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很识相的,不再开口打破这难得的安静,直到,水儿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王妃,拿来了。"
她笑,睁眼从她手上接过了她要的东西。
许是气氛实在太过诡异,司仪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三拜下来,战战兢兢。
好不容易等到了三拜结束,正要将新人送入洞房的时候,允蝶却蓦地站了起来:"慢着!"
看到众人的动作都是一僵,她冷眼视之。
"只怕大家忘了一道工序了吧。这偏房,是否应该想正室下跪敬茶。"淡淡的一句话,说明了她的用意。无论如何,在名分上,她始终都是真正的定远王妃,礼不可废。
坚持这一点,不是因为她想以正室身份自居,好对妾室施压。只是因为,她要大家看清楚,她玉允蝶,再不是从前那个心在世外,对一切默不关心的闲居散人。从此刻开始,她会严守着自己的身份,不为报复,只为证明,证明自己不是好欺之人。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当初师父和娘苦口婆心的教诲,她终于,彻底的领悟,誓言从此,绝不做被人欺的善人!
虽不为恶,却也决计不会去做一个忍气吞声的善人!娘的前车之鉴还摆在眼前,她绝不会让自己步上娘的后尘!
该争的,她一定会争!无关喜爱的问题,只要是属于她的,她都会争!
即便是不要了,也必要在争得之后丢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有必要,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听见她的话,黑衣女人慢慢的转过了身,诡异的笑了开来。
"王妃说得对。只是,你还认为自己是定远王妃吗。"一声得意的笑,充满了鄙夷与奸计得逞了的满足。允蝶愣了,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直到,她将一张白纸放到了她的面前。
驭飞无奈的叹息:"我原就说过,你不该来的。"
来了,只是自取其辱。他不想的。
若她能乖乖离去,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是她太过倔强,这才迫得他不得不使出最后的招数来。
一纸休书,该能断了她所有的坚持了吧...
绝了情,灭了心...
黑衣女人得意的,等着她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来好大肆羞辱一番,却不意见着她镇静的抬头,全没了自己所预料的那种暴跳如雷。那双柔媚的眼儿,带着寒冰,穿透众人,直直的射在了距离较远的驭飞身上。
"这是什么。"她平静的问,却不望着那张写满了字的纸,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看得那么深,似乎要将他的灵魂看穿。
他看着她,许久,许久,才从口里吐出了两个字:"休书。"
一纸休书,足以绝了她的心,断了她的情,灭了她的念。他等着,等着她一声大骂,然后离去。却等了半晌,仍是寂静无声。
他惊讶的回头。
终于,她抬起了头:"什么意思。"
他一怔,为着她话语中的些微迷茫,却仍是狠下了心:"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风驭飞的妻,再也不是定远王府的女主人。"一句话,掷地有声。
她看着他,怔怔的。怔愣的样子让旁人猜测起是否打击过大无法反映,却蓦地听到了她奇异的笑声。
众人一阵错愕,无措的面面相觑。
笑声止歇,她看着他,凝视的眸子又冷上了几分:"敢问王爷,妾身可有身犯七出?是善妒,有疾,口舌招摇,还是不孝,放荡,偷盗?"
驭飞一愣,竟无法做出反映,只能直觉性的出口:"没有。"
"那么,便是无子。"说着,她不禁冷笑。谁能想到,她的腹中,正孕育着小小的生命?无子一条更是不通!
驭飞又是一愣,无法答话。
"王爷不答,便是说此条也是不通了?既然七出之条没有一条符合制裁我的,那么,这纸休书又有何用,如何有效!"说着,神色猛的一冷,一把抓过了黑衣女人手中的那纸休书,当着众人的面,撕了个粉碎。
一扬手,纸片纷飞,犹如冬天的雪,纷纷扬扬落了地,衬着她冰冷的神色,百般的骇人。冷然愤怒的气势,惊了在座的一片人!
她回身,眸色深沉。
"玉允蝶,绝不接受莫名其妙的休离!"
一甩头,她头也不会的离去!
她是玉允蝶,逍遥自在的玉允蝶,随心所欲的白绫仙子,如何容得他人无理的羞辱?她,有自己的尊严,自己的骄傲,如何能做任人摆布的玩偶!
看着她决绝的撕了休书,决绝的离去。这样的决绝,是从前他从未见到过的。却不料,今儿个让他见了个全。
那决绝的身影,让他的神色黯了黯,不禁沉思了起来。
回到了采月居,水儿再也忍不住,义愤填膺的开口骂了起来。
"王妃!你看看他们嚣张的样子,难道你都不生气的吗?"
生气?不禁又是阵苦笑。只是气,气又能如何?所有的事情已经发生,又岂是她一句话就能挽回的?生平头一次,她的心里竟起了莫名的恨意。无法再去想其间是否仍有隐衷。思想,早被现实打垮。会当着众人的面撕了那纸休书,已是只有一份愤怒在支撑。
只是,这样的生活,她能撑到几时?有谁能明白,她心中的苦楚有多深?
长夜漫漫,却是更觉凄凉。
冬,很冷,本该窝进被窝里好好睡它个过瘾,却是奈何毫无睡意。一颗心,纠结着,好似有只大手,正不断的蹂躏着。蹂躏成,碾成碎片。她的心,也更着那纸休书一般,碎了。那一扬手,扬的,不只是羞辱,还有碎成片片的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