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容做答。这样的对子，让那柳公子佩服得五体投地，终于站起认输："风兄文采高明，小弟服了。看来今日问情姑娘之约，除风兄不可了。"

"柳兄承让了。"他笑着还以一揖。

柳公子笑着走了出去。

终于，这室内，只剩下了他，和帘帷之后的她...

五年之后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让他的呼吸都不由得有些乱了。他等着，等着她开口的那一刻。

屏息许久，终于，那如黄莺般清脆的声音响在了耳边。

"风公子果然好文采。今日的比试，风公子已然赢了，问情自当遵守规矩。便请公子将纱缦掀开来吧，该是问情陪公子尽兴的时候了。"话语仍旧是清清冷冷的，没有一丝波澜。但，只是一个声音，便足以让他激动莫名。

强抑下心中的冲动，他轻轻是掀开了那帘幕。

她的身影，依旧如往日般纤细，却是更嫌孱弱了些，憔悴了些。这五年来，想必她过得极为不好吧。都是他的错啊！

心下一阵激动，终于，再也隐忍不了那翻涌的感情。他一步上前，紧紧的将她搂进了怀里。

"蝶儿..."

一声蝶儿，梦中呼唤已千遍。却是每每梦醒，失落无边。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寻回心中的人儿，他，知足了...

五年了...

五年来，几度梦回，他都想这样抱着她，紧紧的抱着她，却每每总是失望。梦醒了，一切皆是幻影。他的怀中，依旧只是冰冷的空气，依旧只是空虚的寂寞。那样的失落充盈在心间，让他日日受尽折磨。

如今，终于他能再度将这娇躯拥入怀中，内心，激动不已。

是该感激上苍吗？莫非是可怜他日夜难安，可怜他形削骨瘦，可怜他日日饮恨，所以，将她还给了他么？

但，不论是为什么，他，知足了。

尝过相思之苦，尝过悔恨蚀心，如今的他，只想好好珍惜，好好珍惜怀中的人儿，好好珍惜他们之间的缘分。既然上苍再度给了他一个机会，是不是代表着她和他之间缘分依然未尽？

"蝶儿..."轻轻的唤，多少次梦中想念，如今尽成现实。过去的苦痛，过去的过错，是不是还有机会弥补？可知，那过去，伤的不止是她，还有他啊。当他亲手将她推离，当他看着她笑着依偎在了别人的怀里，他的心，也有如万蚁在啃蚀。当玉诀碎裂的那一刻，他知道，她的心碎了。而他的心，也碎了。

他温柔的低唤，想要唤醒往昔的甜蜜，却不料怀中之人对他的呼唤竟然置之不理。她，只是用力的挣扎出他的怀抱。当他看着自己空无一人的怀中之时，愣了。

"蝶儿？"

"风公子未免太过孟浪了，问情是个姑娘家，风公子此举难道不觉得失礼吗？"声音仍是冷冷清清，满含谴责。他听得出，她的心中此刻是全然的不悦。

只是，为何？

"蝶儿。"上前一步，他想要离得她近一些，却不意她猛的向后退了，露在白纱之外的澄澈水眸看着他，竟是满含戒备！

"风公子，问情的职责只是陪公子喝酒聊天，吟诗对词的尽兴，但不包括要忍受风公子无礼的举止，希望风公子你能克制下自己！若是风公子再如此，可别怪问情不客气，唤人上来了。"她说，清冷的嗓音隐隐压了股勃发的怒气，甚至还有些些的悲凉。

"蝶儿，你..."

"风公子误会了。我不是你口中的蝶儿。至于你口中的蝶儿是何许人也，我也不想知道。但请公子认清了，小女子名唤问情，莫问情，公子可别再认错了！"

"胡说，你明明是我的蝶儿，玉允蝶！"

闻言，那女子只是一声冷笑，但那双眸子却是透出浓浓的悲伤来："风公子抬举我了，我只是这秦楼楚馆之中一名倚门卖笑的青楼女子，怎有可能是公子口中那念念不忘的人儿呢？"她是青楼女子啊。因着生计所迫不得不进入青楼倚门卖笑的可怜女人。

那眸中的浓浓悲哀，深深的震撼了他。心底，涌上一层怜惜，一层酸意。懊悔，心疼，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他的蝶儿，居然过得如此辛苦。忽然间，他冲动的一把上前，攫住了他纤细的皓腕。

"我帮你赎身，我带你走！"

"赎身？"她推开他的手，无奈一笑。身，赎得了，可心呢？她的心，早已成冰，谁又能赎得了？

她的凄婉，她的哀怨，看在他的眼里，尽如利刃，生生的剜开了他的心。他对她，真的残忍至此，让她忍受不住折磨，将自己的心封印在了万年玄冰之中吗？怪不得她的眼中，总有一层化不开的寒意。

那，是他所为啊。是他的折磨，让她无法再信人世之间存有温暖...

"蝶儿..."他的心扭曲着，翻搅着，难受无比。他，一直以来想要保护好她，想要让她无忧，却不意，他的保护，却造成了足以毁灭的伤害。这，算是天意吗？是上天对他过去的残忍无情的惩罚吧。只是，又为何要报复到无辜的她身上？

他多想，她的脸上能永远的保持着那温柔的笑容，能笑着看他，甜甜的唤她一声夫君。但，这一切，都已经消逝了。如今，她的脸上，只有凄婉，只有哀怨，只有眼底深深的无奈与怨怼。他想拂去，却无力。

不想伤害，却仍是伤害，只因，别无选择。

"蝶儿，你听我说..."急急的，他开口，想要解释当初的绝情，却在触及了她那冰冷的眼光之时，不自觉的噤了口，只能这么愣愣的，愣愣的看着她，做声不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