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雷看见推门进来的姐弟二人,笑着问道:“子衿、子赢,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白子赢看了一眼姐姐,发现姐姐还在呆愣中,心中想到,姐姐一定还在担心她肚子里小孩子的事情吧,这个事情对姐姐的伤害很大,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呀。
白子赢说道:“熊教练,我们有些事要回家,我们下午的课了就不能上了。”
熊雷神情一紧,眉头挑了下,问道:“有什么事情?”,他很是疑惑的把目光看向他的女学生白子衿。
与此同时,他好象感觉到了办公室内的气氛有些异常起来,熊雷顺着白子衿的目光看去,她在看朱向东吗?能雷愣了下,又回首看了看白子衿,很是疑惑,这两个人认识?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似乎感觉到二人波波相视的目光里面充盈着暧昧的味道呢?
感觉挺邪乎的!
朱向东今天刚到这个城市也就一二个小时,从前一直在深山老林里待着,就是执行任务大多数也是在各个边境,据他所知,朱向东以前就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城市呀,怎么会认识这丫头呢?而且….
同样作为侦探兵出生的他,那观察力也是杠杠的,他怎么瞧着朱向东的眼神也不对劲了呢?
他发现朱向东怎么象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如果不是多年的战友,他几乎认为眼前这人是假冒的,看他那眼神不再冰冷冷的冻死人,也不再板着他那张千年不变的扑克脸,那脸色竟然是从未有过的暖色,眼神里竟然有?爱怜?....
这事,怎么可能?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室内的沉静,朱向东、白子衿各自收回了相互注视的目光。
朱向东又恢复了从前冰一样的黑脸,眼睛也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的看向窗外。
【看过来,大家看过来,看这儿,你们就没有人发现,朱向东的双耳有些微微红吗?再听听,难道你们就没有听到,他那心也是怦怦跳得异常猛烈吗?】
白子赢看向姐姐,为什么姐姐不说话了呢?以前有事情都是姐姐和教练沟通的呀。姐姐为什么低着头,脸还成了粉色的呢?好奇怪哟!难道姐姐惊吓过度,发烧了吗?
对,一定是姐姐惊吓过度,发烧了。
白子赢想到此处,他的小心儿好难过,好担心、好心痛了,他连忙走到姐姐身边,拉住姐姐的手。
白子赢满怀希冀的想着,把我的力量传给姐姐吧,把我的坚强传给姐姐吧,姐姐一定会没事的。
熊雷接起电话:“喂,这儿是少年宫台拳馆。”
对方:“请问,白子衿、白子赢在这儿吗?”
熊雷:“是的,他们俩在这儿学习台拳。”
对方:“白子衿、白子赢的爸爸妈妈出车祸了,白爸爸当场死亡,白妈妈正在抢救中。”
熊雷脸上神情一肃,大声问道:“现在,在哪儿抢救。”
对方:“市人民医院重护病房。”
电话的是八九十年代的那种老式座机,声音不太好,对方说的话,屋子里的人几乎都能听到那么几耳朵。
白子赢霎时苍白了小脸,三步二步冲了过去,抢过了电话,大声对着电话哭喊道:
“爸爸、妈妈,你们不会有事的,你们不会有事的,我不允许你们有事,听见了没?我不允许….”
“叫我爸爸听电话,叫我妈妈听电话”
“爸爸、妈妈你们听见吗,我不允许你们有事!”
“你说,你们是骗人的,你们是骗人的”
“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屋子里所有人的人都知道,电话的那一头早已经挂断了通话,电话的那一头根本就没有回应,电话里全都是盲音。
白子赢愤怒的把电话狠狠的摔在了办公桌子上,然后两手抱头蹲在了地上,小小的身子一颤一抖的,二行热泪挂在了他的小脸上,他再也不是那个镇定的、懂事的象个小大人的模样了,那现在就是个孩子,一个痛失父母,母亲正在抢救的孩子。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希望通过大喊大叫,能够喊出他希望的事情,他很悲痛,很气愤,他不要听到这样子的电话,这不是真的。
这一定不是真的,他一定是在做梦!
朱向东听清楚了电话的内容,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180度转过身,担忧的向白子衿姐弟俩。
相比弟弟白子赢失控的大声哭喊,姐姐白子衿却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她脸苍白,眩眩欲倒。朱向东连忙三步二步大跨步的急走了过去,他要去接住那个将要倒下去了小身子。
终于白子衿还是倒了下去,倒进了朱向东的怀里。
今天是1990年5月1日,星期六,阴历四月十八,前世爸爸妈妈的车祸就是发生在这一天的。
前世的最初的相见就是最后的离别怀抱,今世第一次的重逢亦是晕倒在你那宽阔的胸膛。
白子赢看见姐姐倒了下来,立马跑了过来,拉着姐姐的手,满脸泪痕的大喊:
“姐姐,姐姐,你醒醒呀,你醒醒呀,
子赢在这儿,子赢会保护你的,
姐姐、姐姐......
我们一起去找爸爸......
我们一起去找妈妈......
姐姐......”
朱向东拉住白子赢摇晃着白子衿的手,冷冰冰的说道:“是男人就别哭,我带你们去医院。”
白子赢听到这冷冰冰的话突然安静了下来,红着眼睛。定定的看着朱向东,他不认识他,他可以相信他吗?
