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煜泽的身形,在暗夜之中陡然出现,犹如鬼魅一般从天而降,落在阁主与青儿的跟前.
"上次让你逃掉了,这一次要走,恐怕没那么容易."
他低低的开口,是冲着戴着面具的阁主所说.
此男子的存在,也证实了青儿的身份,确实是永心阁的人.
"你这个卑鄙小人!原来你是故意放我走的!"
青儿大怒,眼中悔恨不已,倘若因为要救她,而使得阁主落到君煜泽手里,她即便是死,也无法原谅自己.
"如若不然,你们真以为我天下第一庄是菜市场,想来便来,想走即走?"
君煜泽微微扬眸,面带笑意.
如果这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便是永心阁主,那么他今日便要与此人一较高下.
"阁主无需过于担忧,君煜泽中了我的无心散,他的功力必定受损,现在的他不过是只纸老虎,咱们根本无须忌讳他."青儿压低声音,笃定的说道,此前与君煜泽交手之际,她便发现了这个破绽,即使在招式上看不出来,但君煜泽的内力一定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失,这个时候的他,应该是最好对付的时机.
她无法看清楚此时在银色面具之下,阁主的表情,却隐隐有些困惑无法释怀.
会对沐晚秋下手,自然是因为,阁主对她的格外重视,这使得青儿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他这般的维护那位庄主夫人为的是哪般?他痛恨着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为何却对他的女人那么的...与众不同?
"这一次,你们插翅也难逃."
君煜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在他的身后,是数十名精神抖擞的布衣男子,很快汇集成一个圆圈,将永心阁主与青儿团团围在中间,并在缓慢的缩小着包围圈.
青儿原本以为这不过是君煜泽的打手而已,直至眼前一阵眩晕不已之后这才惊觉,这些布衣男子竟然组成了一个阵法,将她与阁主团团困在了中间,且随着那些布衣男子移动的步伐越发加大,她便感觉头痛欲裂,倘若再找不到破阵的方法,她与阁主极有可能会被永远困在此阵当中走不出去.
原本还能够看到站在阵外的君煜泽的身形,此时,二人同时感觉眼前一黑,连那些布衣男子竟也看不见了,但那种压迫之感却有愈演愈烈之势.
"阁主,都是青儿的错,不该私自行动给您惹出这么大的乱子."
青儿的声音极为虚弱,已是夹杂着哭腔,
"我原本只是想能够铲除君煜泽好在你跟前邀功,这样你便能多看我两眼,明白我的心思..."
混乱之中,阁主拉住她的手,语气温润:"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闭上眼睛让心静下来,此阵看似凶猛无比,实则是以打乱人心智达到让人崩溃的目的,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她拼命点头,又颇为诚恳的说道:"阁主,能与您在此共患难,青儿死而无撼."
假如,她活着走出去,却仍然无法走入阁主的心里,那她宁愿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至少,她的手,是被阁主紧紧牵在掌中的,能够如此亲近的与阁主接触,这是她从来都不敢奢望过的.
君煜泽一直立在阵外,清晰的看到那永心阁主临危不乱,并且也看到了他对青儿的指示.
"变阵法!"
他一声令下,布衣男子原本快速移动的身形全都缓了下来,以各种奇怪的姿势围住二人走动.
方才静下心来的青儿又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一次,她感觉双脚似乎有千斤重量,死死在塌在了地面,连挪动一步的气力也没有,脚下似乎已经生了根.
冷眼看着那永心阁主仍然未见异常,定是在思索着变化的这个阵法又该如何去破解.
这位阁主,遇事冷静从容,这般气度,很令君煜泽欣赏,只是可惜,他处处与自己为敌,面对他欣赏的人,如不能为己所用,那便永除后患.
"阁主,怎么办?脚下迈不出一步."
青儿此时的语气已带着哭腔,
"这是什么阵法,怎么如此厉害?"
"无论什么阵法,目的都是扰乱人的心魂."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你现在屏气凝神,将丹田之气运至涌汇穴,再伺机运送出来,冲破阻碍之后,脚下便可自由行动."
青儿闻言照做之后,顿觉一股气流自脚底开始往上窜升直至头顶。
在阵外发号施令的君煜泽见状:"再变!"
这是他新研究出来的失魂阵,这永心阁主所使出的每一招破阵之法,他都默记在心里,针对这个再做改进,此阵日后必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阵法又变了,青儿听我指示."
阁主的声音里终于暗藏了一丝急切,他明白,最后的变阵,倘若他与青儿不能全身而退,有可能此阵会对自己造成极大的伤害.只见二人同时屏住呼息,唇中念念有词,此刻,所有的布衣男子在二人眼中均成了透明人一般,走出此阵,已不再是难题.
