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让四下陷入一片耳语之中。
“流夕醒了?”祺洛有些不可置信的重复着云浅的话。
看到她含笑的眼角,仿佛看到了和煦的阳光般,让人温暖异常。
难道说,流夕真的没死?
“荒唐,你们不是发布消息出来了,贵妃娘娘在宫中身亡?”龙长啸甩手,这样的大起大落让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会不会他们找人假冒郡主?这个想法一窜入脑海,龙长啸连忙说道:“那就请皇后娘娘带龙某前去见见郡主。”
云浅轻轻点头,在祺洛仍然有些担忧的眼神之下,她朝后看了看,轻柔的说道:“流夕,快出来吧。”
所有人的目光均集中至了大殿门口,印着晨光,一个身着粉裳的小美人娇娇俏俏的蹦了出来,迎面而来的,还有那似露珠般的芬芳与香甜。
睁大双眼,看着眼前的这个身着白色战袍的龙之啸,流夕嘟起了唇,又看了看皇上,这才露出明媚的笑颜。
龙长啸细细看了看,上前一步,尽量的放柔语调问道:“流夕郡主,你有多少年没有见过父母了?”
流夕认真的歪着脑袋,仔细的想了想,“六年,本来准备今年赶紧回家的,可是哥哥又不见了,烈王爷说,我要是不听他的话,他就不带我找哥哥。”
“那流夕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你的母亲又是谁?”龙长啸颤声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又不认识你。”流夕摇头,转身,就抓住了云浅的裙摆,“皇后娘娘,这里一点也不好玩,你不是说只要我乖乖配合你演戏,你就带我出去玩吗?”
云浅轻笑着拉起她的小手,微微低头,温柔的看着她,露出温婉的笑容,“你如果想出去玩,得先认真的回答这位将军的问题才行,你不是一直想找哥哥吗?这位将军就是奉了你的双亲之命前来寻找你和你哥哥的。”
她的似水柔情,使得祺洛心中一阵酸涩,为何她对他,从来都只带着与怨恨?
“我的娘亲叫金贝贝,父亲叫季文浩。”流夕眨着眼睛,有些委屈的看着龙之啸,“你真是爹爹跟娘亲派来找我和哥哥的吗?可是我把哥哥弄丢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与季将军的夫人那如出一辙的清透双眼,龙之啸对眼前的小人儿的怀疑也减到了最低,这眼神如此之神似,应该是仿冒不出来的。
“你的爹娘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你兄妹二人的下落,为了你们,他二人本打算一辈子隐居在仙灵岛上的意愿也违背了,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季将军与夫人进了皇宫,皇上便开始派出精骑四处寻找你们的下落。幸得这一次真的让我给寻着了。”龙长啸爱怜的眼神,透着信任。
祺洛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龙将军,那请问你这次又是如何得知流夕郡主在朕的后宫?其实这一切,都是郯国在暗中作梗,借此来破坏我宇天皇朝与你朝之间的友好关系。无论如何小郡主找到了,也算是喜事一桩,其实流夕郡主在朕的后宫,朕第一眼见到她时,便觉得她天真烂漫,很适合当朕的妹妹,不料烈王爷却一定要朕封她为妃,无奈之下唯有先让她入了宫再说。此次既然流夕的身份竟是莫离皇朝的郡主,不知,朕可否认流夕郡主为义妹呢?以了却我的一桩心愿。”说完,一脸的真诚之色。
“既是如此,那再好不过了。”龙之啸也来了个顺手推舟。这样的结局,对双方都是有利的,他又何乐而不为呢?倘若真的让流夕继续待在宇天皇朝做这个皇帝的贵妃,季将军与夫人怕是一定不会同意的,二人原本就不喜宫廷内的复杂多变与勾心斗角,更加不会让流夕再涉入这皇权之争的。
“云浅,谢谢你!”待与流夕结拜为之后,她便随着龙长啸恋恋不舍的出了皇宫。祺洛这才找到机会,将云浅圈入了他的怀里,“你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引出那个赤尔风王爷的现身,而在无形之中,也等于帮宇天皇朝免去了一场战事的纷争。”
“皇上,这是身为宇天皇朝的子民,应尽的份内事,战争一旦发起,百姓将会苦不堪言。”云浅慌乱的挣开了他的怀抱,走向一边。心里,又隐隐透着一丝担忧,柳大哥与五哥去了边境也有段时日了,为何一点消息也没有?