白子赢这才发现姐姐晕倒了,被这个他不认识的陌生男人抱在了怀里。
朱向东看出白子赢悲痛且疑惑的眼睛,朝他点点头,然后朝熊雷说道:“老熊,开车!”
然后,朱向东就抱着白子衿先行走了出去。
熊雷扶住惊慌中白子赢的肩膀说:“他是我的战友,你完全可以相信他。”
白子赢的爸爸通过朋友关系打听过熊雷,所以白子赢知道熊雷教练是特种兵退役的,就是因为这个他和姐姐白子衿才到他这儿来学台拳的,他们白家相信当兵的,因为他们的爷爷就是人民解放军。
白子赢苍白着小胖脸,血红着双眼噙着似掉非掉的眼泪,低垂着头,一声不响的跟着熊雷教练后面走出了少年宫,又跟着熊雷教练来到少年宫后边的停车场。
熊雷教练打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白子赢朝车内看去,他看见那个冷脸男抱着姐姐正坐在车的后排,他又看了那个人一眼,就走向了前边副驾驶的位置爬上车坐了下来。
白子衿在被朱向东抱起的时候,其实就醒了。朱向东也知道她醒了,可是他看着他那苍白的小脸,哆嗦着的嘴唇,和颤抖着冰冷的身子,就不忍心放开她。
朱向东坐在车的后边,双腿呈八字状分开,白子衿就横躺在他的怀里,他一只手把白子衿紧紧的搂抱在怀里,另一只手轻轻的握着那只冰冷的还在轻轻颤抖着的小手,用他的手指轻轻的磨搓着她的手背,眼睛无焦距的望着车前方,心里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白子衿心里悲痛吗?那是肯定的,可是她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就晕倒了,她不应该是这么娇弱的呀。
前世的她,在听到不知是谁打来的电话的时候很是坚强,当时一滴泪都没有掉,叫上弟弟打了车就直奔医院而去了,一直到看见妈妈她蒙着白布众重护病房推出来,她才大哭着扑上去,可是就算是在那个时候,她也没有晕倒呀。
前世她经历了爸爸妈妈同时双双去世后,哭过、痛过、就是没晕倒过。后来遇见的那些在别人看来犹如毁天灭地般的狂风巨浪,她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更没有伤心过,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失去父母更伤心的事情呢。
前世,她是姐姐,她不能哭,她用自己懦弱的方式爱护着弟弟。用自己的一次次的妥协换取弟弟和奶奶看似安稳的生活,那次次的灾害其实都是自己的不够强大,自己太过懦弱的因果关系。
今世重生了,她以为会有所不同,可是还是逃不过父母的双双离去的命运安排。
她当时告诉自己必须坚强,必须要强有力的作出反击,保护好奶奶和弟弟,再也不要重蹈覆侧。
可是,她怎么会就晕倒了呢?
她是看见他在看自己,他那关爱、怜惜的眼神混杂在了自己刚刚失去父母的巨大冲击下,她感觉到了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委屈、那迟迟而来的伤痛,那从来没有来得及发泄过的悲伤,就通通的全部涌泄了出来,看见他向自己快速走来,一步一步,很近很近了。
后来,她就这么晕倒了,出了少年宫她就醒来了,可是她真的不想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所以就紧闭着双眼一直到现在,眼泪从紧闭着的眼睛里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
朱向东伸出手帮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他手上的粗厚的老茧搓得她脸颊生疼生疼的。
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来,入眼的还是象前世离开时的那样,看见的是一双冰冷的单凤眼,鼻子高耸挺拨,脸似刀销,怀抱还是那样的温暖,她舍不得离开。
白子衿就这么泪眼蒙蒙的望着朱向东,那眼神说不出的悲伤、说不出的可怜、眼眸深处还有不易察觉的担忧、不干与恐惧和害怕,那巴掌大的小脸惨白惨白的充满着哀伤、悲痛的气息,那小模样真的让人纠心般的疼痛。
朱向东看着这张可怜兮兮的小脸,终于明白了心是怎么碎的了,可是他不会安慰人,张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仿佛只有把她抱得更紧些,才能减缓他的悲伤,她才会好过些。
朱向东是个特种侦察兵出生,白子衿埋藏在眼底深处的担忧、害怕他怎么会看不见呢?
朱向东寻思:她在担忧什么,在担忧肚子里根本不存在的“小孩子”?这个他还真的没法跟他解释清楚。
朱向东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有些不好受起来,这个小女孩以为自己有了“小孩子”已经够害怕、够惊恐的拉。现在父母又出了车祸了,这是要多么的伤心、难过、害怕呀。
接下来朱向东做了一件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过后他回想过很多次,都不认为那是自己能够做出来的事,但是他确实做了,而他也从来就没有后悔过。
【很多年以后,当他终于牵上那双纤细白嫩青葱玉手的时候,他很庆幸自己当时的做法,对自己当初强悍的行动力非常满意。得瑟得瑟,给自己个点赞!】
朱向东有些惊讶的听见了一个非常熟悉的,一句绝对不像是从自己的嘴吧里,能够说出口的话。
那一句话竟然从自己的嘴吧里一字一句,坚定而轻柔的蹦了出来!
“我会对你负责的,你不用担心,有我在!”(未完待续)