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水儿一脸疑惑的模样,她不欲回答。
抬头看着红艳的蜡烛,想着另一间房中此时春意正浓,复又回望自己,空冷一身,如何能够心安得?
恨,在心底悄悄滋长。
她不想的,不想做那因情而恨的女子,却无可奈何的,陷落了那样的境地里。难道,娘和师父的命运,真的会在她身上重演,逃脱不得?还是,千年之前刻下的名字旁,早已另有了他人?
想不清,理不透。
那红艳的烛光,在清冷的夜里跳动着,一下又一下,跳进了她的心里,似燎原之火,焚灼了她脆弱的心。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贵堂东..."那是曾经的美好,如今,却不禁沉思起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究竟可有可能?千年情的纠缠,却为何在今生变了样?地藏王的话,她又如何能够做到?
她迷惘了。
只因,一切都太过困难。
见她沉默不语,水儿一声叹气。虽然她仍是小孩心性,不懂情,不懂爱,可又有谁规定了,单纯的人儿会不懂伤?王妃身上那浓厚的忧伤,早已侵蚀进了她的心里。隐约之间,她竟闻到些许绝望的气息,似枯枝败叶般灰凉。
她不懂,为什么既然心怀感伤,却为何不索性放手,翩然离去?难道,强留,真能逆转天命?
强留,真能逆转天命?这也是允蝶心中所想。地藏王的话,她不曾或忘半分。强留下,为的只是不甘,只是想要证明,抑或是,千百年前的遗憾不再重现?
只是,重现了又能如何?就算不是死,却也是如今这般生不如死!
看出她又沉迷在了自己的心绪之中,水儿无奈的摇头,将被子铺了开来,不再去询问什么,只因,一切只是徒添伤心。只是,做着,却又蓦地响起一件事来。
"王妃,你还不打算告诉王爷你怀了孕的事吗?"若说了,兴许就有了转机。
看出她的心里正想着什么,允蝶只是略略的摇头:"不是时机。"若是,因为如此而使得他回到自己身边,那么,她情愿永远不说。她不要一份施舍的爱。
轻轻抚上了那已隆起的肚子,不禁又是一阵苦笑。都已这般明显了,他居然还未能发觉,岂非可悲?是视线不曾在自己身上停驻了吧,这才久久没能发现。
那哀伤的笑容,刺痛了水儿的眼。王妃,毕竟也是个人,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思想的人啊。虽然白日里气势悍然,却也难掩心底的忧伤。
为什么?为什么像王妃这样的好人却要受到这等不公平的对待?天理何在?
难道,当真是好人不长命,红颜命舛多劫难吗?
不再去想其他,她只是叹一声,走到了允蝶的面前:"王妃,别想太多了,夜深了,还是早点安歇吧。"
安歇,如何能够安歇?不远处的新房之中,仍传来了众人喧闹的笑声。那一声声,浑私一把把利剑,狠狠的刺进了她的心里,一刀一刀残忍的剐着。
再下去,她都快疯了!
猛然抓起了水儿的手,她满眼渴求:"水儿,我们别睡了,就出去逛逛怎么样?"
"王妃!"水儿惊愕,这早晚,大街上的店铺早已关了门,如何去逛逛,又能去什么地方逛逛?正想出言劝解,却见着她眼中满盛的哀伤和痛苦,不觉心软了:"也好,不过这天冷,王妃还是多穿几件再出去吧。"不管怎么样,先得将身子保护好才是。
允蝶点头,却是心怀怅惘。她知道,她的苦,水儿都了解了。就连水儿都能了解,却为何,曾经那最为宠溺她的丈夫却是丝毫不加理会?
大街之上,早已没了行人。只有冰冷的夜风,呼啸着在耳旁刮过。偶尔闻得几声鸡鸣犬吠,却已是非常难得。
走在大街之上,虽是倍觉凄凉,却是比上王府之中的喧哗热闹不知好上了多少。她,宁愿任冷风吹伤细致的脸颊,也不愿回去听着别人欢声笑语却黯然伤情。
心,似乎平静了些,却在冷风的吹拂之下,更觉清冷。过去的冰霜,再度凝结了吗?也好,凝结吧,结成厚厚的一层,将一切,全都隔了开来。只是,她却清楚,无论如何,却是再也回不到之前的从容自在了。
心底,有了裂痕,再也填补不上。
水儿跟在后头,瑟瑟发抖。这冬天的晚上,实在太过寒冷了。见着允蝶一脸的淡然,不禁惑上心头。
"王妃,你不觉着冷吗?"
冷?她扑哧一笑,充满悲哀。如何才算得冷?还有什么样的冷,能够与她心底的冰寒相抗衡?心都冰了,岂有知觉?回头一看,见着水儿一直打着哆嗦,不由心有不忍。她不该将她带出来的。只是她一人的事情,又何苦让别人跟着自己一起承受着寒风的侵袭呢?
"水儿,若是受不住了,不如你先回府吧。"
"不要。"水儿断然拒绝,"这点寒冷水儿还受得了。水儿死也不能把王妃单个的放在这森冷的街上。"万一遇上了坏人怎么办?再说,她也不想回去听着别房萧鼓齐奏,怕自己会一个忍耐不住冲了出去骂了负心的王爷。还是这样陪着王妃较好。
她的断然拒绝令她动容,不由得细细的逡巡起了街上的每个角落,终于,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丁点的亮光,还不时的有热气冒了出来,似乎仍有人摆摊。
"那边似乎还有人摆摊,不如我们先我喝碗热汤暖暖身子吧?"她提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