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是双面刃,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冤冤相报,何时能了?可纵然是自己百般劝导,却依旧不见丝毫成效。
恨,早已在他心底扎了根,非人力可以拔除。那早已成了他生活的全部。名利的追逐,为的只是到头来的那致命一击。
到底,他还能如何?为人师,却无法将徒儿引向光明,是他失策。
"飞儿,正事暂且不谈。为师听香客说了,皇上下了旨,将玉家小姐配给了你,是否真有其事。"
"是。"简短一个字,没有丝毫表情。本就是场阴谋,怎能让人欣喜?
想借美人控制自己,却忘了风家与玉家早是世仇,这贤王,也不外如是。
会答应,只是想看看玉清臣懊悔不迭的模样,享受那嗜血的快意。别奢望他会好好对待那即将过门的女人,她只是他报复的工具,承担不起他的多情。
"娶了亲也好,也可以安安心了。"
"师父,这事不劳您费心了,徒儿自有打算。"不想再在这话题上绕,一语扯了开去。
他也想活得自在,只是,父仇如山,岂是说放便能放的?师父是高估自己了,他不是圣人。
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见着他冷然的模样,他也无法再行多话,只能重重的叹口气。
"事情就现这样了吧。今天寺里有香客,为师的先出去招待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个人自有个人福。他希冀着,有朝一日,能出现一位足以融化他铁石心肠,让他忘却仇恨逍遥此生的奇女子。一如,当年的她...
木鱼声声晨钟鼓,却看枝头春鸟鸣。
幽居深山,未曾见过寺庙,一切,都是新鲜的。不论是这庄严肃穆的气氛,抑或是到处往来的香客,莫不吸引了她,似水的性子也不由得有了丝丝好奇。莲步轻移,如一朵白云,飘进了庄严的大殿之中。双手合成十子,郑重的拜了下去。
白纱覆面,掩住了绝美姿容,却掩不住那似水灵眸。一身的清冷,引来旁人的驻足,却无扰心湖,只是安稳的下跪,对着庄严的法相倾诉心中的。
女儿心事无人诉,唯有对佛语。
哪个适婚年龄的女儿家不期望能找到个如意郎君?她也不例外。少女情怀总是诗,这情怀却无法对娘说,就怕惹她忧心,于病无利。
虔诚祷告,盼菩萨指点迷津。
一支签儿跃到地面,正待弯身拾起,一只大手却比自己快了一步。
诧异的抬头,却见到一张带笑的熟悉脸庞。平静的水眸略略泛起涟漪。
"是你!"驭飞微笑着蹲下身来,细细的打量起她。
眉不画而翠,水瞳清澄,犹如一泓清泉,使人心怀大畅,恍然间抛却了尘世一切污垢,只剩一片清爽。黑暗的心,似乎隐隐透进了光亮。偶尔的开怀,是那么的珍贵。他惊讶的发现,这种滋味不赖。比他喋血朝廷来的更是舒适,有别于一般的舒坦,是那种柔柔的安心。
虽然看不见那白纱下的容貌,但那清爽的气质却揪住了他的心,一瞬间,为其沉迷。竟有隐隐约约的感觉,仿佛曾经见过。
"我们,曾经见过面吗?"迟疑的,他问出口,第一次,有了探查一个人身份的冲动。
敛去眸底的涟漪,她垂下头去,话语清冷:"公子想必是看错人了,小女子并未与公子见过面。"口是心非的回答,只是不想徒添烦恼。即便他看来并不若时下的登徒子般猥琐,但不知为何,心底却生出一股逃跑的冲动。好似,在他身边待久了,便会万劫不复。奇异的感觉和恐慌,让她不由得轻蹙峨眉。
柳眉微皱,该是苦恼的神色,看在旁人眼中却又是一番风情。起码,眼前有个人是这么认为的。不自禁的,他失魂般的抚上那眉。
他不喜欢看她轻蹙黛眉的样子。
允蝶一惊,倒抽口气,急急的向后退了一步。
"你做什么!"
一声冷喝将他的神智震回。略略一愣,唇角泛起高深莫测的笑。
不可否认,这如水般清灵却又如雪般清冷的人儿勾起了他的好奇心,竟有冲动掀去她面上那碍事的白色纱巾一窥姿容。从未有过的感觉此刻盈满心间,却发现这样的滋味不坏。就连他自己都没想过,原来他还有做登徒子的潜质。
愉悦的勾起一抹笑,他气定神闲的双手环胸,老神在在的看着她如临大敌的谨慎样,不由得闷笑出声。
"你笑什么!"柳眉一竖,允蝶的口气不甚友好。任谁也无法对一个登徒子好言相向吧。早知道他也是这般无聊之人,当初就该让他死在了山上一了百了,何必费心去救。这样的祸害,死一个少一个,为百姓谋福。
"没什么。"仍是那副贼笑,但显然的,他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难以抑制的白他一眼,她转过身,便想离开。这男人,把她心底不为人知的一面给引出来了。
只是,想要安静的离开并不容易。因为某人并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刚迈出一步,她便被人抓住了手,动弹不得。一皱眉,她回身怒瞪钳制住自己的男人,白纱下的娇颜早已酡红,分不清是羞是怒。
一天之内,这个男人竟然让自己有了陌生的好几种情绪。真不知该说是他太恶劣,还是太聪明了。她只知道,他再抓着她不放,只怕火气难再压抑了。
十几年下来,她何时遭受过这样的待遇?一怒之下,她回身意欲好好教训这个恶劣的男人,却再次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推不开他的手。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显然,这男人的功力与自己不相上下,或许是更胜一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