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视线,让他将一切咽回了肚里。忽而,冰冷退尽,换回淡然。
"风公子,问情说过了,问情不是你口中的蝶儿。小女子是问情,莫问情。"将头转想窗外,她的声音,依然清冷,依然平静。再回头之时,却已是毫无波澜,就好象适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那凄婉,那哀怨,那怨怼,那无奈都不曾在那如水清澄的眸子中出现。
莫问情...
是怕了情,所以莫要问情吗?
他笑,却是那般的沉痛:"莫问情,好个莫问情。情,莫问了,这世间,你还想问什么。"
她的眼神依然淡定:"不问什么,这世间,还有什么能问的问情不知道。但,问情只知道,这世间,独有情,是最不能问,也最不得问。"
情字,太过深奥。曾经问过天长地久,曾经问过生死相许,曾经问过爱恋心深,如今,到得头来,方才知道,原来,曾经问过的关于情的一切,都不曾确定。
爱恋,再深,却仍有尽时。
当,情与现实冲突了,就会变得不堪一击。
这世间,最不能问,最问不得的便是情。只因,没人能够保证,它能持续多久。她,尝过心痛,尝过心碎,尝过心冷,尝过心死,早已深深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情字,难问,便莫问。无须徒惹一身酸涩,一身凉意。
或许,她不曾看破红尘,但,却是看破了情。
如今,她是莫问情,看透情不问情的清冷女子。
不多求其他,只求今后无虑,无忧。
她的清冷,她的决绝,让他的心寒到了极点。
"我不信。你是蝶儿,你是我的蝶儿!"
"看来公子还是冥顽不灵。"她叹息。为何要如此执着?
她的淡然,让他气势全消。在她的面前,他竟然永远无法做出一个正确的反映来。只能像个呆子一般傻傻的站立原地。她语气之中的平淡坦然,让他的心,惊悸。她,真的不打算再度问情了么?
挫败的坐在了椅子上,他抬头的动作有些无力。
"既然你说你不是蝶儿,那么,你可介意将那面纱摘下来,让我瞧个仔细,也死了这条心?"
他,不会相信。
白纱下的红唇略略上勾,清冷的眼儿也略略眯了眯:"公子该当知道满霜楼的规矩。"
"说吧,什么代价。"他爽快的应允下任何代价。满霜楼的规矩他自然知道,三大花魁的容颜不是寻常人轻易就能瞧得的,除非,付出代价。
只是,这代价不为金,不为银,只看花魁一时高兴,开出怎样的条件来。因而,在她开口之前,没人能够知晓她索要的代价会是什么。
但,无所谓。即便这代价再严格,再苛刻也无所谓了。既然她将一切否认了,他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如今,付出一切只求能见她芳容一眼。
他的爽快应允,使她的眼微微的眯起,白纱下的红唇勾起了一个弧度,一个诡异的弧度。
"公子不怕我开出的代价是公子的性命?"
"不怕。"
唇角的笑意加深,但眼角,却是闪过了一丝冷光:"那好,我要公子心头之血。"一把匕首,抛到了他的眼前。
她到要看看,如此,他是否还能坚持。
看着那在烛火之下闪着幽幽寒光的匕首,他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来。伸手拿过那把匕首来,细细的放在手中观摩。
匕首是用上等精钢铸成,刃处闪亮,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匕首。只是,拿在手中却是千斤重量。但,他清楚,重的,不是匕首,而是扔给匕首的人。
她,真的有如此恨他...
寂静之中,忽然,他高高的举起了匕首,向着心口处刺了下去。她一惊,没有料到他居然真的会如此做,连忙拿过桌上的茶碗,向前一弹。
当一声,匕首被弹偏了方向,偏离了要害,却仍是深深的刺进了心口之上的肉里,只差一寸!
血,一滴一滴的从那伤处涌了出来,越涌越多,将地上的毯子,也给染红了。
他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捂着伤口,一脸惨白的看着她:"如此,姑娘可满意了?"
她叹息:"你这又是何苦。"竟然真的下得手去!
他摇摇头,英俊的容颜随着鲜血的流失越来越是苍白。但,他却丝毫不曾想过止血,也推开了她伸过来想要点穴止血的手。黑眸,仍是紧紧的盯着那白色的轻纱。他在意的,还是她的诺言。
"我只想问姑娘,姑娘说的话可算数?我做到了,姑娘是不是真的能让我一睹芳容?"
她一愣,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终于在他的神智开始模糊之时,听见了一声轻叹。
"你赢了。"
他已将性命置之度外,她如何能够食言?
闻言,他精神为之一振,强打起精神来,满怀期望的看着她的柔夷慢慢的伸到面纱的边缘,然后,那层白纱随着晚风飘落。
他,又失望了...
不是她...
虽然美得倾国倾城,但,却不是她,不是他的蝶儿...
又是一场梦魇吗?
血,越流越多,加上这层打击,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眼前一阵昏暗,便晕了过去。
她上前,封住他身上的几处穴道,摇铃唤过人来,将他抬下绣楼去,交给了楼下喝茶等候的若言。
站在栏杆边上,一双美眸紧紧的的看着楼下,看着若言将他扶起,看着若言扶着他,出了满霜楼的大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