破阵之后的阁主与青儿没有选择马上逃走,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朝着君煜泽迅速发起攻击,二人招式凌厉,青儿负责打退那些缠绕住她的布衣男子,而阁主的剑尖更是直指向君煜泽.
几招交手过后,果然君煜泽出现了明显的偏差,他的内力果真受到了影响,招式虽狠,无强劲内力的支撑,对阁主的伤害也自然降至了最低.
"阁主,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杀了他!"
青儿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若狂,大声叫道.
君煜泽冷声一笑,面容依旧平静,身形落在不远处站定之后,气定神闲的说道:"就算我君煜泽中了你这个恶女的毒失去不少内力,你们两个加起来也不会是我的对手,少在这儿自鸣得意."
心里,却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圣莲才拿到手,还未来得及制成解药,这永心阁的二人便杀了过来.
他的内力此时已失去了一半,与永心阁主打斗之际,已感到了异常的吃力...
轩辕楼内,原本已经躺下的沐晚秋见君煜泽迟迟没有现身,突然坐起身来,此刻脑海里冒出一种极为不好的念头,联想到那个黑衣女子那投射到自己身上的飞镖,以及君煜泽将她制服之后,她不断往自己身上投射过来的恨意,这一切均让她感到了坐立难安.
那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会对自己产生如此之大的敌意?
"夫人?您怎么起来了?现在好些了吗?"
绿湖一直守在榻前,见到她突然起身,连忙问道.
"庄主现在在哪?带我去见他."
沐晚秋起身,走至屏风处将外衫套上,指尖竟开始不住的颤抖着,今天一定会出什么事情,否则,她怎的莫名的开始心难以静下来?
"夫人,眼下太晚了,您歇息一晚吧,庄主临走前也特意交待让您一定要多卧床歇息,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到明天早上再去找庄主相谈吗?"
绿湖很是奇怪,
"再说,百里大夫也嘱咐过您最好是就安安心心待在轩辕楼好好养胎."
"绿湖,我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上来,我现在真的必须去见到他,他在哪,你快带我去吧."沐晚秋转过身来,又往自己身上套了件织锦披风,急匆匆的便要出去.
"夫人,您是不是因为此前动了胎气,而有些胡思乱想啊?"
绿湖自然不允,拦在了她的身前,将她往屋里带,
"今儿个不管怎样,我也不会让您出去的,您得多替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万一您再出去,遇上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呢?"
沐晚秋将手移至胸口,感受着那个地方跳动得越发激烈,她片刻也平静不下来.
"绿湖,你若不放心,便与我一同前去,你从旁搀扶着我,我步伐慢一些,好吗?"知道绿湖会这样,完完全全是出自于她对的关心,她轻声提议道.
万般无奈之下,绿湖唯有扶着沐晚秋,踏着沉得的月色踏出了轩辕楼.
此前便听到守卫说君煜泽去了庄里的地牢.
他一定是前来审问那黑衣女子了,只是待到地牢之后,负责守护的何长风才告知,庄主追踪那黑衣女子,已出了庄外.
"带我去找他."
沐晚秋抬眼看向何长风,
"我担心他会出事."
"夫人,您多虑了,一切都在庄主的布署当中,那黑衣女子与她的同伙,根本逃不出庄主的手掌心."何长风垂首答道,"且夫人您现在的身子,不适合过于劳累奔波."
沐晚秋陡然提高了音量:"你既然知道尊称我为夫人,现在就马上带我去见庄主."
再这里多磨一刻,她心里的不安就越发的扩大.
他不在庄内,这使得她心里那种隐隐作痛之感越发的明显与强烈.
何长风见状不敢吭声,来回在地面之间扫射,最终点头:"我带您去."
据何长风所知,君煜泽所布的阵法应该就在庄外不远处,因此很容易便能寻去.
东阁之内,凌然正依偎在百里南的身前,柔软的指腹正不断在他脖颈摩挲:"我说你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将沐晚秋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没了?她受到惊吓所至,孩子保不住也是正常的,你难不成希望她将这个孽种生下来不成?"
百里南将她的手抓住,移至唇边轻吻着,并不想告诉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一肚子坏水,到底在做什么打算?让她没了孩子,庄主届时一生气,没好的好果子吃."
凌然佯装生气的将手自他唇边移开,轻轻指了指他的胸口.
"你是不是舍不得让她吃这点苦头?倒真是医者父母心哪."
百里南却忽然强势的吻上她的唇,一阵挑逗过后,直惹得她**连连不已,接下来想问的话也悉数转化为了妩媚的低吟:"呃...你这个坏蛋,庄主都回来了,你还不赶紧从我床上滚出去."
话是这样说着,她的双手却死死勾住他的脖颈.
"即使他不出去,天天待在庄内,也不见得能够想起还在这儿对他日思夜想的你来,女人有时候还真的很喜欢自欺欺人,分明是喜欢得紧,你却偏生说讨厌."