“云浅,你不要再逃避了,你对朕,明明是有感情的,否则你也不会在那种紧要关头出现,化解这场危机。”他紧紧的拥住怀中的人,不肯放松一点,接着说道:“莫离皇朝的目的并不是开战,而是要瓜分我宇天皇朝的势力,如此一来,宇天皇朝也会更加陷入两难的境地,那位龙将军,连流夕的身份也确认不了,如果流夕真的死了,他们便会一口咬定死的就是莫离皇朝的郡主,如果流夕没死,身份确认之下,他带流夕离开宇天皇朝,总而言之,莫离皇朝,是半点亏也吃不到的。”
“皇上,有一点你说错了。”云浅抬起头,“我要找出背后的真凶,为的并不是你,而是为了我那惨死的婢女心儿,她付出痴心一片,最后却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自古痴心总被多情扰,所以,请你不要枉下定论,我对你,早已没有了任何感情。”
感觉到祺洛的双手无力的松开,她快速的转身,朝大殿外走去。
脚下步子略显急促且凌乱,她抚抚胸口,以顺心里那难以言喻的情愫。
她根本不可能再爱上祺洛,一个人将她亲手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再将她拉上来狠狠的羞辱一番,尔后,又来对她温情脉脉,这根本就像是场梦魇,她不可以让自己再沦陷其中。
她坚定不移的心意,不能因为这样,而有丝毫的动摇。
从前的她,背负着母妃的情感,让她觉得有一种负罪感,她对他,有愧疚,有怜惜。
现在的她,浴火重生,她不再是从前的云浅。
“皇后姐姐,您的脸色为何如此不好?”贤妃有些娇弱的声音响在了她的耳畔。
抬眸望去,浓浓的妆容,依旧掩饰不住她脸上的淤青伤痕,平日里总爱**半露的她,今日的穿着也是出奇的保守,层层叠叠的衣襟,一直包裹住她洁白的脖颈。
“我没事。”她摇头,不愿意多说,慢慢朝前走去。
“皇后姐姐,不知道为什么,臣妾觉得您近段时间似乎产生了很大的变化。”贤妃却不死心,依旧跟了上来。“虽然我知道您根本忆不起从前与臣妾的友情,但臣妾仍然是要提醒你,月妃那个下作的女人,她所言你可千万不能相信,她的心计,这后宫之中,怕是无人能极。您不记得她从前是如何的伤害了您,可是臣妾记得呀,她与皇上**之时,便建议皇上让您在一旁伺候着,后来不知为何又失宠了,见到皇姐姐您回了宫,她又眼巴巴的凑上来千方百计的讨好于您,这些话,一直憋在臣妾的心里,不吐不快。”说完之后,她细细观察着云浅脸上的表情。
见她似乎无多大反应,贤妃有些心急。这皇后怎么回事,听到这样的事情,竟然面不改色。
“贤妃妹妹,有句话我不得不送给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云浅止步,突然轻柔婉转的朝贤妃开口,且一向只唤她贤妃的云浅,竟然改口唤起了贤妃妹妹,乍一听,让贤妃不免有些喜上眉梢,可往深处一想,似乎又不大对劲了。
见到云浅的脚步越走越远,她这才恍然大悟,云浅根本不信她所说的。摸摸脑袋,难道那日真的被撞昏了头,怎么这种话里的意思她竟然没有听出来?还是她仍旧无法适应这突然变得强势起来的皇后?
禁宫,它锁住了母妃的灵魂吗?
