上?水儿和夏竹呢,她们怎么不伺候着?"
"真让她们来,只怕便无法这么安静了。"轻轻浅浅的笑挂在唇角。抬起头来,漫天的星星正不停的眨着眼睛,是那样的安详宁静。
"我听见你唱的小曲了。"他轻轻的说。
"是吗?"冷淡的反映是那般的漫不经心,但他看的出她的逃避。
"蝶儿,今日下午,你..."
正想问个究竟,却猛的被她打断。纤手指向宁静的天空。
"你看那儿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好美,像不像我们在忘忧谷看到的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