百里南的眼里,皆是讽刺与不满.
他的不满在于,现在陪在沐晚秋身边的男人,只能是君煜泽,她那宛如受惊的兔子一般楚楚可怜的眼神,撞入他的心口,使得他不禁一阵难受,君煜泽竟然没有这个能力保护好她,那么他来接手此任是再合适不过了.只是眼下依他的能力,此事唯有从长计议,他不能轻举妄动.
只能将心下的不满暂且压下.
"脸皮真厚,谁喜欢你了?你这人原本便是讨厌得紧."
凌然张嘴,在他的胸膛处重重的咬上一口,直惹得百里南一阵眉头紧皱.
"你这只小野猫,既然你喜欢狂热,那我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他将她的双手猛然朝上一拉,欺身压住她早已火热不已只待他来熄灭那团火种的身子...
她有一点说得对,对待沐晚秋,他确实是存在了怜悯与不舍,她身子那般盈弱,不论他下怎样名贵的药剂,流产对她而言,都是有着很大程度上的伤害,弄不好,她今后将无法再生出孩子,有了这一层的考虑,他一直在矛盾着,要如何妥当的处理好这个事情,那样温婉的女子,他若想得到,必定要付出些代价,且还要让她心甘情愿的爱上自己.对待女人,百里南一惯的作风便是来者不拒,因此,凌然主动对他献出风情之时,他是断然不会拒绝的,但他有个优点,便是从不会去强迫女子,他的女人,均是主动投怀送抱得来的.
而沐晚秋这样的女子,是让他真正的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想要拥有.所以,要得到她,他也必定会花费极大的心思,让她主动对自己产生好感...
“夫人,那儿有打斗之声,庄主一定在那。”
绿湖指着不远处在朦胧的月色之下不断纠缠至一块儿的身影兴奋不已的说道.
"绿湖,你在这儿护着夫人,我上前去看个究竟."
夜色太沉,根本分辨不出,何人才是庄主,何长风决定自己上前去一看究竟.
"他好像受伤了,他武艺不是一向高强,怎么会那么虚弱呢?"
沐晚秋睁大双眼,一眨不眨地盯住那在夜色之中相缠着的二人,那个正与君煜泽对敌的男子,戴着的那个银色面具,为何会让她感觉有些面熟?
那人不正是那次从她房内逃出,被君煜泽看见之后,还一再说她与永心阁有牵联的那名面具男子吗?
"怎么可能呢?夫人,咱们离得这么远,您怎么可能看得清楚谁是庄主,且您还说庄主受伤了?"
绿湖不禁有些担忧起沐晚秋的身子来,夫人莫不是受到惊吓之后,又出现了幻觉吧?
见她不信,沐晚秋也不再出声解释,而是掀起裙摆,加快步伐朝前跑去.
他为什么会受伤?而看见他这般模样,她的心,又为何痛得像是没有办法呼吸了?
"君煜泽,今日你注定会败于我手."
永心阁主气势如虹,已将君煜泽逼得连连后退.
"如今的我只用了半成功力而已,打败这样的我,你赢得并不光彩."
君煜泽捂着胸口,依旧邪魅不已的露出笑容,实则他清楚,身体里某些东西似乎已开始四分五裂,方才生生的吃了那一掌,已让他元气大损.
"你这样的人,不值得我以什么光彩的手段来对付你."
银色的面具泛着寒光,紧抿着的唇透出他此时心里的恨意,
"死在你手里,毁在你手里的那些人,一定也很乐意你能够这么快便下地府去."
他的长剑狠决的扬起,君煜泽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却在下一刻连连吐出几口鲜血,无力的弯下腰来,心下有些沉重,难道此劫他当真避免不了?如果他就这么死了,庄里的一切会落到谁的手里,他还未出世的孩子,他的晚秋,又有谁能去照顾?
就在长剑出峭的瞬间,有抹步伐缓慢的身影正艰难不已的朝着二人所站的方位慢跑过来.
她的面容,清晰的出现在永心阁主的面前之际,手下不由得一颤,那原本该直飞向君煜泽的长剑也偏了方向,使得君煜泽得以逃过一险,只是方才那一翻滚,他已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再也无法发出第二招来.
"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受伤的?"
沐晚秋的眼里,此时只剩下君煜泽那满是血污的脸庞,她不顾一切的走到他的身侧,将他搀扶起来,而此时,原本可以选择在这个时候,给君煜泽补上一剑的永心阁主却像被施了法似的愣在了原地,迟迟未见行动.
"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君煜泽虚弱之极的开口,
"快离开这儿,太危险了."
沐晚秋只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二人谁也没有注意,正在悄然走近的青儿,突然像发了疯似的提剑直直的刺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