缓缓的走了进去,细细的看着里面的一切,小时候的她,便是在这个地方幸福快乐的成长,母妃去世后,她便搬到了仪凤殿住下。
“母妃,我该如何是好?女儿真怕会在不经意间,让他再一次强行闯入进女儿的心扉,明明恨着他,为何对他的困境却无法做到坐视不理?”云浅喃喃的自语道,在这后宫里,除了青儿,她根本没有亲人。
此时,她又能感觉到那种无助的疼痛感涌上心头。
脚步却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这里,承载了她所有快乐时光的惜云殿。
莫离皇朝的百万大军撤走了,不过据传龙长啸并没有跟随大军一齐回莫离皇朝。他应该是去寻找流夕哥哥的下落。
“真是可惜,莫离皇朝的百万大军就这样悄然无息的又退了回去。”一位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可惜的神色。
“这都要归功于你,要不是你在宇天皇朝后宫兴风作浪,又怎会扯出这样的事情来。”他身边的黑衣男子,俊美的脸庞上,那双眼睛,似是千万寒冰般有着化不开的冰凉。二人站在山顶之上,迎风而立。
“千算万算也算不到那个流夕郡主竟然是装死。本来以为,不管怎样,只要流夕郡主一死,莫离皇朝的人,是一定不可能善罢甘休,即使两国不交战,宇天皇朝也一定会损失不少。”华服男子叹息的摇头。
“这还只是开端,好戏还在后头,咱们两国若是一起联手,还怕对付不了这小小的宇天皇朝?”黑衣男子的目光深沉,不似华服男子的跳跃。
“此事只可暗中进行,咱们那位老不死的,占着皇位不肯让贤,唯唯诺诺的神情,实在是大限已至,他若是知道我要暗中派兵支援你,那还不气得从龙椅上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开骂?”华服男子笑得一脸开怀得意,“不过我得说好了,不管你对宇天皇朝的后宫之内哪个女人有意思,那个云浅皇后你可得让给我,她可是太对我的胃口了。”
“云浅皇后?”黑衣男子的神情明显的一紧,随即又放松下来,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那据我所知,与你苛合的好像是美貌若扶柳迎风的贤妃?”
“怎么可以说得如此难听?苛合?那是那个女人耐不住寂寞,而恰巧我又是难耐的烈火,这才一拍即合。”华服男子有些不乐意了,漂亮的桃花眼里也闪出了怨恨。
“好了,咱们各自回去,准备给宇天皇朝来个出其不意吧。”黑衣男子转身,扔下这一句,不紧不慢的离去。
“你这个男人,真是半点风情也不懂,站在这山顶之巅,你就没有半句豪情壮语需要抒发一番?”华服男子不屑的看着那抹黑色的背影缓缓离去之后,脸上,这才露出一抹狠绝之色。
月上西楼,祺洛独自坐在长亭内一口一口喝着闷酒。
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的走了过来,随行的太监正要朝她行礼,被她用手势制止。
今日的徐雨晴不同于以往的艳丽,而身着如此素净的衣衫,还有简单的妆容与只斜插一支玉簪的云鬓袅绕,远远看着,还真有点皇后娘娘的仙姿。
“皇上,能否让我陪您喝一杯呢?”徐雨晴在祺洛的对面缓缓坐下,伸出纤纤素手,端起桌上的酒壶,自顾自的为面前的白玉瓷杯,倒满了酒。
“滚开!”醉意朦胧的祺洛抬眼,接下来的话却咽了进去,双眼,透出迷离的神彩,“云浅?你是来看朕的笑话吗?看朕是如何为了你而伤神?”
“皇上,您醉了,不如让臣妾扶您回宫歇息吧。”徐雨晴也不指明他的错误,而将错就错,走至他的身侧。
“朕不回宫。”祺洛摇摇头,抓起桌上的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眼前的人也越发的朦胧起来,“你到底是不是云浅?为何身上的味道竟然有些不同。”他一把捉住徐雨晴的双手。
两侧的太监均别开脸,不敢看这一幕。
这徐雨晴可是逍遥王妃啊,她的胆子倒是挺大,竟然如此大胆的前来勾引皇上。
“你究竟是谁?”祺洛用力的睁开眸子,眨眨眼,扶着她的双肩,问道。
徐雨晴伸出两只妖娆的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畔吐气如兰,轻声的说道:“你说呢?皇上。”
“朕记不起来,朕的妃嫔之中,有你这样的女子吗?”祺洛揽过她,“你如果是云浅,就好了,朕会很开心很开心的。”另一只手,仍旧朝嘴里灌着酒。
“皇上,既然您认为臣妾跟皇后娘娘有几分神似,为何不将臣妾就当成是皇后娘娘呢?”徐雨晴见他已醉到一定的程度,将他手中的酒杯夺了下来,主动的凑上自己的唇。
这是她第一次的吻,可一点也觉得生涩,贴上他的唇,混合着那股浓郁的酒香,以及他体内的龙诞香,两种混至一体,又成了另一种极致的香醇。
这个尊贵的男子,才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想要的夫君人选,这个皇宫,才是她一直想要住进来的地方,她喜欢这种奢华的宫殿,她更爱娘娘这个称谓。想比起祺凌对她的极致冷淡,眼下醉酒的祺洛则明显相对来说要热情得多。
踏出永月宫时,月光已清冷的洒向了大地,她每走一步,心中的惆怅便随着加深一分。这么晚了,她该回仪凤殿了,祺洛仍然会在那里等她吗?
一种无言的抗拒又涌上了心头。这是她的宿命,她似乎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祺洛的钳制。
突然有个黑色的身影跃至她的身前,她还来不及惊呼,那个黑色的身影便快速的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唇。
她唯有惊恐的张大双眼,想看清面前的男子究竟是谁,却只能看见此人的两只眼睛,似乎有眼熟。
蒙面人伸出手,点住她的穴道,使她动弹不得,也开不了口,这才满意的打横抱起她,朝一旁的小树林里走去。
她弄不清眼前的状况,可是她知道,这个男子绝对是不怀好意的。这皇宫之中,竟然可以让外人如此随意的进出?还是她太大意了,竟然只身一人来如此偏远的禁宫?
该名男子将她轻柔的横放在地上,漂亮的双眼弯弯,满眼的喜悦。
尔后,大手伸向了她。
林中却又响起了一阵骚动,另一名黑衣人杀气腾腾的出现,一个小石块飞了过来,直直的砸中正欲对她不轨的黑衣人的双手。
“哎哟!”被打中的黑衣人小声的惊呼起来。
“你来干什么?我们可是有言在先,我就要定她了。其它的女人,任凭你选。”他怒目而视前来坏他好事的另一名黑衣人。
“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另外一名黑衣人沉声道,双眼,扫到了躺在地面上的云浅一眼,那一眼里,还包含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怜惜之情。
“我现在要了她,难不成她还会说出去?她可是皇后,要是这事让祺洛那小子知道了,他还不一气之下将她难废了?”黑衣人依旧不依不饶,“你就从了我这回吧,我可是想着她,晚上睡也睡不着,一闭上眼全是她这张祸水般的脸庞。”
“咱们现在不宜打草惊蛇,快离开这里吧,一会侍卫发现了,有你受的。”另一名黑衣人伸出一个小石块,朝云浅的肩头部位扔了过去,很快,她便发现,她的身子不再是僵硬无比了,迅速的站起来,想要喊叫出声,却仍然开不了口。
“你快走吧,你的哑穴我暂时不能替你解开,你一会若是呼救,我可就逃不出去了。”那名出手救她的黑衣人朝她轻柔的说道,总觉得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可是却记不起是在何处听过,来不及细想,她连忙朝外跑去。
“你的哑穴会在明天清晨时自动解开。”她跑出树林时,依稀能够听见那名黑人的声音,以及他与另外一名黑衣人打斗的声音。
她不敢回头,唯有拼命的朝前跑去。
方才的一幕真的太惊险了,若是那个救她的男子晚来一步,后果将不堪设想。
脚下的步子越发的快了起来,心跳扑通扑通一直在狂跳不已。终于,禁宫已离她越来越远,她快速的朝仪凤殿的方向跑去。
“公主,您在这里?太好了。”她与迎面急步走来的青儿撞了个满怀。一见到青儿,她像是看见了救星般,紧紧的抓住了她的双手,张了张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仪凤殿内的所有下人都快急死了,不知道公主您去哪了,咱们快回去吧。”青儿虽然被她握的有些生疼,仍然小声的说道。
她点点头,想起那名黑衣的话语来,看来不到明天,她这个哑穴是解不开了。
青儿发现了她的异常:“公主,您怎么不吭声?是哪儿不舒服吗?”
她唯有不断摇头,尔后又点头,指指自己的喉咙。
“我知道了,公主喉咙不舒服,所以暂时不想说话是吗?”青儿双眼里流露出担心。
云浅点头,二人相扶着朝前走去,露过长廊时,青儿眼尖的发现,祺洛竟然在长廊内坐着。
“公主,你看,那不是皇上吗?咦,那个女人,不是徐雨晴吗?”青儿的声音里由惊喜转化为了不可置信,以及一丝鄙夷。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青儿想挡,已经来不及了。
徐雨晴脸上的笑容明艳动人之极,两颊微红,双手搂着祺洛的脖子,而祺洛则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这心里为何会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很难接受这样的场景似的,那两个人,怎么可以在一起呢?云浅摇摇头,不再看下去,别过脸,径直朝前走去。
她一定是在为五哥感到不值,身为五哥的逍遥王妃,她怎么可做出此等事情来?
发现了云浅的落寞,青儿没有再吭声,心里不断的暗暗责备自己真是多嘴,若是不惊呼出声,公主或许就不会看到这一幕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